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奉若神灵
洛寒整理下思绪，考虑该从何问起。 毕竟，金猿虽能听懂人言，但他却不懂兽语。只能尽量以‘是、否’相问，让它用点头或摇头来回答。 思虑清楚，便是问道，“你是否从幽静森林来？” 金猿先是摇头，后又猛地点头。 “你给我老实点儿，这又摇头又点头的，是何意？”洛寒怒道。 金猿却伸出一只手指，指了指鼻梁，又敲着脑袋。 洛寒只见一只大手一会儿指向自己，一会儿指向别处，不明其意。 试探着问道，“我和你……见过？” 金猿点了点头。 “你认识我？” 顿觉一阵上下摇晃，头点的更为剧烈了。 “靠！竟然是当年遇到的那只！”洛寒不觉爆出粗口。 笑道，“咱俩还真是有缘！” 感觉脚下的肌rou向两侧咧开，都可想象出那讨好的笑容。 “那你还说不是从幽静森林来的？想骗我！”语气冷冽。 金猿连忙摇头，之后又连连点头。 洛寒若有所悟，“我自万兽冢出关时，幽静森林已不见一只灵兽，全在十万大山里……” 随即道，“哦！你是想说，你从十万大山来的？” 金猿点头。 “怎么来的？” 将问出口，发觉它无法表述，正思虑该如何出言，却见其伸出一只粗壮的手臂，高举指向上方。 “从上面来的？” 又一阵点头。 “带我上去看看！” 未见反应，它在犹豫。 “别啰嗦！赶紧带我上去！”洛寒催促道。 金猿踌躇了一霎，随后似下定莫大的决心一般，鼻孔喷出一道气浪。 便跃上一棵巨树，攀援而上。 到底是猿类，它属于林间，属于树上，地面不适合它。 速度极快，风驰电掣。 洛寒只觉周遭的景物一虚，瞬间已攀至树冠，再往上就是密不透光的枝繁叶茂了。 它们生长，交织在一起，构聚成荒芜沙漠的穹顶。 金猿呜呜叫了两声，似在提醒要小心！ 粗壮的双臂一展，拨开茂密的枝叶，钻了进去。 太昏暗了，是无法适应的昏暗，洛寒已然不能视物，只得紧紧扒住金猿面部，将意识散了开去。 感知当中，这枝叶间，亦隐藏着不少灵兽，以爬行类和猛禽居多。 好在，实力大多在中阶灵兽，金猿这一路倒是畅行无阻。 它毫不顾忌枝叶，攀着主干径直向上，有些稍细的枝杈被直接撞断。 不过，细只是相对它而言，那也比洛寒的腰身还粗！ 以其速度，爬了许久，仍未见顶。略微估摸，已有近万米。 洛寒有些担忧，此处上不见顶，下不着边，灵兽横行，无比昏暗，不能视物。 若金猿是有意报复，以谎言骗他上钩，再就此丢下…… 那他可真是自投罗网，有苦难言。 不过，担忧之事并未发生。 金猿仍自一心攀爬着，或许因之前被折磨的怕了，或许是忽略了报复，又或许已将这人类视为‘同伴’！ 有些许光亮渗透进来，逐渐可看清周围的事物。看来，距顶端不远了。 昏暗消退，枝叶显露出本来的颜色。 深褐色的枝杈，向四周延伸着，青翠的叶片，层层叠叠，不知是哪一棵巨树上的。 光线愈发充足，甚至有些刺眼。 金猿双足用力一蹬，双臂伸展，破开最后一重枝叶，一跃而出。 光芒炫目，洛寒闭起双眸，适应了一霎。 再睁开时，被深深震撼！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碧绿。 耳畔，响起细微的沙沙之音，是风。 风在轻拂，绿意翻涌如浪，仿佛置身青碧的汪洋。 云，就在身侧。 柔软、温润，是天地灵气所凝，分外精纯。不似大陆之上，林木之下，暗含凶煞。 日冕，在不远处高悬，从未感觉如此接近。 金光耀目，透过云层，洒落青碧之上，有明有暗。 风起，云动，波光粼粼。 洛寒深吸一口气，云被吸入腹中，精纯的灵气纳入经脉，说不出的舒爽。 环顾四周，未见有任何通道的踪影。 皱眉疑惑道，“从天上掉下来的？” 或许，这是唯一的解释。 金猿晃了晃硕大的头颅，奔跑起来。 一时间，洛寒有种错觉。 他似正身跨金色骏马，驰骋在夕阳下的草原上。 这是某一部古籍中才有的记载，他一直以为这是著者遐想的奢望。 毕竟，无论冰神界、炎神境，更遑论曾经的荒芜沙漠，何来草原一说？ 但是，这景象切切实实的发生了。 洛寒怅然所思，竟自塌陷的鼻梁内旋身跃上头顶，似翻身上马一般，右手扯过几缕毛发，犹握缰绳。 金猿不停地奔跑，如山岳般的巨大身形踏过枝叶，如履平地。 许久，它驻足停步，呜呜叫着，示意看向前方。 洛寒闻声回神，暗自心惊。 他怎会不觉踏上头顶，方才那到底是错觉，还是幻象？ 若金猿有意，足可将他一掌毙命。 看来这林木之顶，固然景色壮丽，却也诡异非常！ 正欲跃下，回至鼻梁塌陷处，头顶还是不大安全。 抬首间，怵目惊心。 远处，是一座笔直的山峰，直插九霄，似捅破天际。 山峰无巅，直接隐去在天穹之上。那里的天地灵气，浓郁得化不开。 天穹与山峰的交合处，电光闪烁，雷鸣激荡。 “此处怎会有雷？” 洛寒分外震惊，那灵气之力他异常陌生。 问道，“你是说，从那儿下来的？” 金猿点着头，呜呜叫着，示意快走，叫声中似有恐惧。 “轰隆！” 忽然，一声巨响。 那交合处雷云翻滚，一道闪电窜动如蛇，七扭八歪的飞来。 这，才是真正的奔雷，可速度之快，尤胜奔雷！ 金猿面露惧色，一头扎进枝叶。 闪电轰击在立身之地，化作无尽雷光，向四面八方漫延开去。 青碧更甚，泛起绿油油的光亮，竟是将这雷光尽皆吸收。 这一幕，洛寒尽收眼底。匆忙间，金猿把他丢在了上面。 幸好，那闪电的目标不是他，又幸好，身前恰巧有一片叶。 只有少许雷电入体，也被洛神虚影纳了去，汇进灵气经脉，不知所踪。 若雪在其内酣睡，不知这次是何时睡的，但似乎与初见石墓时一样，无法唤醒。 洛寒无心吵她，只因惊魂未定。 那闪电蕴含的力量太过恐怖，怕是炼神境强者也会被瞬间轰成残渣。 纵然只有一丝，又被叶片吸收了十之八九，以六重厚土体之rou身，仍感遍体酥麻。 若非洛神虚影，后果不堪设想！ “比目金猿！” 洛寒咬牙切齿，连忙顺其扎进枝叶之地钻了进去。 若被丢在这里，他自己下去可着实要费一番工夫。 将一下去，有些昏暗，视线模糊，一头撞在金猿的鼻梁上。 疼得它哀嚎连连，不停拍打着周围的枝叶，一阵乱颤。 洛寒自不会可怜它，“权当是对你将我丢下的惩罚！” 同时长舒一口气，暗自庆幸它还在。 实则，何止还在，金猿一直面部紧贴上方，眼巴巴的等着他下来。 方才那一幕，在脑海挥之不去。 “那闪电太可怕，天地间，怎还会有如此事物？” 这，已然超出他对灵气大陆的认知。 “而且，似乎是冲着比目金猿来的，难道是因它从那儿出来？” 思虑间，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试探道，“喂！走！再上去看看！” 金猿猛地摇头，毛发乱舞，巨大的身躯微微颤抖。 “就看一眼？” 却说什么也再不敢露头。 十只金目哀求的望着洛寒，甚显可怜，似在恳求他快些离开此地。 “那里，果然连接着十万大山吗？这里，又发生过怎样的变故？” 洛寒揣摩不透，但也不敢贸然接近，那雷云，是他无法触及的存在。 “雷？那灵气之力很陌生！莫非……？” 不禁忆起五色灵鱼，“曾闻母亲说它蕴含五种灵气之力，冰寒之力、炎之力，另三种不得而知，不属于这方天地。” 他在石墓内知晓了大地之力，自然联想到这雷电，又会否是另一种灵气之力？ 念及母亲，遂然回神，“这天地异变的神秘面纱，终有一天我会将你彻底揭开！现在寻得武无敌才是首要之事！” 看着面前那目露哀求的庞然大物，嘴角泛起一抹弧度，笑道，“想走？” 金猿狂点着硕大的头颅，晃荡得都有些翻白眼儿了。 实则，洛寒也很奇怪，为何这金猿突然如此听话，惟命是从。 继续道，“知道武神城吗？” 金猿先是疑惑，随后点头。 “带我去武神城，然后放你走！” 之前，洛寒一直在犯难，该如何去到武神城。 大陆深处，尽是高阶灵兽的领地，不论异变也好，原本就是也罢，这一个比目金猿，便让他不得不重新判断以往的认知。 而如今，在这林木顶端，金猿就是王者，灵兽尽皆退避。让它带自己至武神城上方，直接下去，岂不正好？ 金猿闻言，目露纠结。 “怎么？不愿意？”洛寒横眉冷言。 金猿一见，顿感心慌，暗暗咬牙，终是决定。 示意其坐至头顶，它同意了！ “怪哉！对我这么毕恭毕敬了？”洛寒惊疑。 他自不知，从他活着下来那一刻起，在金猿心目中，已把他奉若神灵！ 对其来说，那闪电，可是灭世之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