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家园，却是要离开的地方
几天来，水水看上去稳定多了，虽然总是在沉睡，但已经不再总是惊动，也不再暴躁。 这可能和卫极的针灸有关，也可能和小龙找来的信号屏蔽干拢器有关，它让水水不再接收新的信号。 傍晚时，水水再次醒来，虽然眼神里还是充满恐惧和反抗，但已经明显好多了，至少不再狂暴，并且好像还在思考，尽管除了疑问什么都想不起来。 水水一直都很虚弱，浑身无力的样子。 除了何农，水水对其它人都很排斥，也许这也算是本能吧。 偶尔水水也会说一些话。 “我这是在哪？”水水紧张地问何农。 “能认得我吗？”何农兴奋地对水水说。“别怕，这些都是好朋友。等你好点了，我带你回家。” “回家？对，我必需得回家。”水水吃力得想站起来。 “我们很快就会回家的，很快就能见到儿子和女儿的。”何农高兴地说。 “也许她说的家和你说的家不是一个地方。”大卫提醒何农。 “好好，不管怎么说，先养好身体再说。”何农不再和水水争执，只要她能稳定就好。 “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其它的人呢？”水水还是很疑惑。 “别管那些了，还是先吃点东西吧。”海莲端了碗粥来。 也许同是女人的原因，水水坐起来，冲着海莲微笑并道了谢，看来她根本就没记得把海莲打倒在地的事。 何农接过粥想喂水水，但水水将粥接过来，微笑地对何农说谢谢，何农苦笑了一下，没再坚持。 水水也可以四处走走了，但何农总是拿着信号屏蔽干拢器寸步不离，每每这时，其它的人也会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 小龙急火火地找到老麦。 “老麦，这里可能已经不安全了，刚收到的消息，说极点已经控制了世界，太夸张了，不是我听错了就是他们讲错了。” 这时大家也都聚了过来。 小龙接着说：“还有，他们正在全世界范围内抓人，特别是我们这些反对国际极点的组织成员，据说，这将是一场全世界的大清洗。” “那我们就离开这里吧，告诉大家收拾一下，这两天就走，这事已经闹得很大了，不能掉以轻心。”老麦严肃地说。 “我们去哪里呢？”小龙望着四处有些不甘心。“这是我的家啊。” “还是先离开这里躲躲再说吧。”老麦安慰小龙。 “要不你们走吧，我和海莲留下来。” “不行，绝对不行，这太危险了。”老麦坚持。 “我不信他们能把我怎么样。”小龙开始有些固执。 “好兄弟，听我的，先离开一段时间，我们就先去浮石岛，等事情平息了再回来，就当陪我，就当去旅游也好，你不也总说想带海莲去浮石岛看看吗。” 大家都默默地走开了，他们知道，是离开的时候了。 “对不起，都是我给大家带来的麻烦。”何农万分歉疚。 小龙微笑着拍了拍何农的肩膀，摇了摇头，也不知说什么好。 “是这个时代的错，是整个人类的错。”古奕苦笑着说。 这时，远处有一辆车开了过来，落日将车身照得金光闪闪。 “是警车！”卫极很警惕。 “看到了。”老麦紧盯着那辆车。“大家做好准备。” “都分散开。”何农也说。“找武器。” “别太紧张，见机行事。”老麦安慰大家。 那辆警车径直开过来在门前停下，从车上走下两个人穿着警察制服的人。 “真是警察！”古奕手里已经多了根木棍。 “没事，是自己人。”老麦放松地回头对大家说。 老麦和小龙迎了过去，他们相互都认识。 “什么风把你俩吹来了，是想抓我们还是想和我们一起钓鱼？”老麦先说话。 四个人见了面拍拍打打地算做打招呼了。 “老麦。”来人说。“还这么轻松，你们被通缉了，逮你们的人可能已经上路了。” “是真的？”小龙怀疑地说。“真有这事随便通知一下就可以，何必亲自跑来一趟。” “不骗你们，这次帮不了你们了，看来你们得先躲一躲，越远越偏僻越好，变天了。”另一个人说。 “世界被统一了，往哪跑呢。”小龙笑着说。 “没什么好笑的，很快你就笑不出来了。”来人又说。 “好吧好吧，信你了。”小龙故作轻松。“这是我的家，还能把我怎么样？” “我不和你们讲道理，快点离开吧，就是现在。”来人很严肃。 “现在？马上？”老麦问。 来人并没答，只拿出一张卡说：“知道你们得去逃命，来道个别，顺便给你们送个‘通关文牒’，这是我们内部用的，路上有检查的也许能用得上。” 老麦接过卡，和两个人分别拥抱。 “好吧好吧，整得跟真的是的。”小龙也和两个人拥抱。 “没想到真要亡命天涯了，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一辈子再见不到也有可能。”来人很悲观。 “有件事我问你。”老麦拉过来人。“政府是不是在和极点合作，他们控制那些人？并且被控制的人遍布全世界。” “这个说真的，我们这些小警察也弄不明白，不过好像他们把事做大了，也做成了。” “他们真的要将所有的人都安上芯片？真的要控制整个世界？” “老麦，治不好那些人，再不控制他们，任其混乱的话，不如将他们控制起来。” “这哪还有人道啊。” “老麦，我不和你讨论对错的问题，说实话，我是不支持你们这些暴力的人，你们只能使社会更加混乱。” “是他们暴力，不是我们，我们只是想要回安定的生活。” “算了，不说这些了，事已至此，发生都已经发生了，政府现在要尽量稳定社会，让正常的人尽最大可能正常地生活。” “好，不说人道问题，可这些人最终是控制在国际极点的手上啊，这些被控制的人一旦被极点利用，那是不可想象的！” “据我所知，政府给国际极点的钱远远少于极点的成本，并且薪酬少效率却不低，这说明，国际极点并不是为了那些钱，他们一定有更大的目的。” “政府！现在可能已经是国际极点的政府了。” “不过呢，我认为，让那些无药可治的病人为正常人服务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对，等这些人自然死亡后，新一代人长大，然后再选一些人出来安上芯片，去你们这些正常人服务。” “这是政府的事，是学者们的事，是科学家的事，我只是觉得现在这种状况，这些人能被控制起来就是件好事，管理起来也方便省心。”来人无辜地说。 “劫难啊！人类的劫难啊。” “老麦，还是那句话，事已至此，事情发生都发生了，除了让那些人少一点痛苦地死去，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针灸也许管用。”卫极在一旁插嘴道。 “兄弟，这办法有人试过，不管用的，只是治一时。” “如果政府能组织研究小组，我是愿意被招安的。”卫极大声说。 “我的朋友，我知道你们也是悲天悯人，但现在没人听你的，都已经疯了。” “人类这么多的劫难都过来了，这一次也会的。”老麦有信心地说。 “我也希望。现在的问题是——你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不然你们的劫难就过不去了。”来人有些焦急地说。 “这次不是我们能救得了的，现在你们的事是军队直接来管，我们也只是配合协作。”另一个人说。 四个人对视着，短暂的沉默。 其他人都走开了，准备去收拾一下东西。 “你们现在就是我的敌人。”来人对老麦说。 “道不同不相为谋。”老麦也说。 四个人同时拥抱在一起，眼睛里都湿湿的。 “好吧，我们先离开再说，不过，还是得谢谢你们这俩叛徒。”老麦打趣道。 “为朋友做一次叛徒也认了。”来人说。 “但愿这辈子还能看见你这个老鬼。”另一个人摸了把眼睛说。 “一定能。好好活着。”老麦对朋友说，更像是对自己说。 不多时，老麦他们分乘两辆车离开了这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小龙挽着海莲，一起回头望着他们的小家园，海莲不停地抹着眼泪。 小龙只有紧紧抱住海莲。 他们刚开上公路不久，就看到天空中有两架军用低空飞行器向小龙住处的方向驰去。 不多时，小龙家的位置传来两声爆炸声，接着，那里的火光映红了已经暗落下去的天空。 “黄瓜都结出来了……”海莲哽咽着轻声地报怨，紧紧揽着小龙的胳膊。“走的时候，我把小鸡、小鸭、小狗都放开了，也不知它们能不能……” “放心吧，现在什么都比人过的好。”小龙安慰着海莲。 “没有了人，它们一定会过得更好。”何农也说。 “可他们一直是依赖人活的，人祸总是会牵连它们。”海莲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