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镜
“这下完了！”洛寒一阵无语。 刚从乱流内脱困，不过盏茶之间，便又被卷了进来，且还是二人同时被卷进乱流。 这一次，连出去的可能都是微乎其微，说不得就要永远被困在里面。 实则，这也正是他最担心的。 即便曾遭遇一次乱流风暴，可一旦再次遭遇，依旧毫无躲避之法。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连一丝喘息之机都不给！ 而炎萱，仍自依偎怀中，仰首凝望着眼前那重云深锁的面庞，疑惑的问道，“发生什么了？” 周围，依然是无尽的幽黑，与虚无之境一般无异，她并未发觉已然身处另一方空间。 洛寒无奈的应道，“我们被……” 可话将出口，又生生顿住。 只因，忽见面前的虚空当中，突兀映出了与他二人一模一样的身影，甚至连姿势都别无二致。 炎萱，是一张芊然的背影，秀发如瀑般垂落腰际。而自己，则紧拥怀中伊人，正面露惊异的望着自己。 此等景象，甚是诡异。 任谁乍见，都必然来不及思虑，而被不明就里的骇得大惊失色。 洛寒，当然也不例外。 炎萱觉其异样，便回首望向身后，那虚空中的‘炎萱’，也随之缓缓回身。 这一幕，自是被洛寒纳入眸中。 随即收起那一霎的惊骇，才发觉，眼前的并非他物，而是一面镜。 这面镜，与周围的幽黑无比一致，若非映出二人的影像，甚至以为它是不存在的。 顺着镜面抬首望去，却望不到尽头，似直达天际，再向下看去，仍不见边缘，似直及地宇，而左右两侧亦如是，不知延伸几万里？ 这一面幽黑的镜，竟又是无比巨大，巨大到，似乎当下这一方空间都是由它撑起。 “这是何物？虚无之境内怎还会有此般事物？”洛寒眉头紧锁着，喃喃自问。 忽然灵机一动，“莫非此物与那万古坟场一般？” 原来是忆起若雪曾言，那一樽冰棺和万古坟场都曾处于这小虚无中。 当即内视丹田，却见洛神虚影内，唯一缕雾气安静地漂浮着，似在沉睡一般。 便是唤道，“若雪！若雪……” 未见回应。 继续呼唤，“若雪！醒醒！帮我看看，可认得眼前这面镜！” 雾气略微蠕动了一下，似翻了个身，声音妩媚，自其内传来，“别打扰我！我好困啊！我要睡……” 尚未说完，便又是沉沉睡去，且声音中，尽显困倦。 “若雪！先别睡！若雪……” 可任凭如何呼唤，雾气都是再无反应了。 洛寒见状，心底泛起深深的疑惑，暗自沉吟道，“若雪这是怎么了？平日里遇到这种情况，早自己窜出来了，为何现在怎么都叫不醒，有这么困吗？” 而此时，脑海中，一枚早已被其忽略的印记，却是突兀亮起，陡然起了异动。 洛寒顿有所感，“这是……《炼神诀》？” 曾经那些难以辨认的文字，又是浮现眼前，且笔画拆分，再次组合，重新排列。 “炼神谓炼体，炼体终炼神，一入炼神何可鉴，石墓炼体久长存！” 只组起这朴实无华的寥寥四句，其余笔画依旧各自散乱着，肆意飘飞。 “这是何意？”洛寒不解。 可在望向眼前的巨大镜面时，忽然若有所悟。 …… 方才之事，不过瞬息之间。 当炎萱回首发现身后是一面镜时，洛寒也已陷入《炼神诀》的感悟之中，故此间发生的一切她自不知晓。 见其望着镜面怔怔出神，便是问道，“洛寒，怎么了？” 可他似未听闻，丝毫不予理会。 又再唤道，“洛寒？” 依然未见任何反应。 “莫非是那镜面有古怪？” 此情此景，让炎萱不得不如此怀疑，怀疑洛寒陷入镜面制造的幻象之中。 当即回身望去，可镜面里无非是一模一样的自己，黛眉如月，秋瞳剪水，朱唇皓齿，青丝三千，未有任何异常。 不禁疑惑更甚，又是调转身形，面对着洛寒，玉臂微抬，轻轻地推了过去。 此时，洛寒却突然握住那推向自己的玉手，纵身向镜面跃去。 炎萱猝不及防，匆忙间反手一握，用力将其拽住，急声道，“洛寒，你……” ‘你’字将才出口，却已无法再语。 只因朱唇上那忽然印下的火热，和瞳孔内映出的一双眯起的眼眸。 这一吻，犹如蜻蜓点水一般，来的如此突然，又在刹那间退去。 炎萱仍自呆立当场，许久方才回神。 看着面前正微笑着凝视自己的英俊面庞，羞涩道，“你干什么啊！” 洛寒则是坏坏一笑，“嘿嘿！没收住！没收住！” “讨厌！” 明眸一眨，赏过去一个白眼，实则内心早已甜腻如蜜。 随后道，“方才你怎么了？” 洛寒也收起嬉笑，正色道，“萱萱，你可记得武神曾送我一部炼体灵法，名曰《炼神诀》。” “记得啊！就是当时你说一个字都不认得的那部灵法嘛！怎么了？” 洛寒点了点头，又是道，“那你可还记得，武神是如何回应我的？” 炎萱黛眉微蹙，思索道，“他似乎是说，待你去到荒芜沙漠，若能寻得参悟契机，便会领悟！” “是的！貌似那参悟契机，就在眼前了！” 说罢，抬首望向镜面上方的无边尽头。 “眼前？你是说这面镜？” 炎萱一阵惊疑。 “确切的说，是在这面镜的上方！” “上方？所以方才你那是……” 炎萱似已知晓他之前为何会那般了。 洛寒颔首应道，“不错！是《炼神诀》的指引，我自感悟中回神，便欲上去一探究竟，却忽略了应知会你一声！” “我说呢！亏我还以为是镜面有古怪，怕你着了道，陷入什么幻象里，害得我好一阵担心！” 炎萱朱唇微翘，似略有不满。 洛寒见状，连忙道，“都怪我！” 言辞间饱含歉意。 炎萱不禁莞尔，“逗你的！没事就最好了！” 随后又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你还没告诉我之前发生什么了，为何眼前亮起一阵白芒，然后这面镜就出现了？” “咳！这个……” 洛寒早已忘记眼下的处境，被如此一问，又瞬间想起，只得言辞吞吐的无奈道，“我能说……我们是被卷进空间乱流了吗？” 炎萱当即一阵骇然，惊疑道，“什么？这就是空间乱流？怎么被卷进来的？是那阵白芒？” “额……几句话也说不清楚，既然都进来了，且《炼神诀》的参悟契机又已出现，便让我先领悟一番，说不定就能出去了！” 事实上，参悟之感已愈发微弱，再继续耽搁下去，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消失殆尽，洛寒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解释乱流风暴一事上。 炎萱闻言，便未再继续追问下去，转而问道，“那你要如何领悟？” “先去这面镜的上方！”洛寒应道。 “这……没问题吗？” 炎萱望着这一望无际的巨大镜面，仍甚觉诡异。 洛寒微笑道，“无妨，随我来！我似已知晓这是何物了！” 说罢，牵起玉手，纵身沿镜面向上方极速奔去。 …… 这一面镜当真是无比巨大，奔行了许久，依然未见尽头。 洛寒不免有些焦急。 在这虚无之境内，他不敢肆意穿行空间，唯恐落入另一方空间，只得尽量将洛神游龙步的基本步法施展至极致，以加快行进的速度。 炎萱觉出其心态，未再让他一路牵行，而是独自施展身法，紧紧相随。 二人各展身法，不时脚尖轻点镜面，以做借力，一跃百里。 便是这般，镜面之上，映出两色流光，并肩极速划过，一道隐隐如游龙，一道炫丽似焰火。 洛寒不知脚尖已点过镜面多少次，少说也有百次不止，而每一跃都近乎百里，这就已是万里之距。 又再点过百次，尽头终是远远的现于视野。 那是一道两侧不见终点的边际，无比的笔直，仿佛一条横贯虚无的长河，在幽黑中闪着莹莹的光亮。 二人越过这一道边际，顿时便被映入眼帘的景象所深深震撼。 镜，已在脚下。 触目所及，又是一面巨大无比的镜，更为一望无际，更为难觅边缘。 此时，二人仿佛立身天空之镜上。 倘若周围不是这无尽的幽黑，那么映出的，定是甚为壮丽的影像。 洛寒回首望去，才发觉脚下这一面镜与之前的镜并非垂直交合，而是有着一个略微狭小的角度。 再忆起《炼神诀》的点滴感悟，随即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莫非，这并非单纯的镜面，而是一座由几面镜构建起的巨大建筑？” 一念至此，当即道，“萱萱，我们走，估计前方会有入口！” “入口？你的意思这是一座建筑？而且还能进去？” 炎萱惊骇更甚。 若这是一座建筑，那该是一座怎样的庞然大物，纵横岂止两万里。 又是谁人，可夺天工之能，铸造出如此倚地擎天的建筑，且还置于这无比凶险的虚无之境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