第五章：核清理（中）
他们是去老城区安顿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的，老人大都是一个人，那地方还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建筑，年轻人长大后到新的城区买房子，搬走了，就剩下旧房子，和自家老人一个人守着空房子。 政府不止一次想过把这些城中村合并成一个小区，可那地方人口太密集，一家挨着一家，高昂的拆迁费用，和许多老人并不愿意搬迁的阻力，使得开发商迟迟不肯敲定买卖，如此，这块地也就搁置了下来。 每每到受灾的时候，这些老人都是重点照顾对象，因为万一老人出了什么事，那些十年都看不见的家属就会从不知道什么地方跑出来，变着法的向政府索赔，而网络上强大的舆论压力也容不得其它的声音。 而现在，军队接管了整个城市，各种不方便，各种审查，和民众本来就积压了一定的矛盾结合，好好派人安抚群众，尤其是照顾这些老人，变成了许国强，也是公安局最主要的责任。 许国强抽完一根烟，看了眼时钟，还剩十五分钟，感觉还剩点时间，索性就趁着这个时候闭上了眼睛，毕竟大厅里的人也有不少，到时候巡查队的人回来，就算自己睡着了，也有人叫他起来。 …… “许队？许队？”睡眼朦胧中，许国强觉得有人在喊自己。 “嗯？巡逻队回来了？”许国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急的直皱眉毛：“许队啊，可算找着你了，什么巡逻队啊，都被抽走去挨家挨户的通知去了，您赶快和我来，刚才开会也没见着您，将军指明了要见你，急死我了，都找了一个多钟头了，许队您快和我来。” 年轻人帮着许队坐正了，急的满头大汗，但还是保持了相当的礼貌。 许国强这货这时候也清醒了许多，看了眼手表，都过去两个小时了，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来，赶紧走，去哪？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们边走边说。”许国强立刻动身，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得立刻进入状态。 年轻人一听大喜：“好，许队，来，这边走。” “许队您估计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事的高层了，就在一个多小时之前，上面发布了空袭打击警报，令周围城市包括我们A市做好打击准备，所有民众远离门窗，所有具备防空能力的地下设施一律安排民众进入。 因为这次高层明确表示了，是热核武器打击，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太令人难以置信，我们也只能当作真的来处理。” 许：“那，我们现在去哪边？” “我们要去市政府大楼，理论上而言市政府大楼是个安全的地方，上层领导也都在那边。” 许：“你知道什么时候空袭吗？” “三点整，这不会错的。” 许：“该死的，这么点时间，根本不够疏散！” 市政府大楼，顶楼天台。 一位半头白发的老人眼神坚毅的看着眼前的城市，虽然年纪比较大，但是在场没有一个人敢大声说话，笔挺的军装上，赫然上将的军章。 常将军问道一旁的秘书：“许局长来了吗？”一旁的秘书赶紧答道：“正在路上，马上就到了。” “嘭，嘭，嘭”天台的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门开了，年轻人带着许国强快步走过来，两人满头是汗。 “常老？”许国强大吃一惊，这可是当年大西北的作战总指挥啊，多少年不见了。 “小许啊，你让我等好久了。”常将军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可随之便恢复了严肃。 “我知道，现在你一定有很多话想对我说，可现在不是时候，我找你来，有事交给你。” 许国强从刚才的震惊中迅速缓过神来，表情严肃：“常将军，我听您安排。” 常将军点了点头，快速说道：“前线局势已经刻不容缓了，军队已经一级戒备，我们人手不足，我值得信赖的手下都派往各大城市了，我想让你担任A城的作战副指挥。” 许国强眼神渐渐的凝重起来：“敢问，A城作战总指挥是？” 常将军转头看了看下方拥挤的街道，都是被半夜喊醒的民众，叹了口气：“是我。” 许国强对着常将军敬了个军礼：“中校许国强，向常将军报道，随时听候安排。” 常将军点了点头，对一旁带许国强过来的年轻人说：“小唐，带许校去参谋部，让许校指挥民众的疏散工作。” 年轻人小唐也向常将军敬了个军礼，转头对着许国强：“长官，我叫唐明，请跟我来。” A市处在空袭打击城市的东边，距离核打击目标城市只有不到一百公里，这个距离，对于战略核武器的杀伤半径来说是比较近的，为了民众的安全，疏散是必须的。 可问题是，A城不是一般的二线城市，是一座准一线城市，甚至人口密度和经济程度都逼近省会城市。 近一百万人口的疏散工作可不是闹着玩的，许国强此时正在带队去一处隧道，根据报告，这里车辆堵塞，是重灾区。 为了及时到达城市的各个角落，许国强征用了一架军用直升机，旋翼引擎声很大，半开的舱门吹进来的狂风卷着许国强的夹克猎猎作响，许国强有种错觉，和当年的大西北的时候太像了，同样的紧张心情，同样的黑夜狂风。 “用直升机把事故车辆吊起来放在空地上，把道路清出来，让后面的私家车排成一字行驶。” “什么？趁火打劫？用大喇叭全城广播，如有影响疏散速度的情况发生，嫌疑人格杀勿论，当场枪毙！” “MD，有人把想把车开进防空洞，堵住入口了？你去问问那个老板，还要不要命了，他敢说第二句话，直接铐了丢后面去。” 许队这时候也只能一个个事情的去处理，城市里很乱，各种麻烦事情一个接一个，只能先处理大的，即使已经下令扰乱撤离秩序的格杀勿论，各种犯罪现象还是十分猖狂。 许国强无可奈何的听着对讲机里各种关于犯罪的报告，很多都是些年轻人，趁乱要不就是偷东西，要不就是猥亵异性，这些半拉大的孩子，很多都没过十八岁，许国强也只能下令铐起来丢进防空设施。 这时又有一个报告，引起了许国强的注意。 “老城区里还有人没出来？行，我马上带人过去，唐明，你马上再叫架直升飞机，把南门的隧道清理出来，马上会有装甲车经过，别让疏散的人群和装甲车堵上，你跟直升机过去安排，老城区那边我去。” …… 距离打击四十五分钟，直升机停在了老城区外围，老城区里面建筑物密集，根本没有直升机落脚点，只能停在外围。 许国强和几个随行的战士打着战术手电，挨家挨户的找。根据可靠的消息，有一批老人当时没有坐上最后一批撤离的班车，虽然当时承诺的是还会有班车专门来接，可是现在时间紧急，根本没有空余的班车，而且这一批老人也没有电话，根本联系不到社会上的其它车辆。只能等着。 漆黑的街道，到处是一片狼藉，很多家里的东西都被丢在了地上，很多老人都把家当带了出来，可班车到了才发现根本没空间带东西上车，为了能多装人，只能一个人挨着一个人的塞。于是大家把带的东西都丢在了一边，堆的到处都是，毕竟，命要紧。 “许队！找到了！”对讲机里，响起一名队员的声音。 大家快步赶过去，到地方大吃一惊。 这何止是十来个老人，目测至少有二十个，一个直升机能装二十五个人，扣除机组人员和许队他们一共八个人，也就是说只能装十七个人。 “许队，人点好了，一共十九个。”一名队员大声报告。 正当许国强焦急难耐的时候，又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许队！有情况！”又是那名小队员。 “你们先带这波人去直升机，等我命令。” 一位老婆婆抱着那名战士的肩膀嚎啕大哭：“求求你们劝劝我老伴啊，他瘫痪了，不能过来，就在那边的房子里，我的孙女也不肯走，小战士求求你们救救他们呐。” 许国强紧皱眉头，一言不发。 “许队，管不管？”一名队员回头看了看已经走远了的人群，有些急躁。 “我们可不剩下多少时间了，不回去，可能就来不及了！”这名队员明显对这关乎自己生命的事情很敏感，接连说道。 “许队！”队员明显急了，大声冲着许队喊道。 “小师傅，您救救我老伴他们啊，我孙女才十七岁啊。”老婆婆又冲过来准备抱着这名队员。 谁知这名队员一把把老婆婆推开，拔出手枪：“退后，不然我开枪了！”队员的眼里都是血丝，他不想为了别人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直升机上已经没有座位了，不过兴许再挤挤能够挤下几个人，但是再来两个，还有一个瘫痪的病人，他们谁都走不掉，他不想死！ 另一名队员见势不妙赶紧退后一言不发。 许国强怒了，大吼：“你干什么！” 那个队员也不管了，说道：“许队，我们走不了那么多人，不是我们死，就是他们死，我不想死！” 队员的眼神通红，他现在为了活命，什么事都干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