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杀念起

    林子里，白脸儿抚摸着剑胆上两个铭文:月寒。脑海里，来自不知道多少代的琴主宴请好友，琴主于案头抚琴，一女子在殿中剑舞，宾客纷纷如痴如醉。

    女子体态轻盈，還转间飘逸却又不失沉稳。直至最后剑舞越发凌厉，剑势到达顶点，女子却一剑刺向琴主。这一剑依旧不带丝毫烟火，甚至看不见丝毫敌意，琴主依旧笑意未泯。

    “这一剑不错！如果你将这套剑法奉上，本君可以饶你不死。”琴主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这一剑到达琴主面前再无法寸进。所以，须凰琴记忆烙印里，有这套剑法，舞剑之法，红尘戮。

    白脸儿回忆着女子起舞时的神韵，渐渐随着记忆中女子飘逸的身影起舞，感受着剑随着那股出尘之气变换着身姿。

    一套剑法舞至最后脱了出尘意味，沾染了杀戮之力，白脸儿抑制不住心中那股杀念，眼睛通红，剑势渐渐脱去掌控，四周的树木再不复静止，纷纷落叶飘零。

    杀念积至极点，白脸儿伫身，寻了一个方向便飘忽而去。

    一处狼群聚居之地，诸多妖狼一圈一圈地匍匐在地，向着中心一座洞xue里，仿佛在朝拜。

    正在这时，从远处传来一股血腥的气息，如果是在平时，它们一定会兴奋地找到血腥的来源，然后找到它们最可口的猎物，尽情地撕咬。可是现在，所有的妖狼，纷纷紧张地望着血腥传来的密林深处。它们害怕是更加强大的妖王饿了，出来寻猎，那样，很可能会来到族群大肆捕猎。

    不管怎样，为了洞xue里正在发生的事情，不能让外面的强大存在过来干扰。强大的存在只是饿了，吃饱了就不会有事了。所以一些妖狼三三两两地起身，向着血腥来源，悲壮地前行。

    后面那些匍匐在地地妖狼们，看了一眼离去的那些年龄已经很苍老的妖狼们，然后望着洞xue，更加虔诚地再次低下头。

    可惜在血腥来源处的存在并不是饿了，而是白脸儿抑制不住杀念，已经在三处妖兽聚集之地大肆屠戮。

    狼群是第四个了，白脸儿依旧杀念不止。月寒剑虽是寒剑，可由于饮血不断，血液无法被月寒剑幽寒之力冻结，所以，血液不断在随着剑身流淌，剑身已经是温热的。

    白脸儿看着越来越多的妖狼围过来，却并不感到畏惧，即使其中有三头境界不弱于自己。

    此时心中唯一个杀念岿然不动。

    剑舞，月寒带着血液纷飞，空气中血腥气已经浓重到近乎实质。血腥气不止被狼群所发现，也被其他妖兽发现，当然，还有其他修士。

    “空气中的血腥气好浓，难道是妖兽群在争领地？”很多修士这样猜测，纷纷向着这里赶过来。

    白脸儿杀完面前所有的生灵，继续前行，他感知到前面还有生灵，够自己爽快地杀好久。

    匍匐在地上的妖狼群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心中狠戾之气大起，纷纷立起，朝向靠近的大敌。

    白脸儿看着眼前的诸多狼妖，兴奋地笑了笑，很嚣张地举起月寒剑，横在身前，伸手抚掉剑身上的血迹，月寒二字凹槽里的血迹已经凝结，镶嵌在里面。

    狼群再也无法忍受，为了身后洞xue里新狼王的诞生，为了族群，在听到一声狼啸之后，一起啸叫着扑向白脸儿。

    白脸儿听到这声尖锐的啸叫，突然感觉到十分烦躁，很难受，所以他愤怒地，挥动月寒剑，剑刃撕扯着划过的所有rou躯。

    许久，许久，狼群有组织的攻势越来越少，越来越无力，因为狼群已经不足半数了。

    所有的妖狼“呜呜”地低鸣着，它们阻止不了眼前的这个人类，新狼王还未诞生，族群的希望会被灭绝。没有新狼王的带领，下一次群战，它们无法战胜周围的其他妖兽族群，它们的生存空间会被不断压缩，族群规模也会因此不断缩小，直至灭绝。

    “嗷呜！”

    洞xue里传来一声低沉的狼啸，外面的狼群迟疑地望了望洞口，又看了看白脸儿，犹豫着，最终纷纷散开，让开了通往洞xue的路。

    这一声狼啸引起了白脸儿的注意，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缓步朝洞xue走去，有的妖狼忍不住想要出来阻拦，被其他年老的妖狼低啸喝止。

    白脸儿进入洞xue，看到洞xue深处，一对泛着幽光的眼睛，他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了悲哀，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不对，不应该还有仇恨吗？他前面杀了那么多妖兽，都从它们的眼中看到了仇恨，还有恐惧，为什么它没有。真没意思，一点都不怕自己，真没意思。

    所以白脸儿转身，走了。

    是的，很干脆地走了，因为没意思。

    出了洞口的刹那，他看到眼前的景象，他恍惚了。为什么？为什么那些妖狼们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

    仇恨、悲伤还有害怕。

    白脸儿转身看看洞里，他明白了:哦！懂了！

    白脸儿觉得很有意思了，他大踏步离开了狼群，留下一地碎尸。

    后续赶来的其他修士循着附近的血腥气寻到这里，看见地上一地碎尸，震惊万分。这个妖狼群很多人都知道的，狼王是虚真境界，狼后是灵真境界，蜕凡境更是多不胜数。

    如今，究竟是谁，把狼群屠戮至这般惨地？

    看着洞xue附近剩下的妖狼们，数量这么少，又感受了一下洞xue里虚弱的气息，很多修士不约而同地打起了同一个心思。

    经过一场浩劫的狼群已经经不起再一次的屠戮，所以轻微地抵抗了一会儿，就不再挣扎，纷纷悲哀地匍匐在地，最后一次向着洞xue朝拜。

    修士们进入到洞xue，发现了洞xue里即将产子的狼后，激动万分地截断了狼后的生息，将内丹还有狼牙取走。

    但是当他们兴奋地从洞口出来的时候，看到洞口前，一个双手反握着一把血剑负在身后的少年站在那里，表情冰冷。

    “谁允许你们进去的？”白脸儿冷声问。

    修士们愣了一下，看见白脸儿背后染血的剑，纷纷想到那个将外面狼群还有之前其他妖兽群屠戮的狠人，心中增添了畏惧。

    在这群修士当中，不是没有和白脸儿同样境界的，只是他们此时都忽略了境界的高低，因为白脸儿此时气势太过慑人。

    白脸儿见他们没人答话，又看到他们手上还带着血迹的内丹和牙齿，好不容易得到缓解一些的杀念再次激起。既然有了杀念，那就杀好了，所以白脸儿果断再开杀戮。

    白脸儿纵身在人群来往，剑身舞动，不管境界高低，皆是一剑断命。

    十步，刚好十步！舞起，舞落，十步而终，伏尸遍地。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妖兽的尸体，而是人尸。

    白脸儿从修士紧握的手中捡起狼后的内丹，还有牙齿，不由得轻叹一声。

    踩着修士的尸体进入洞xue，将内丹还有牙齿同狼后的尸体葬在一起。

    不过，当狼尸即将入土的时候，腹部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白脸儿将肚皮割开，一直湿漉漉的小狼艰难地睁开眼睛。看了看白脸儿，又看了看母亲的尸体，伸舌头舔了舔。

    白脸儿看着狼尸可爱的样子，心中不禁可怜它。

    破庙。自从那晚死魂林湖边一别之后再也没有见到过方家姐妹，尽管白脸儿一直都有留意她们二人讯息。

    如今虽然身上已经不缺晶石了，但是他还是没有换住处。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抑制不住杀念，到处乱杀一通。在修炼红尘戮期间，意识由内心的阴暗面主导，所以事情会被处理成什么样子，没人知道。

    白脸儿曾经尝试过找一个没有生灵的地方，但是他很快发现，如果不通过杀戮来宣泄，这股杀念会将他意识吞没。因此，一旦修炼剑法，就必须去林子里。

    距离幽谷试炼还有五天的时候，方清薇找来了，只有她一人，方清水并没有来。

    “我来找你合作的。”方清薇表明来意。

    “哦？你觉得我可以相信你吗？就在不久前，你还想杀我？”白脸儿道，狼和羊谈合作，可笑。尽管他现在不再是羊。

    方清薇嫣然道:“你信不信我不重要，重要的是，‘血海剑’会怕我一个小女子吗？”

    白脸儿抚琴的手突然停下来。这段时间，虽然不曾和外界主动接触，但是关于自己所造成的杀戮，别人根据现场情形还有伤口用器，送了个代号:血海剑。

    至于方清薇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是“血海剑”，自己虽然主动避开别人修炼，但是如果有心人主动寻找，也不难发现。

    “你想合作什么？”白脸儿道。

    “幽谷试炼！”方清薇道，“我知道你会去，周生把本该给我的试炼牌给了你，我没说错吧？”

    白脸儿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有什么好处？”

    “我有试炼的地图，这能给我们完成任务带来很大的优势。相信，你会做出明智选择。”方清薇将一张纸条扔给白脸儿，“三天时间，考虑好了来这里找我。”

    声音渐远，她已经忍受不住恐惧，逃一般地离开。

    白脸儿眼睛浮现血丝，月寒剑再次鸣动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