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少年如何久少年 第六十七章 一如从前

    次日清晨，周清暮打了盆热水端回房内，又把小月儿叫醒。

    两人简单洗漱后便出了门，好在小月儿自己勉勉强强会扎头发，省得周清暮一顿功夫。再者说，他也是真的不会啊！

    刚一出门，陆正淳和杨照也接连走出房门，不过杨照却是一脸疲态。

    三人一同走到寺庙院子内，就见着有许多僧人这时已然开始接客，山下也开始陆陆续续有人上山。无论是道门还是佛门土地，人们对于这些有名的道观山寺皆是极为虔诚。更何况这座堪称佛门圣地的苦禅寺？几乎每日都会有来自各地、不远万里前来的人们上山来烧柱香求个福气或是求神拜佛保佑家人孩子什么的。烟雨南域的儒门土地亦是大同小异，几乎每时每刻都会有来自五湖四海的读书人前往各大书院或是学宫负笈求学。

    这时候，周清暮的思绪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只是周清暮一个漠然转头，就见着中央那座庙宇那里，有一个白衣女子拉着白衣和尚的手，还笑着喃喃着：“走，臭和尚，我们也去求佛祖保佑。”

    周清暮见着白衣女子拉着陈玄南的这一幕都有些恍惚了，脑海之中不由得回想起了什么，最后周清暮只是将腰间酒葫取下，饮下一口，才最终舒坦。

    那位白衣僧人轻轻将女子的手放下来，双手合十，最后轻声说道：“小婉，我们是不能拜佛的。”

    白衣女子不解，歪着脑袋问他:“为什么？”

    白衣僧人转过身来，往周清暮三人的方向走去，最后只是轻轻说了两字：“缘浅。”

    留得白衣女子在原地驻足，不知为何，望着陈玄南离去的背影，气鼓鼓道：“什么嘛？你怎么知道我们缘浅？再说了，缘浅就不能拜佛了？佛祖看我不爽啊？”

    白衣僧人走到周清暮几人的面前后，双手合十轻轻一拜，道：“几位施主，请随我去吃早膳。”

    几人皆是点了点头，还有些睡眼惺忪的周念月一听就马上来了精神，拉着周清暮的手就跟着陈玄南的脚步拉开丫子跑去。周清暮只得跟在后面叮嘱：“跑慢点，小心点台阶，别摔了。”

    周清暮到底是读过几年圣贤书的，顿时就一语成谶，言出法随了。小姑娘果然就在台阶上摔倒了，连周清暮也没注意这小丫头什么时候松开了自己的手，顿时小姑娘就哇哇大哭起来。

    周清暮连忙拉起小姑娘，只见着小姑娘的脸上满是尘土，样子委屈极了。

    周清暮如同个老父亲般责骂道：“我说了吧，叫你跑慢点。”

    小姑娘闻言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委屈巴巴道：“我爹说了，吃饭是一定要跑快点的，这样才不会饿肚子。只要吃进肚子里了，就什么也不怕了。”

    此言一出，引得几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唯独周清暮一脸复杂。最后，周清暮抱起眼前小丫头，擦了擦小丫头脸上的泪水的尘土，笑着轻声道：“以后啊，小月儿吃饭的时候就不用再跑这么快了。以后，小月儿不会再饿肚子了。”

    “好。”小姑娘闻言马上就笑了起来，拍了拍手，欢呼雀跃。

    太阳刚刚冒头，有紫气东来，山寺之中，有一个人影儿怀中有个更小的人影儿。

    饭后，杨照和陆正淳都回房休息了，周清暮拉着小月儿在山中逛了起来。小孩子终究是闲不住的，不愿在房中休息，周清暮担心小丫头的安全，这才陪着一起逛。

    苦禅山上下，皆是能看到一大一小的人影儿。

    人年幼时，不觉疲惫。小月儿亦是如此，拉着周清暮满山跑。周清暮都有些疲倦了，小姑娘却还犹有余力。

    最后，小丫头拉着周清暮的手来到了一处山崖的树丛处，小丫头蹲在一旁的草丛观赏着蚂蚁建穴，周清暮在周边望了望，不由得赞赏此处灵气之浓郁。甚至在周清暮陪着小姑娘满山跑的时候，隐隐之间，能够感觉到这山中存在着某种禁制。若是有邪祟靠近，怕是会被当场镇杀。这期间，周清暮还观察了一阵山寺之中的年轻僧人练拳练棍，这些僧人虽是年龄与周清暮相仿，但单以肉身功夫，周清暮置于其中甚至不算出彩。这些僧人的技法和练气手段，皆是各有玄妙，经过周清暮的观察，这些人貌似都在丹田之中练出了一口金光。御敌之时，运起金光，既有强化肉身用以防御，更可镇魔荡邪，不可谓不玄妙。

    当然这些手段，周清暮如今想偷师也学不来了，他的底子已然定了型。身体之中窍穴，灵府皆是以一柄剑形运转，又在叶景安的传授功法后，在自己的心府之中蕴养了一口浩然气，再也装不下其他东西。

    这时，周念月追着一个彩色蝴蝶并未注意脚下，已然要靠近山崖处。

    周清暮收起心神，往那座山崖处看去，这才看清崖前有一白衣女子坐在那里，仰望天空，还不时地叹气。

    周清暮此时却顾不得其中缘由，对着追着蝴蝶“迷失自我”的小姑娘喊道：“月儿，快回来！”

    或许是隔远了，小姑娘好像并未听到，仍旧在往崖间跑去。

    周清暮这时面色一凝，因为他现在感受到了一股古怪气息，闪身而上，抓住小月儿的衣服，又稳稳落地。

    最后，却见着那个彩色蝴蝶落在白衣女子的头上，只是刚一接触便化为灰烬。

    周清暮刚要开口提醒，那位白衣女子突然一阵颤抖，随后又是猛然转过身，一手握拳朝着周清暮攻来。

    周清暮见此一幕，收敛心神，抱着小月儿侧身一躲，那位女子的攻势就扑了个空。

    当那位白衣女子转过身来，只见她眼神空洞，毫无生气，如同傀儡般，痴痴望着周清暮，最后又一拳轰来。

    周清暮望着她的眼睛，立马就感受到一股邪气正在女子的身体之中涌动。周清暮立马便猜出来是先前那个蝴蝶上有古怪。

    周清暮一跃而起，躲过这素衣女子一招后，便悬浮在上方。眼前之人与陈玄南乃是好友，周清暮自然不愿出手伤害她。

    正当白衣女子狰狞地盯着空中的周清暮，她的身上突然开始冒出黑气。

    这时候，她的眸中又恢复神采，看见周清暮后，连忙开口说道：“快......走。”

    话音刚落，白衣女子的眼中又空洞起来，狞笑道：“给老娘去死！”随后，她的手中运出黑气朝周清暮攻来，但并未有用。

    周清暮见此一幕眉头一皱，拿出一张凝神符欲要暂时制住她的时候。

    一道白衣身影从天而降，一掌轻轻拍在白衣女子的头上，掌中有金光涌动。

    白衣僧人看着眼前之人，眼中难得浮现出一抹温柔，轻声道：“笨蛋。”

    最后，白衣女子恢复正常，倒在陈玄南的怀中。

    周清暮见此一幕，却是一阵恍惚。

    当年之事，仿佛就在眼前。

    有位素衣少女在他生死一线的时候，轻声唤道：

    “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