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天有不测风云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随着赤城、独石口、平安堡这一线买卖越做越好,刘掌柜又哄上了十头骡子。 做买卖啊!不能千篇一律,心眼得活泛,怎么划算怎么来。 在平定堡,有一部分货给了现金,有一部分货,蒙古人要用马来换。 蒙古人养了成沟成沟的马匹,大马下小马,谁也没有去认真数过自己家究竟有多少匹马,谁也没有拿马当回事儿,瞅着什么东西稀罕就张罗用马换,也许是一双洋袜子,就换回来一匹马。 刘掌柜用货物换回了三十匹马,他算计回去把马卖了,比给现金要划算多了。 刘掌柜三人,哄着十头骡子,三十匹马,往回赶路,真是浩浩荡荡,也算是树大招风吧,当他们走到龙关与怀来的交界处,从草丛中蹿出十余个人,拦住去路喝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流下买路财!” 张三上前答话道:“大胆毛贼,你可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谁?” 为首者答道:“你是谁?老子管不着,今日尔等如把钱财性口留下,还则罢了!如若不然吗!明年今日就是尔等的周年!” 走这么远道路的,岂有赤手空拳之人,张三从驮子里抽出腰刀,说了声:“不怕死的就上来吧。” 拦路抢劫的哪有怕死之人,那强盗中为首之人,窜上一步,举起手中大刀,来了个泰山压顶,向张三儿天灵盖劈来,张三儿侧身躲过,那强盗又回身抡刀拦腰向张三儿砍来,张三儿提刀将其磕开,两人你来我往,杀得难分难解汗流颊背,忽见那张三儿招式散乱,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之力,虚晃一刀,抹头就跑,那强盗岂肯放过,提刀来追,看看渐渐追上,那强盗举刀要剁,正在这千钧一发之即,谁知那张三儿已于那强盗万分之一秒前掉转身形,举刀照着后面追上来的强盗搂头就片,这强盗也不是等闲之辈,见势不妙缩下身子,刀从头顶“唰!”的一下子飞了过去,脑袋没有砍下来,但连头发带脑瓜皮被削掉了一大块,血“噌!”的一下子流了出来,糊了强盗满头满脸,强盗再也无法打斗,抹头便跑,那些喽罗们看领头儿跑掉,自知自己更不是对手,一哄而逃。 刘掌柜知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招呼张三儿和那掌鞭的伙计,言道:“快走!快走!这不是个好地方!”翻过这道大山梁就是怀来地面,主仆三人刚把牲口哄上梁头,只听后面人喊马嘶,有一哨人马追了上来,为首骑马之人高声喝喊:“那里走!留下命来!” 那人来到面前,刘掌柜注目观瞧,“此人五十上下年纪,浓眉大眼,络腮胡须,鬓角花白,一副饱经风霜模样。” 此人大声道吼:“尔等着实可恶!不留钱财也就罢了,为何伤我弟子?哪个是伤我徒弟之人!快快前来受死!” 话说,刚才那个受伤的头目,跑回山寨,报告寨主事情经过,寨主听罢勃然大怒,思想道:“自打我占山为王,还没有受过此等侮辱,如此这样,以后怎在这里安身立足?”遂提刀跨马,顺着大道追上山来。 张三儿正要上前,刘掌柜把他拦住,上前施礼道:“大王、在下这厢有礼了,刚才是我徒弟昌犯了大王,我等不知此地是大王地面,如若知道,定会上山拜访,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等常来常往此地,还望以后大王多多关照。如能不计前嫌,放过我等,我愿以三十匹马效敬大王。” 那来人言道:“谁稀罕你那几匹破马,那个小子把我徒弟伤得如此厉害,我岂能与他善罢甘休!你要知趣,快快闪开!让那小子拿命来!如若不然,别怪我手中的大刀没长眼睛!” 刘掌柜肯定不能放他过去打斗徒弟张三儿,拦住寨主,寨主再不答话,舞动大刀,向刘掌柜扑来,刘掌柜跳下毛驴儿从褥套上刷的一下子抽出腰刀,一个马上,一个马下打将起来。只看那寨主舞动大刀,左劈右砍,恨不能一嘴把刘掌柜吃掉,而刘掌柜一把宝刀上下翻飞,舞得风雨不透、无懈可击,真是旗逢对手,将遇良才,双方杀得面红耳赤,气喘吁吁。 那刘掌柜打着打着忽然他想起了一个人。 只见刘掌柜跳出圈外,大喊一声:“大王,暂且住手,我有紧要话跟你说。”那寨主没好气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刘掌柜道:“你可认识杜忠仁吗”寨主道:“这岂不是费话!那是我师傅,我岂能不认得?”“道光二十六年你是否在那里学徒?”寨主言:“学了又怎样?不学又怎样?” 刘掌柜言:“你可曾记得有一个叫刘二小的?” “那是我师兄,我自然记得。” “你既然记得,那么你看看我是谁。” 这寨主正在气头上,脑袋发木,言道:“我管你是谁!” 刘掌柜耐着性子又言道:“杜忠仁有个女儿,一天,把毽子踢到院内那棵槐树上,那个刘二小一脚踹在树上,把那个毽子子震了下来,我可就是当初那个刘二小啊!”寨主定睛观瞧眼前之人,依稀从那已爬满了细碎皱纹的脸上看出了当年踹树的刘二小的英气,稍愣片刻,跳下马背,撇下大刀,倒地磕头道:“兄弟我有眼不识泰山,真是天大的罪过,是打是罚您就看着办吧!”那山寨之人看到寨主跪倒,也踢哩扑通下马跪倒,刘掌柜上前拉起寨主,又示意那寨上之人快快起来。
刘掌柜叫来张三儿,让他跪下,来认师叔,张三儿倒也乖巧言道;“刚才侄儿得罪师叔,请师叔责罚我吧。” 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没能认识一家人,还谈何责罚不责罚。 刘掌柜拿出些银子,让寨主拿回去给师侄养伤,寨主高低不受,非要留刘掌柜到山寨一叙,刘掌柜实在推辞不过。 两个人一个骑马,一个骑驴,走在头里,那寨主言道:“刚才跟师哥打斗,怨不得,怎么打,怎么觉得别扭?我出的招儿您预先都知道了,闹了半天是一师之徒,可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哪?”寨主拍了一下脑袋言道:“刚才是我气昏了头。”刘掌柜接过话茬儿言道:“现在还生气吗?”“现在还生气?现在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哪?”寨主和刘掌柜话后相视,哈!哈!大笑。 转眼上山,进了寨门,哥俩手挽手,肩并肩步,步入大厅,双双落座。寨主把受伤头领唤来,让他给刘掌柜磕头,认大师伯,又给他做了介绍,张三儿是他师哥,张三儿拱手作楫向师弟赔“不是”,既然是一家人了,什么“是”与“不是”的都好说了。 刚才产生的误会,转瞬已成过眼云烟,寨主命人准备酒宴,款待刘掌柜一行三人。 酒宴过后,寨主非请刘掌柜同榻而眠,说说别后这么多年的体己话。 寨主和刘掌柜在一块学武时,寨主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而现在已经是四十七八岁的壮年男子,而刘掌柜当初是二十几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可现在呢?已是年近花甲的老头子啦。转眼三十五六年已过,每个人在这么多年里都干了些什么哪? 刘掌柜如此这般的告诉了寨主自己的经历,而刘掌柜问寨主:“我记得在咱们学徒之时,你是个最憨厚不过的老实孩子,怎么你现在却占山为王当了土匪呢?”不提此事还则罢了,提起了此事,寨主仰天长叹一声,言道:“苦啊!苦啊!这都是命啊!”铁铮铮的汉子转眼之间变成了一个泪人。 刘掌柜后悔自己不该勾起师弟伤心之事,寨主这天也算遇到了知己,滔滔不绝的讲起了自己以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