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艰难的抉择

    记忆存储技术是首先在家庭比较富有的学生中流行起来的，这些学生将所要学的课程直接转换成可写入信息，直接存储在自己的大脑里，这样不但能考出好的成绩，还大大缩短了学习时间，使学生有了更多的娱乐和休闲时间。

    在何农这样一些人还在探讨论证，另一些中间派还在观望的时候，记忆存储技术便像光速一样风靡了整个世界。

    现代人类社会的“人类速度”，是以光电的速度传播的，真正的光电传播还会有障碍或者折射，而人类科技的速度，是无障碍传播的。

    “听听消费者的心声吧。”工作在时尚前沿的水水总能举出许多实例。“我们不用再花近二十年的时间来学习了！并且我们还能汲取无尽的文化知识！更可以无界限地涉足更多的领域。”

    “文化与知识都需要沉淀。”何农的辩论总显得无力而苍白。

    “特别是在古代，人类平均寿命都很低，一些精英往往刚开始起步，生命就已经走到了尽头，后来人往往也是刚跟上一步，又倒下了，现代人类平均寿命有所增长，才让文明有了飞一样的发展！所以说，人类文明的快速进步，除了需要增加的寿命，就是缩短学习的时间。”

    “不应该过于依赖个人精英的推动，要把人类看成一个整体，而整体的繁衍就是人类的寿命，且可以是无限的。”

    “而这一次，人类学习时间的缩短，必然会成为人类再次腾飞的基础，甚至可以说，这是人类融入宇宙文明迈出的第一步！退一万步说，这可以让我们尽快地服务于社会，尽可能少地犯常识性错误，不在因无知而感到羞愧或是被别人耻笑。”

    “渴望人类社会的整齐划一是天真而美好的幻想。”

    “在接受教育上，我们终于可以平等了！我们不用再为孩子昂贵的教育费用发愁，我们终于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享受生活……”

    “急于求成与投机取巧，必然会付出甚至是惨重的代价。”

    “那些来自记忆存储受益者的心声，足可以证明记忆存储技术给人类带来的好处，这将使人类文明的果实与无穷尽的信息得到充分的共享，人类文明正在走向极致。”

    曾经吸引何农的正是水水这种活力和激情，还有她思维敏捷的伶牙俐齿，可这一次，何农十分担忧。

    “我是名教师，我深知教育与被教育的意义，我更知道生命的复杂性是人类至今远远不能了解的。”

    何农辩解的无力是因为他尚没有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这是种错误。

    何农和水水的生活一直都很不错，可最近几年，因为记忆存储技术，让以教师为职业的何农一时失去了价值，甚至拒不接受记忆存储的何农有时会在他的学生面前显得知识匮乏，学校的整体经营也很快陷入了困境，甚至失去了意义，很快，何农就失业了。

    接下来就是世界性的学校倒闭和转业潮。

    失业的何农除了在外面做一些短工，一时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而作为时尚媒体高级管理人员的水水，则走在时尚的前列，并且世界越是变换，工作就越是蒸蒸日上。

    现在的社会，知识已不再重要，经验的重要性则更为突出。

    不过，那些新一代的年轻人由于不再为升学而困苦，开始大量而集中地走向社会，他们无不虎视眈眈地窥视着每一个热门的职业，这让水水也备感压力。

    水水只有让自己不断地进步才能立于不败，所以也就成了记忆存储最早的追随者。

    由于生活的压力和对社会的不认可，何农一直想带上妻儿离开城市到边远的地区去过清贫的生活。而水水却要离开这里去另一个更繁华的城市工作。

    “我们一起走好吗？”水水已经哭了快24个小时。

    “我也想我们能在一起，但希望的是你能跟我走。”何农心如刀割。

    “你怎么就这样固执！我一个人带不了孩子，而你现在又没有工作，我们在一起，你先照顾孩子，这样有什么不好？”水水哀求着何农。“再说我不能失去这个工作，这份工作足可以让我养这个家，并且还能生活得很好，再说，我太爱这份工作了。”

    “你比我强我高兴，我不是大男子主义，也可以带孩子，但只是想让孩子接受传统的教育，我不想让他们急功近利，再说你的工作，为什么不能失去？只要我们能乐于清贫，一样可以快乐地生活！”

    “可是我不想失去这一切啊，我受不了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生活，我苦心经营半生的为什么要放弃？我更不能接受我的孩子生活在被人歧视被人嘲笑的环境里。”

    “怎么会呢？我们都有自己对生活的理解，为什么要在乎别人怎么看？再说，我想去的那个山区，很多人当时的生活要比我们现在优越得多。”

    “不管怎么说，你说的那些不是我想要的，我无法接受，也不想让孩子接受。”

    “你得到的这一切不过是……”

    “我不听你的大道理，只想我们能在一起。”

    “我绝对不能允许孩子碰那个改变记忆的玩意，更不想让孩子冒那个险。好吧，要不你走你的，随后我也带他们走，远离这里。”

    “你带他们去哪？去偏远山区？去空中城市？”

    “水水，我们一起走吧，我们生命科学爱好者协会里有许多人都去了那个山区，那里也有很多孩子，我们可以在那里……”

    “你不要再说了，都是这些邪教把你变成这样的，我不让你去，也不会让孩子去。”水水不断地哭，眼睛已经肿得很厉害。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协会的聚会活动你也参加过，你们媒体不是还报道过这些生命科学爱好者吗？”

    “孩子都这么大了，像他们这么大的孩子生命成长还在继续，接受能力也强，记忆存储对他们来说效果更好，有的孩子用几个月时间就已经能掌握曾经几年才能学到的知识，可你还用乌龟爬一样的教育方法来教育他们。”

    水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水水继续说：“你这样让孩子在小伙伴面前会很自卑，会让她们的心理成长很不健康，以现在社会的发展速度，你让他们以后怎么来面对残酷的竞争？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可你的观念怎么就那么死板落后。”

    “这个问题我认真想过许久了，无需再争，也正因如此，我现在就决定，我要带他俩离开这里，没人能把他们从我手里抢走。”

    “何农！”

    “我决定了，你不离开这里我也会带他们走的，不过最后我还是希望你能和我们一起走。”

    “逃避！你这是在逃避！逃到童话森林里，你就是害怕长大的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