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谋划（一）
心满意足的杜东磊，对杨成鑫抱以极大的耐心，与他在办公室谈论了足足有半个小时，在各有所需同时又没有敌意的情况下，都得到了相当丰厚的回报，尤其是杨成鑫，听着杜东磊说出来的一条条信息，简直都要高兴坏了。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就是那样一个死物一样的监控室，在杜东磊这里，竟然都要玩儿出花样来了，别人什么都看不出来的画面，在杜东磊眼中，竟然蕴藏着那么多的信息。 一个个毫无关联的犯罪小团伙被揪出来，一张张犯罪网络被找到线索，一个个无头公案浮出水面，杜东磊给他爆料之多，绝对超乎想象，哪怕是杨成鑫这个受益者，最终都听得忍不住冒汗。 功劳是个好东西，杨成鑫现在动了心思，想要高升一步，就在他想来，功劳这个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越多的功劳，代表自己的谋划就越容易实现，对自己的帮助就越大。 可是，在听到杜东磊说完他掌握的内容后，杨成鑫却有点坐不住了，尤其是听着杜东磊还忍不住要往外继续说，就感觉这些沉甸甸的功劳，自己有些不好拿在手中了。 欠了欠身子，杨成鑫问杜东磊说：“东磊啊，你掌握的情况，还有多少没有说出来？如果让你将所有掌握的情况都说出来，整个的德经市的社会治安，是不是就为之一清了？！” “那倒不至于，其实我们的摄像头安装的还不到位，根据现有的监控设施，德经市只是覆盖了将近三分之一，就算是我根据已经掌握的情况进行推演，其实也有很多信息是模糊不全的，这部分信息只能作为线索存在，却不能作为证据使用。” 杨成鑫的变化杜东磊看在眼中，只不过他并不清楚杨成鑫此时的心态，还以为自己带来的消息，让对方非常兴奋，还以为对方对自己的信息量不满意，就说到：“不过，只要放开手脚去干，有了这些线索，就很容易出成绩。” 杨成鑫揉了揉太阳xue，叹口气说道：“东磊啊，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我本来以为，有了你的监控室，会是一个香饽饽，就是没有想到，这块蛋糕竟然大到这种地步，我一个人根本吞不下来啊。” 杜东磊愕然，看着杨成鑫不解的问道：“怎么就吞不下来呢？有没有人和领导你来抢，监控室就是我一个人负责，就你一个领导，咱们把这些东西一件一件报上去，到时候等着了领功劳不就行了吗？难道说还有人看咱们不顺眼？！”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杨成鑫对杜东磊的感官变得非常好，凭借多年的从政经验，他已经判断出来杜东磊属于那种有本事、有性格、有脾气的年轻人，但是在与他交流的过程中，虽然能感觉到对方的傲，却也能感受到对方的礼节。 那是一种平等相待的狂傲，似乎站在他眼前的不论是谁，都没有办法压他一头，不论想要和他说什么，也不论你是什么身份，他都有足够的资本，与你平等对话，而且虽然傲却并不盛气凌人，只要你没有高高在上的心态，就不会觉得他难以相处。 相反的，你要是觉得他必须敬着你，必须矮你一头的话，那你就是纯粹的找不自在了，杜东磊绝对不会惯着你。 作为一个老政客，他能迅速找准自己的位置，这件事只要对自己有利，将心态稍微改变一下又有什么呢？所以在与杜东磊的交流中，他是将对方，当成一个与自己平等的存在，而不是一个下属。 听到杜东磊这样说，他苦笑一声回道：“如果只是一般的功劳，当然不会有人来抢，毕竟也丢不起那个人，可是这个功劳太大了，要是就这么报送上去，别说咱们单位里面有人会眼热，就算是公安局那边，同样也有人会瞧咱们不顺眼，少不得要生出很多麻烦。” 看着杜东磊还不太明白样子，杨成鑫干脆将话题再次挑明说：“就说咱们单位内部，这么大的一块蛋糕，我没有那个本事独吞，况且也没有资格独吞，这个功劳首先要属于你，但是其次要属于单位，没有单体提供的这些设施，你就算是有通天之能，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空有屠龙术也只能去杀猪，这一点谁都不能否认。” 看着杜东磊有些恍然的脸色说：“现在明白了？！” 点了点头，杜东磊笑着说道：“明白了，功劳要是小还无所谓，给谁都行，反正起到主要作用的是我个人，但是功劳要是大的话，有人眼热，就会用设备的问题来说事了，到时候总会免不了麻烦，面对群起而攻之的下场，我们还真的没有还手之力。” 听到杜东磊已经将二人视为一体，杨成鑫心中变得高兴起来，他欣然说道：“就是这个道理，如果我们想着吃独食，面对群狼环饲的局面，谁也好受不了，到最后弄不好就要鸡飞蛋打。” “在说公安局，按理来说咱们给他提供线索，让他们能加大打击力度，这是一件好事，本身不用乱跑，就能得到功劳，可是这种事情如果做得多了，对咱们仍然是好事，对他们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杨成鑫冷笑道：“所有的案件线索，都是从我们这里提供的，甚至还会揪出他们系统内部的蛀虫，这简直就是把衣维年架在火堆上烤，他能念你的好才怪了呢，弄不好还会暗中使绊子，坑咱们一把，这一点都不奇怪。” 杜东磊若有所思的想着问题，轻声说道：“这是肯定的，我将唐占山揪出来，就已经给他们造成了极大地损伤，不知道衣维年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还在局长的位置上，但是能够想象的到，他对我一定没有好印象，这次在这么打脸，不给使绊子才怪了呢。” 杨成鑫嘬着牙花子说道：“所以说，我们掌握的这些情况，实在是个烫手的山芋，如果真就这么捅出去，不仅不能给我们带来好处，反而会给我们带来麻烦，弄不好还会给我们带来灾难。” 杨成鑫想的是政绩，杜东磊想的却是民主之力，听杨成鑫这样说，他眼睛一闪，无声的笑了一下，然后对杨成鑫说道：“杨局长，其实这也不是一个难题，如果换个角度来想的话，这还是一件好事，就是不知道，杨局长能不能跟我透个底，大家风传你要争局长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杨成鑫沉默了一下，随后洒脱一笑说道：“这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我现在年龄也要到了，如果再不争一下，就只能等着退休了，干了一辈子，眼看有这样一个机会，总是不甘心啊。” 杜东磊看着他，慢慢说道：“我知道，国安局与公安局虽然不是一个系统，但是因为业务关系，一直以来都有出任对方系统领导的情况，如果有机会担任公安局的领导，你是干还是不干？！” 杨成鑫就觉得心脏一跳，血液瞬时间加速流动，五指张了张最终攥成拳头说道：“争，自然是要争一争的，国安局与公安局虽然级别设置上一样，但是上升到渠道相差太大了，如果能跳出去，到公安局担任职务，哪怕是平调也算是高升了。” 杜东磊知道，杨成鑫这话绝对是真心的，那个平调就算高升，是国安内部流传的一种说法，不过是因为公安属于政府机构，而国安则是垂直领导，两者的晋升空间完全不同，所以才会有这种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