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四章差点冻死街门前凑成特殊美姻缘
在大黄庄村南头儿，把着村口儿有一家，主家虽然贫穷，但爹娘却给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黄金发，黄金发，有两间小西屋，一圈儿石头墙，一个栅栏门，两口子二十八九岁，四个孩子，三个小子一个丫头，一家六口，由于父母没给留下好产业，日子过得异常贫寒。 这一年，冬日来临，万物枯黄，太阳宿了，天气阴森森的冷，一场大雪是躲不过了，大雪下了一宿。 黄金发早早起来，推门，门推不动，又用手捍了捍，门拉开了一道缝儿，透过门缝儿往外一看，好啊！大雪足有一尺多厚，黄金发又推了推门，门缝儿大了，黄金发拿上铁锨伸出门外铲掉门外的雪，露出地皮，钻出门外，举头，太阳已升起老高，太阳靓丽了光鲜了。大山、原野、房屋、墙头、树枝，都罩着雪，雪把老槐树和老榆树浓茂的树枝压得弯弯的，雀儿飞了出来，登在那被压得弯弯的树枝上唧唧喳喳的叫着，另一棵树上的另一个雀儿不知怎么呼唤了它，雀儿展翅一登，只这么一点点劲儿，雪从那树枝上噗洒洒的就散落了下来…… 黄金发从屋门向门口铲着出行的道路，雪把街门口的栅栏门封住了，黄金发把栅栏门后的雪都铲除了，把栅栏门抬开，门口鼓着一个很大的包，把他吓了一跳，这是个什么东西？他用铁锨窝了一下，软软的，雪窝掉了，里边露出了棉衣服，再扒了扒雪，这里边不是一个人吗？ 他撇掉了铁锨，疯狂的用手扒掉了人身上的雪，用手摸了摸那人的鼻子，鼻子还有些呼吸，他朝屋里大喊媳妇：“小子妈！小子妈！快出来呀！这儿冻死一个人！还有点儿气哪！快出来跟我把人搭进屋去。”媳妇跑了出来，跟他把人搭进屋里，媳妇烧了锅开水，给这人喝一些。 一会儿，那人“唉……”了一声，睁开了眼睛，言道：“我这是在哪儿啊？” “你这是在我们家里。” 那人看了看救他们的这两口子，言道：“好人儿，我饿……!”媳妇从缸盖上拿来半盆子粥杵到锅里，又架起柴禾烧了一气，粥咕嘟咕嘟在锅里冒了泡，媳妇用碗盛了一碗粥，端到那人面前，盛了一勺，滴溜溜滴溜溜吹了几口，送到那人嘴里，一碗粥眨眼就没了，媳妇言：“少吃一点吧，缓缓再吃，胃口受不了。” 那人想起了以往的事情，他是个叫花子，家住河南，黄河决口，家人一个不存，都被黄河吞咀了，他被黄水冲到了一棵大树上，他抱住那颗树的枝干死活不放，使他幸免于难。黄水退去，淹死的人尸横片野，饿殍遍野，他仗着年轻力壮，熬过了那一劫，逃难去吧，大水把他吓怕了，他不敢往南，迤迤逦逦往北走，逢村进村，遇年老一点儿的叫大奶奶，遇年轻一点儿的叫大妈，大妈大奶奶给一口就吃一口，没一口就饿着，过了秋天进了冬天，这冬天可比不了那春夏秋，不好熬啊！ 昨天走在荒野之上，下起打雪，他趟着大雪寻找村落，走到大黄庄已过半夜，走到黄金发家门口，竭尽全力叫了几声，再无力气，摔倒在黄金发家门口，大雪一点一点把他覆盖了，也是仰仗他年轻，气目大，没有把他冻死，还有一点气息。他望着这两口子，眼里噙着泪水言道：“谢谢你们啦！救命恩人，今生作牛作马报答不尽哪！” 这叫花子在黄金发家将养了月余，慢慢身体复员，言道：“让我拿钱报答，我无有金钱，我有的只是力气，我只有用力气报答了，二位活菩萨，您家里有什么活我可给您干干。” 这黄金发家里也就有三五亩地，一人养活这六口人自己还得出外打工，家里哪有什么富余活啊？ 这大黄庄挨着山边子，山上长着荆条和各种柴禾，到了冬日，那穷人就上山割柴，或驮或背到南口去卖。这黄金发也不例外，到了冬日，得有一个多月到山上割柴背到南口去卖，雪已经下过一个多月了，山背后的雪已经化光了，这黄金发又要到山里割柴，这个被他们家收养了的人也要跟去，黄金发给他找了一把镰刀，找了一根绳索，拿上镰刀背上绳索，这人也就跟黄金发上了山。 这人是河南人，他们老家是平原，没到山里割过柴，所以割柴是头一遭，什么都得从头学起，这黄金发割了有一百八十斤柴禾，而这被他收养的人也就割了有一百斤。黄金发帮助被收养的人捆好了捆，刹好了背，背着柴回家，背到家里，睡了一觉，第二天，又背到南口去卖，就这样，一天、两天、三天，被收养的人干割柴这活儿越来越熟悉了，割得柴禾也越来越多了。 转眼春暖花开，到该种地的时候了，黄金发那三五亩地每年也不够黄金发一人种的，这一年又增加了一个大活人，种的更快了。没有三五日种完。 每年黄金发一人种完了地，就去给别人打短工，这一年，黄金发照常如此，又去给别人打短工，不过这次，他到哪儿都带上了家里那个被收养的人。 那被收养的人在黄金发家里呆了一年，黄金发的媳妇又生了一个孩子，家里的负担更沉重了。这人在黄金发家里又呆了一年，又到了大年三十，过年吗，富家有富家过年的方法，穷家也有穷家过年的方法，过年了，黄金发家里也要改善一下，多弄了几个菜，又打了一壶酒，一家人也是热热闹闹，当妈的吩咐孩子，给叔叔满酒，这个孩子给叔叔满完了酒，哪个孩子又给叔叔满酒。 自打这个河南叔叔来了，黄金发日子松泛了许多，黄金发反过来对这个被他收养了的人此时此刻又感恩戴德了。 这被收养了的河南人，看这一大家子人欢欢乐乐，无限感慨，心里想到，多好啊！可惜啊！就是没有一个和自己连着骨头带着rou的人哪？他想起了家，想起了从前自己那个温暖的家，他想回家了。 过了三十就是初一，又喝了酒，酒障着脸儿，他对黄金发言道：“大哥啊！你和嫂子对我千好万好，如没有你们救我，我就早不在人世了，我这辈子给你们当牛作马也不为过，可我这一别，离家有二年多了，我也想家了，我想过了年回家去一躺，看看家里，如果大哥大嫂需要我，我再来，如果大哥大嫂不需要我，我就在家谋生了，这一切都随大哥大嫂。” 这黄金发没有思想准备，猛不定听见这河南人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不知所措，哑口无言，媳妇打着圆场，言道：“他叔叔，咱们先过年，过几天再说这事。” 饭桌上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夜里黄金发两口子钻在一个被窝子里，媳妇对黄金发言道：“今天这事你怎么看？” 黄金发言：“人家要走，你岂能挡得住人家？再说，人家不是说啦，咱若需要人家，人家还来哪吗？” “你真是傻瓜！那是托词！你以为人家真来呀？人家走了就不来啦！” “就是走了不来了，你也不能不让人家走啊？” “我问你，他在咱们这儿，你是不是减轻了许多负担？” “是减轻了许多负担。” 本来吗，原来六口子人是一个人养着，现在变成两个人养着了，黄金发怎感觉不出来哪？黄金发确实觉得轻松了许多。 黄金发媳妇对黄金发言道：“你要是起心里不愿意让他走，我就有办法不让他走！” “我不信，你会有什么办法？” “当然有办法，但是你得配合我，你得有男子汉大丈夫的度量。” “我自然有男子汉大丈夫的度量。” “那就好办，你听说过，那口外有‘拉帮套’这一说吗？” “啊…….你是说让我们两个男人伙养一个老母猪！” “别说的那么难听！那叫‘拉帮套’！不叫伙养老母猪！我告诉你，老口外这样的事情有的是！有钱的男人三妻四妾，没钱的男人，也不能一辈子荤腥也尝不着啊？穷人就想起了这办法，老娘们那东西，除了尿尿就是闲着，如同让她闲着，还不如让她多做点贡献！作了贡献，我这儿也没费了什么，可是你啊！却省了老鼻子劲啦！你好好思乎思乎吧！我虽然不是男人，但我知道你们男人的事比你还透彻，你吃饱了喝足了，你钻被窝子想干吗就干嘛了，你想过你那个兄弟吗？他也是男人啊！他看着你作了这么一大堆孩子难道他就是个木头疙瘩吗？你要是把这事想开喽，知道了哪头轻哪头儿重，你省劲了，我也没费什么大力气，那个河南人跟咱这儿呆着就会稳如泰山了，岂不两全其美？” 黄金发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媳妇说的话也不是没理，就点头认可了。 “你既然同意了，我可要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两个男人一个月我是一人一半，我在同那河南人睡觉的时候你可别着急，你要是着急了，你可就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了，再说只截一宿，等一天就是你的班啦，你又可以随便耍啦！可是我可倒了霉了，天天没有休息日了。” 黄金发媳妇和黄金发商量好了，黄金发晚上就钻进了那河南逃难人的被窝子，对那河南人言道：“兄弟，你帮了俺们家两年多，嫂子也没有什么报答你的，跟你说一宿悄悄话吧，你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跟嫂子说。” 这逃难的河南人正值二十五六，从来没挨过女人，那经得住这个，还说什么悄悄话啊！来实打实的吧！那事儿虽然没干过，但不比别的活儿，无师自通，翻身上马，折腾了个淋漓尽致。 折腾完了，歇了一歇，女人调戏，又来了一个回勺儿，俩人搂抱睡了一个觉，天还没亮，媳妇醒了，趴在那怀中的男人耳朵旁言道：“他叔叔，跟哪儿不是一辈子啊？干嘛非得回你们那个破河南啊？你们那个破河南整天价发大水，弄不好把命就得给搭上，我告诉你，咱这儿自古至今没发过大水，为什么？因为咱这儿，你看见没有？北边就是大山，多会儿你看见水从那大山头上冒过来，那咱们这儿的人还会没命哪？” 那人言道：“看着嫂子一大家子人，我真嫉妒啊！我也要有个家啊！” “嫂子这儿不就是你的家吗？” “每天大哥大嫂钻了一被窝子，你不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吗？不好受啊” “假如你能踏踏实实跟大哥大嫂这儿，大嫂分出一半时间陪你，也给你生娃子！” “你作得了大哥的主吗？” “既然我说了就作得了主！” “当真吗？” “当真！若你不信，从今天开始，咱试他一个月。” 从这天开始，果然那媳妇，就一人半个月了，因为黄金发和他媳妇是老夫老妻了，而那逃难的河南人是新婚燕尔，如饥似渴，黄金发不与他计较，河南人还要多占一宿两宿便宜哪。 从此后，河南人再也不提离开黄金发家了。黄金发媳妇又生了两个孩子，街里的人都说，有一个特别像那个河南人。说特像，可能也就是那河南人的根了。 两个汉子养着一个媳妇，自然也是没法儿的法儿。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之间，这河南人在黄金发家也过了七八年了。到了1948年底，这个地区解放了，共产党主张一夫一妻，更不允许一妇两夫，村干部走进黄金发家门，对黄金发一家人言道：“政府规定一夫一妻，更不能一妇两夫，你们家两个男人一个媳妇，人所共知，这是政府不许可的，你们家哪个男人走出这个家门啊？你们自己决定吧！甭管谁走必须得走一个！” 唉！好容易这家子人弄顺当了，猛张又要掰开，不走一个不行！猫啊狗啊待时间长了还有感情哪！何况人哪？一家子人这些日子弄得没精打采，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