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的炸药桶
德莱厄斯面带微笑看着黑岩堡最高领导在投降书上签了字。 此前的多半天，德莱厄斯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 黑岩堡易守难攻，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虽说这块骨头对于他个人来讲并不算什么，可是有裁决之镰在，他不能再像以往一样肆无忌惮地对那些蝼蚁出手。 安之站在德莱厄斯的身边，他看到了德莱厄斯上扬的嘴脸，他背过头悄悄地揩了把额头上的汗珠。 《瓦罗兰英雄志》里记载德莱厄斯脾气火爆，十分地不好相处。与这样一个男人相伴，安之不时地会有与猛虎相伴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同于畏惧，更多的是崇敬，是憧憬，就像站在一座山前，感叹高山可仰不可攀。 安之看不出德莱厄斯的实力，不过他很清楚德莱厄斯的实力已经远远地超过了裁决之镰划的那条线。越线的都是强者，不是一方霸主，就是一代枭雄。 德莱厄斯看着黑岩堡的官员卑躬屈膝地态度，他扭头看了看身边一脸平静的安之，他发现安之正在认真地打量着他。 究竟是谁教出来的徒弟？ 德莱厄斯疑惑地在心里想着几个可能得人物，那些人里有持着长剑疾跑的剑客，有手持双枪的性感女郎，还有身形肥胖捧着酒桶的邋遢汉子，不过最终德莱厄斯还是摇头否定了心里猜测地那些人，他并没有从这个名为罗素的少年身上看到一点故人的影子。 安之看着德莱厄斯，他打量着那张宛如大理石雕刻的脸颊，他忽然想伸手去摸摸它。在地球上玩英雄联盟时，有一段安之疯狂地迷上了德莱厄斯，这个能抗能打的英雄一度被安之奉为本命英雄，可以说德莱厄斯就是安之的偶像。 如今这么靠近自己的偶像，和自己的偶像零距离接触，安之忽然明白那些追星族的疯狂和偏执了。 不过安之并没有伸出手，这么庄严的场合，如果他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就算他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德莱厄斯砍。 这一天雷瑟守备大捷，史书会这样记载： 帝国战士浴血奋战，于某年某月成功收复黑岩堡，将军德莱厄斯带领雷瑟守备的精英，破城而入，杀敌数万，史曰——黑岩堡大捷。 这是一则好消息，值得雷瑟守备的战士们欢呼雀跃，值得他们相拥而泣。然而这消息对于黑岩堡的战士们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糟糕的了。 帝国战士欢呼的，是他们心痛的。 黑岩堡大捷，这短短的五个字。 对于雷瑟守备的战士来说是金钱，是女人，是封官加爵。但对于黑岩堡的战士来说，是耻辱，是失败，是心酸。这短短的五个字，意味着他们要去遥远的边塞戍边了，意味着他们的妻儿要被迫当奴当仆了。 这就是战争，胜利者风光满面，失败者泣涕涟涟。 失败者方的官员们畏首畏足地退出了德莱厄斯的营帐，随后会有数不清的行政任务接憧而至。胜利方的官员们弹冠相庆，他们谄媚地围着德莱厄斯，随后一句句高调的赞美词从那一张张嘴里吐了出来。 顷刻，安之觉得自己被一万只鸭子包围了，那种嘈杂的赞美，他觉得自己真心无法享受。反观德莱厄斯，德莱厄斯将军依旧定定地坐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并不是说德莱厄斯喜欢听这些虚伪的赞美，刚坐上将军位置的时候，他也像安之一样不耐烦。第一次的时候，他杀了全部的谄媚者。第二次，他把谄媚者杀了一半，后来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他习惯了。 德莱厄斯在那些赞美者把虚伪的话都说的一干二净的时候，他微微一笑。在那些谄媚者看来，是德莱厄斯很享受他们的谄媚，这说明他们拍马屁拍的很成功。然而他们不会知道在德莱厄斯的心里，满满地塞着不屑，在德莱厄斯心里已经把他们加上了死亡名单。 帝国制度腐败，新帝即位，一切都应该是新的，这些腐朽的枯枝败叶还是上书陛下剪掉吧！ 德莱厄斯如是想到，之后对着那些鸭子摆了摆手。这些狡猾的人明白，这是德莱厄斯下的驱逐令。 众鸭纷纷散去，偌大的营帐就剩下了安之和德莱厄斯和安之两人。 我希望你提前前往暴风城。 德莱厄斯用手指着地图上标着着重符号的暴风城严肃地看着安之一眼，他眼神威严，那意思是安之非去不可。 安之看了看地图上标记的暴风城，他单手托着下巴思量了一会儿，就把目光投向了德莱厄斯。安之给了德莱厄斯一个坚定的眼神，那意思是他非去不可。 回去收拾一下，早点出发吧！ 德莱厄斯重重地拍着安之的肩膀，眼神中是欣赏和鼓励。 安之给了德莱厄斯一个微笑，随后在德莱厄斯的注视下离开了营帐。 南方的天空一片澄明，太阳高高地悬挂在平原之上，安之眯着眼睛，感受着风的脉动，他做了个深呼吸，望着眼前残破的黑岩堡，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之后他把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南方，地平线以外看不到任何建筑，而他明白比地平线还要遥远的地方有一座比黑岩堡更巨大的城市，那是暴风城，是盛着当下所有矛盾的炸药桶，而他就要前往那里，以导火索的身份让那处燃起战火。 随后安之又想到了艾伦，想到了他忠心耿耿地仆人。安之嫣然一笑，他觉得还是不要带上艾伦了，艾伦胆小，胆小的家伙就容易生事，这对于他行动会很不便利。 安之悄悄地回到自己的营帐，恰逢艾伦外出站岗，这就省了安之好多麻烦。 在离开前，安之给艾伦留了纸条。把那纸条捧在手里，安之看着自己歪歪扭扭的字体笑了。他想起了西泽，想起了贝露，想起了他们离开时留下的纸条。 再次见面我该如何以对？以沉默？以眼泪？ 安之悻悻地想着，随后他放下纸条，背着简易的行囊出了营帐。 他的目标很清楚，向着暴风城，向着更遥远的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