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变化
三日后。 清晨的涵州，下了一场不算大的春雨。 雨后的灵兽山云雾弥漫，山间林木更显苍翠，阳光终于撕开厚密的云层，洋洋洒洒倾泻而下，整个凌云峰都似披上了一层淡金色的薄纱。 洞府之内，光线明朗，一袭白衣的普通青年坐在石床之上，气息悠长，神色平静。 半晌之后，青年忽而眉梢一动，蓦地睁开眼来。 望了望洞口，他露出一丝疑惑之色地将袖袍一招，一道包裹着灵力的劲风当即向洞口处窜去。 嗡嗡！ 洞口的雾气一阵颤动之下，露出中间的一个小孔来，旋即只见金光一冒，一道传音符激射而入，眨眼间到了石室内。 方南抬眼望去，弹指一道法诀打出，传音符周身灵光一弱，登时停在了他的右耳旁，无风自燃起来。 片刻后，方南听完传音，望了望石床上的灰烬，一脸意外之色：“没想到竟是龙涛这小子领了先。” 方才的传音符正是此前守在山门前抢着收灵符的龙涛所发，说是已经从龙首峰上买来了一支不错的灵笔，并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可以让方南满意，最后询问了一下他什么时候能够闭关出来完成这笔交易。 本来在方南的预想里，那黄老三在灵兽山上租住已有近二十年，认识不少正式弟子，就算他自己亲自被带入龙首峰内也没什么问题，没想到最后却是在此地散修中扎根不久的龙涛先办成了此事。 略略一算，离那日也不过才两天多的时间罢了，看来这龙涛在灵兽山底层的人脉也是不容小觑。 沉吟片刻后，方南心中斟酌，有了计较。 …… 正午临近，凌云峰顶的阳光也逐渐变得炽烈起来。 龙涛站在方南洞府前的青石山道上，面上的表情勉强还算平静，可在袖子中摩挲不已的双手和额头处隐隐渗出的细密汗珠，却是暴露了他此时颇为焦虑的心情。 一些从山道旁经过的散修，见到他目光都有了些变化，其中更有几个满脸带笑地寒暄了几句，而后在龙涛客气的微笑中，心满意足地离开。 龙涛对此刚开始还有些不大适应，不过随着经过的修士越来越多，他也渐渐习惯了这种待遇上的差别。 这一切归根结底，于源自大了自己十几岁的胞兄回到了凌云峰，并在前日一举突破炼气七层，成了凌云峰上的散修第一人。 再加上矮胖老者一行人被赶出山门，与其关系密切的黄老三也是元气大伤，因此龙涛这一伙修士，如今隐隐成了凌云峰上最大势力的样子。 身为龙符关系最亲近的人，龙涛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又等了一炷香工夫后，洞口蓦然有了动静，原本浓厚至极的雾气此刻微微颤动，旋即飞快散去。 龙涛登时精神一振，连忙上前两步，站在了洞府前的空地上。 刺眼的阳光从洞口上方投了下来，方南目光微微眯了眯，待视线恢复后，走出洞口，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那儿的龙涛。 “方兄，你可算是出关了。”龙涛见方南望了过来，当即几步到了跟前，笑吟吟地一拱手道。 “灵笔呢？”方南却懒得和他多扯什么，瞥了眼龙涛后，神色淡淡道。 “方兄倒是急性子。”龙涛闻言一愣，苦笑一声后，才犹豫着道，“灵笔在下虽然已经弄到手了，但现在其实还在家兄手中。” “那你空着手过来干什么？”方南眉头一皱地道。 “其实是这样。”龙涛陪着笑脸，小心翼翼道，“除了灵笔的事儿外，家兄还有些事想谈谈，不知道方兄能否赏脸来寒舍一叙？” 方南冷冷瞥了他一眼：“你觉得可能吗？” 龙涛尴尬一笑，挠了挠头：“这也是家兄让我这么说的，我也觉得不大可能，就是坳不过他。” 说着他偷眼打量了下方南的脸色，试探道：“要不我现在就回去和大哥商量一下，让他自己亲自上门来谈？” 方南闻言，却是暗自眉头一皱。 不知为何，今日他出关以来，龙涛的态度虽然还是极为客气，但隐隐约约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似乎有了不少底气，对他也不是那么敬畏的样子。 眯眼看了看天色，方南忽而转头盯着龙涛道：“龙符进阶炼气七层了？” “方兄还不知道？”龙涛似乎是怔了一怔，旋即笑了笑，“家兄两日前从妖兽山脉回来，侥幸得了一株二十年份的幽心莲，吞服后灵力大增，当场突破了七层的瓶颈。” “幽心莲？” 方南颇有些意外，这种药草内蕴含的灵气极大，五十年份以上甚至足够让炼气低阶的修士短时间内直接突破一个境界，因此价值奇高，如果在龙首峰出手的话，卖出两三百灵石也不在话下。 不过对于龙符这样的散修而言，去龙首峰出手这种等级的灵药风险也确是太大，倒不如自己当场用掉，不仅仅增加了自己的实力，也让那些怀有小心思的修士不得不放弃自己的算盘。 这么一来，龙涛这份莫名其妙的底气倒也说得通了，方南好歹也是在凌云峰住过几年的，对于凌云峰上的散修实力也有一个大概的了解。炼气七层，灵兽山的杂役弟子中有几个，散修中倒是仅有他一人了。 目光微微闪烁，方南忽而想起什么，转头问道：“黄老三呢，他现在还在不在帮我找灵笔？” “黄老三？” 龙涛闻言却是嘿嘿一笑起来，“方兄有所不知，黄老三那家伙和被顾辞安一剑断臂的老刘头是一伙，老刘头他们被逐出凌云峰，黄老三孤家寡人的，还能在这里讨的了好？” “黄老三那老东西仗着有一身在凡人江湖里带出来的蛮力，大庭广众之下敢打我的脸，那龙某也只能以牙还牙了，”说到这儿，他的脸上竟是露出一份颇为享受痛快的表情来，“那天我打了他脸没有一千拳也有八百拳，啧啧，那脸肿的，满口黄牙都掉了一地啊。” 瞥了眼龙涛突然露出的贱兮兮笑容，又想了下黄老三瘪着嘴肿着脸的模样，方南嘴角禁不住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