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自己挖坑自己陷大瑛子叶落深山
楚德猛领着大瑛子钻进了一个小胡同,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家门前,敲了敲门,屋里有个女人叫了一声:“谁呀?”“是我!楚德猛!”接着,一个五十几岁的老太太,戳着小脚从屋里走了出来,开门,一看,是楚德猛,老太太看见楚德猛,像天上掉下来一样,言道:“是侄子啊!进来!进来!进来呀!”大瑛子随楚德猛走进北屋,屋子不高不大,电灯一照,显得异常豁朗。老太太喜眉笑眼的看着大瑛子言道:“吆!这是谁呀?”楚德猛答:“这是我的对象!”老太太拉着大瑛子的双手,仰着磕子仔细端详着大瑛子,言道:“谁家养了这么好的闺女呀?模样长得多好看啊!”老太太眼睛来回的在大瑛子脸上踅摸,似乎要找出点儿什么,嘴里不停的叨叨着,双手又不停的揉搓着大瑛子的双手言:“这小手多rou头啊?准没干过活儿!闺女累了吧?快坐到炕上歇歇吧!” 楚德猛有两个叔叔,一个姑姑,两个叔叔出外革命现在都是国家干部,一个姑姑嫁给南口,嫁给南口这姑姑虽然住在南口,但是解放前姑父以倒腾点儿小买卖为生,没有单位,一九五六年入社时就入了农业社,所以就是农民户口了。 楚德猛在姑姑家住了一宿,第儿天早起,把他的姑姑叫到里屋附耳窃窃私语了半天,姑父领会,洗了把脸走了出去,这里姑姑刷锅做饭,饭做得了,姑夫也回来了。姑父把楚德猛叫出来又附耳嘀咕了几句。 姑姑招呼大家吃饭,大家饭罢,楚德猛跟姑姑和姑父言道:“姑姑姑父,我们该走啦,您们有空到我们哪儿去,我爸爸挺想你们的。”姑姑言道:“你们实在要走,我也不留你们,年轻人都忙忙的身子,我这里有两块钱,当姑姑的头一次见面,给个见面儿礼儿吧,说着就从大襟儿兜儿里掏出了一张票票,赛在大瑛子手里,大瑛子不知哪方哪角,高低不收,姑姑言道:“莫非你嫌少?莫非你不是我侄媳妇?”楚德对大瑛子言道:“收下吧!这是我们这儿的礼儿!” 姑姑、姑父把楚德猛和大瑛子送出家门,门口栓着一头背着鞍子的小毛驴,楚德猛让大瑛子上毛驴,大瑛子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姑姑言道:“你这个小子!这么粗心,这鞍桥子是放‘笼头’的!怎么能坐人哪?说人家粗心,我也不细心,你们等着,我去拿床被子来!”说话之间,姑姑的小脚儿紧拧着后脚跟,跑进了屋里,从背卧垛上噌的一下子拽了一条棉被,夹在胳肢窝下,一扭一扭跑出了屋子出了院门,把被子担到鞍桥子上,抻了一抻,揣了一揣,言道:“姑娘,上去吧!” 大瑛子瞪着楚德猛不知要干什么,楚德猛言道:“咱家离这儿还远哪!我让姑父从生产队给你借了一头毛驴。” “啊?还有多远?” “走走你就知道了!”大瑛子城里人,没骑过毛驴,也不愿意上哪毛驴,楚德猛不由分说,把大瑛子抱上了毛驴。楚德猛赶着毛驴出了南口走上了乡间小道,前面出现了一个大村子,大瑛子心想,也许就是这个村子了。楚德猛赶着毛驴穿村而过,直向北山走去,大瑛子吼道:“你进了村子,不进家,出了村子进北山干嘛呀?进山把我喂狼去?”大瑛子真急了。楚德猛言道:“咱家不在这村子,你让我进谁家去?”大瑛子言道:“哪山里头,还有村子哪?”“自然有村子!过去革命根据地都在山里!我们家如不是在山里,我叔叔能上东北吗?我叔叔不上东北,我能认得你吗?”大瑛子不知所措了,她真想跳下毛驴,回头就走,但人生地不熟身无分文,怎么回去啊?她心揪揪着,无奈的叹了两口气,唉!走一步说一步吧。 大瑛子不言语了,脸儿黄黄的,一点儿血色也没有,随着驴的一起一伏,像一坨rou,漫无目的的颠簸着。其实大山自然有大山的情趣,可那是对城里吃饱了喝足了的人而言,大瑛子无心欣赏大山的美景,随着毛驴的颠簸过了三十二道河,来到了生楚德养楚德猛的村子“乱石坡”。这“乱石坡”有三十几来户人家,姓楚,这楚姓祖先,在二百年前跟山外边无法生活,从山外边搬来,把那乱石坡的大小石头刨出来,在沟中磊上一级一级的堰子,把坡上的浮土扒下来,把垒砌的堰子填满,这就在乱石坡行成了一级一级的梯田。楚姓祖先在这里生儿育女,儿女又不断劳作,把这乱石坡开垦了成了一个鸡鸣狗叫的小村落,到了民国年间,有一老一小逃荒来到了这乱石坡,这一老一小姓霍,在这里也恳起荒来,自然好恳的地方已没他们的份了,到临解放时,也没恳出几亩像样的耕地,这乱石坡村虽都是穷人,而这霍家最贫穷,霍家贫穷,也就理所当然的当了干部,哪霍家老头随着年龄增长过世,而那小孩儿长大,这小孩儿又接了班当了这乱石坡的干部,这小孩儿当干部的时候也就是这楚德猛把大瑛子从东北带回来的时候。 大瑛子被毛驴驮到乱石坡,驮到了石头墙圈着的院子,院子有三间石头垒起的大笆子房,窗户不大,一水儿的小方窗户棂子,院内西边是猪圈茅房,东边有两间小东屋。楚德猛言道:“到家里了,下驴吧。”大瑛子丧子幽魂的被毛驴子驮到了乱石坡,她看着眼前的一切,听到说这就是她未来的家,头一晕,两眼发黑,一脑闷从毛驴身上啄一了下来,啄了一个满面桃花。楚德猛趴地抱起了大瑛子,往屋里紧跑,楚德猛的爸妈看到如此,紧吼:快拿榆皮挠子!快拿榆皮挠子!”一个拿来了一把榆皮挠子往大瑛子脑门子上一捂,另一个解下了自己腿带子往那榆皮挠子上一绷,向后脑勺子一围干脆麻利的系上了。楚德猛mama拽枕头扽被窝,楚德猛把大瑛子放在炕上,头低下搁了枕头,身上盖上了背窝。楚德猛的mama不知其中缘由言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楚德猛言道:“这是我给您带回来的儿媳妇。”“儿子啊!你可要跟mama说实话,这么好的闺女会到咱这山沟来当媳妇?” “您知道我不是去东北我二叔家了吗?这丫头是我二叔家我meimei的同学,老上我二叔家去串门,她听我是北京口音,问我是哪里人,我说是北京人,她托我二婶高低要跟我搞对象,就这样,我把她就带来了?” “小子啊!小子!你可把人家给蒙苦啦!你是北京人吗?” “我怎么不是北京人?” “你怎么就是北京人啦?你明明就是这乱石坡的人吗?” “mama!你可不能这么说!我是乱石坡的人!但我也是北京市昌平县的人哪?难道不是吗?” “小子啊!小子!人家是奔北京来的,你使了什么招儿就把她给拐到咱这儿来了?” “您怎么又说我拐她啦?”
“我明明看着人家丫头不高兴吗!你一说这是咱家,人家都气晕啦!” “mama呀!开始她确实是愿意跟我来的,可是货到街头死啊,她跟我到了南口,以为南口就是咱们家了,我又把她驮到福兴庄,她以为福兴庄就是咱们家了,我驮她进山,她想不跟我来哪!可由不了她啦!她身无分文,她想跑哪?她跑得了吗?就这样,把她驮到到咱家来啦!” 大瑛子千想万想,也没想到,楚德猛的家,竟是这样坏,她朦朦胧胧似乎听见耳边有人说话,她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到一盏煤油灯恍惚着的房子到处都是黑的,一张皱巴巴的脸觑着眼瞅着她,她说口渴,皱巴巴的的脸庞给她端来了一碗热水,拿着小勺,一点一点送到了嘴里,她扭了扭脖子,扬了扬额头,觉得脑门子生疼,她言道:“我这是在哪儿啊?”皱巴巴的脸言道:“你这是在我们家里,你忘啦?你随我们家猛子来的。”大瑛子想起了一切,想到了原来自己的美好愿望,想到了今日的下场,眼泪像泉水一样流了出来,流下了脸颊,留到了脖颈里,“袄”霍时湿了一片。皱巴巴的脸拿着手里的破绢子蘸着大瑛子脸上的泪水,言道:“我们家猛子没跟你说,我们家在山里?”大瑛子摇了摇头。皱巴巴脸言道:“假如你不乐意,等你病好喽,让我们家猛子再把你送回去。” 楚德猛狠狠的瞪了他妈一眼,心里暗忖,指望你给我说媳妇,恐怕太阳得从西边儿出来,我凭本事弄来了媳妇,你又让我给送回去,门儿也没有。其实他mama也不愿意把姑娘送回去,只不过看着姑娘如此,一是出于心疼,二是怕出意外,说出这话,是暂时安抚权益之计罢啦。大瑛子想到,哪儿那么容易的事啊!我已经跟楚德猛睡过了、耍过了,人家都知道我嫁给北京了,我还怎么回去,我回去怎么面对爹娘,兄弟姐妹,同学邻居。大瑛子想了很多很多,呼呼的又睡着了。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坐在她旁边的是楚德猛,她看见了楚德猛,火不打一处来,从被窝里抽了手,抡起打了他一个嘴巴,骂道:“你个丧尽天良的小子!你说你是北京的,却把姑奶奶蒙到这山沟里来!你还是人生父母养的吗?” 楚德猛挨了一巴掌,脸被抽的火辣辣的,男子汉的自尊腾的冒了出来,涨得头发倒竖,汗毛发扎,拳头紧攥,不知这楚德猛要做出何等事情,且听下章书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