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七章 谢谢你的爱
酒精涂抹额头原也是一种比较有效的退烧土办法,但是,这个时代,估计不那么好找到的,唯有以布条吸冷水给谢群湘敷脸,吸取她的热量。 布条稍觉暖意,便再次在冷水中滤去热量,去掉多余水分再敷在她的额头,如此经过半个时辰之后,谢群湘的额头高温稍退,火烧云般的脸蛋也稍微轻淡了一些,但是,这还是远远不够的,至少,她还迷糊着,口中依然梦呓般复读着那么一句:“三少我可以爱你吗,三少我可以爱你吗,三少......” 梦同学眼神一凝,盯着她的娇脸,这是一张美丽的,也是一张被各种矛盾占据着的脸,她的丈夫不在了,她的一个孩子死去了,更让她苦痛而纠结的是,她在最孤独和被各种痛苦折磨到了边缘之际,竟然那么不小心的爱了,爱上了仇人,爱上一个不该去爱不能去爱的人! 梦同学轻轻一叹,温柔的握住她一只手,柔软的小手也是热气溢流的,腕脉时急时缓,几乎失去了规则。 这是一种极其不妙的预兆,要么,永远沉眠,成为一个植物人,要么,脑部瘫痪,她的人生将以一种破裂形式饱受病痛折磨,直至生命最后一刻的消散。 不管哪一种,都不是梦同学他愿意看见的。 爱,是没有罪的。 谢群湘跟方如诗对他的爱,可以说是两种完全不同概念的爱。 谢群湘的爱,是她发自内心脱出她自我掌控的爱,这种爱,才是最为真实。 而方如诗的爱,由恨而生,或许,贴切些说,仅仅是一种灵魂的寄托而已。 更何况,在谢群湘的身上,梦同学实在是有负人家在先。 若非梦同学布下《洗髓真经》大局,人家丈夫沈梦龙会因此英年早逝么? 如果不是为了给父亲报仇,人家沈开欢会联合常无毒设计杀害冯家兄妹么? 或许,多多少少的同学要不满而质问:这不怪人家梦同学布局《洗髓真经》,蒙着脑袋瓜子一个个的瞎撞上去,还不是自身贪婪作祟,怪的了谁? 额,这个意思,是不是让人想起公交车上穿着比较清凉的美女,唤醒了某些大叔灵魂深处的被封印已久的猥琐? 我们暂且不究责任是否在于大叔自身的猥琐,不过呢,至少,美女那么清凉的衣着,总是需要分担一点儿诱导责任的。 再换个比较实在的比喻,倘若,有那么个人,大大咧咧的,一沓红艳艳的毛爷爷插在屁股后面还露出半截,招摇过市的,那样做,你让街上的人民群众情何以堪,如果这样他还可以做到不伤一毛回到家,岂不是说明毛爷爷的魅力已经不在了? 善良,是华夏传统之美德,就算没有专业扒手在场,善良的人民群众也会挺身而出,义不容辞地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知道,毛爷爷,是必须得到尊重的。 所以呢,梦同学犯下了一个诱导犯罪的错误行为。 玉燕轻声道:“三少,我娘怎样啦?” 梦同学眉头紧皱,脸色沉寂,似乎在思考什么事儿,终于眼神露出一丝狠劲,咬了咬唇,把谢群湘的手拉出床边,然后,指甲霍然在她的手腕轻轻一划,“嗤”的一声,殷红的血液飙射而出。 放血。 这是退烧最无奈的土方法,也是前世梦同学做杀手时候,丛林伏击之中遭遇高烧情绪不定,为了稳定情绪的方法之一。 虽然失血会给体力带来很大的消耗,但是,有时候,情绪失衡精神失守,导致的后果,要比体力消耗更为严重,甚至是致命的。 沈玉燕和沈开乐猛然大惊,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反正,见到他们母亲因为血液的大量流失红布般的脸色迅速的退却,然后,是慢慢的变的苍白。 梦同学见她脸色开始苍白了,指头一紧,捏住了她的血管,制止了流血,在他身上撕下一条布,给谢群湘的手腕轻轻的缠好,然后放到床上,拉过被子轻轻盖上,轻轻道:“你们兄妹照看了好几个昼夜,也该困乏难挡了,都回房歇息去罢,这儿,交给我好了。” 沈开乐迟疑了一下,道:“三少,我娘她......” 梦同学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你娘喜欢吃什么?” “额——”沈开乐没想到这个时候,三少居然会问出这么个无厘头的问题。有点猝不及防的模样,讪讪道:“这个,这个,好像是......” 梦同学也没有责怪他,因为,不仅仅是沈开乐,估计世上很多为人子女都不太清楚,跟他们生活在一起,朝夕相伴的,最亲近最爱着他们的父母,他们最喜欢吃的是什么。 忽略最亲最近的人和事,永远是人类的缺点。 最糟糕的是,梦同学虽然穿越到这个时代将近一年整了,遗憾的是,他不是个吃货,他的时间多数花在东奔西跑之中,完全没有仔细研究这个时代饮食文化的特色,故此,他也说不上一个好的建议,最后,只好挥了挥手,滥竽充数客串一个美食家角色,道:“毛主席说了,好看莫过京剧,好吃莫过饺子,就做顿韭菜饺子罢。” 沈开乐道:“毛主席是谁?” 沈玉燕道:“韭菜饺子?” 梦同学感觉一阵头大,让他怎么个解释毛主席,难道跟他们秉烛夜谈,解说华夏的文明历史往后数百年的发展? 说忽必烈的后人江山被张无忌的教友朱重八推翻了建立了大明王朝,然后,三百年之后,大明王朝又被风尘女子陈圆圆的姘夫吴三桂勾结满人入关中原,把华夏带进了最黑暗的时代,经受了百年屈辱,然后的然后,在毛主席的领导之下,华夏儿女自立自强,以全新面貌,重新站立在世界舞台之上! 如果,梦同学如此做了,姑且不说时间需要多久,估计,最大的亮点,是沈家兄妹会立马采取行动,打一一零报警,额,不是,是报官,把梦同学送到精神病院(那时候不知是否存在,有待考究)禁闭。 还是说吃的比较现实吧,等等,怎么说起韭菜饺子,玉燕的小脸蛋满是奇怪的表情,莫非,这个时代,韭菜还没有被发现? 而事实上,玉燕却是这么说的:“三少,您怎么知道我娘最喜欢韭菜饺子,莫非,你很早就对我娘上心啦?”“额——”梦同学可以说不是吗,那岂不是更表示他和谢群湘之间心有灵犀的默契么? 他只好胡乱的挥了挥手,道:“别多废话,照做便是,顺便多做一点,给冯大爷两位老人家送去。” 玉燕道:“知道了。” 然后,她拉着她哥的手,走了出去,并把门带起了。 噗。 油枯灯灭。 漆黑。 梦同学没有再给灯盏续油。 他在漆黑中,摸索找到一块抹布,就着地上那盆冷水,慢慢的把地上的血迹抹去。 或许,数日的折磨,虽然人在床上,实际上却意识从不曾关闭,与清醒没什么区别,精神无疑已经疲倦已极,此际,因为被强行放血,体内的机器运转速度被大大降低了,血压随之降低,原本的高烧也得到一定的缓解,谢群湘呢喃了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了。 梦同学凭着敏锐的嗅觉,感觉地上的血腥味儿已慢慢的消散,应该擦拭干净了,把抹布扔在盆中,端了出去,搁在屋檐下面,然后轻轻的摸索回到床前,靠着谢群湘的枕边轻轻坐下。 漆黑中,他安安静静的看着谢群湘。她的呼吸已逐渐均匀,只有那精致的鼻翼偶尔轻微的抽搐发出轻轻的嘟哝声音,这是疲倦极致的自然反应,倒是不用担心。 梦同学忍不住轻轻抬手,轻轻抚摸她的脸,轻轻叹息道:“我梦中游何德何能,如何能够承受得起如此厚福,我不值得你们如此对待呀......” 谢群湘又说梦话了:“三少,我可以爱你吗?” 梦同学心头一阵酸涩,轻轻的温柔的道:“当然可以,这个世上,谁都有爱的权利。” 谢群湘还是那么一句:“三少,我可以爱你吗?” 梦同学轻轻低喃:“可以,只不过,我不可以我不敢呀?”
谢群湘竟然换了另外一句:“为什么?” 这一句话只有简短的三个字,但是,听在梦同学耳中,却把他吓的一跳,因为,这虽然只有三个字,却完全脱离了那种复读机式的无意识重复,而是,逻辑清晰的问话。 他立刻可以判断,谢群湘她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 至于,她是在何时清醒的,估计,只有老天知道。 梦同学一惊准备撤离他还抚摸在人家脸上的手,不过,就在他心念转动就要把手撤离的一刻,他的手掌边缘却触及到了一片湿渍,有点儿热度的他立刻明白了,那是泪水。 他的手一颤,嗯,应该是他的心头也同步一阵的颤抖,缓缓是,他的手上移,轻轻的温柔之极的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可是,她的泪水仿佛一个任性的孩子,这边刚刚拭去,那边便又是顽皮的奔涌而出,也幸得梦同学的身体经过天雷的淬炼眼睛特别的好用,即使漆黑中,也依稀可见,此刻的谢群湘好像个撒娇的孩子,撅起嘴巴,一股不情不愿的模样,仿佛,倘若得不到她需要的要求,会很难平息她的不满一般。 梦同学呆得一呆,苦闷之极道:“我到底哪里好了,你告诉我,我改还不成吗?” 谢群湘道:“爱一个人,一定要理由吗?” 梦同学道:“爱一个人不要理由吗?” 谢群湘道:“要吗?” 梦同学道:“不——” 他忽然感觉自己白痴起来了,怎么没有半点预兆就剽窃了至尊宝跟菩提的对话呢,这真够无耻的,幸运的是,至尊宝已经皈依佛门,取经成功,成为了斗战胜佛,以他仙家大度,想必不会跟自己打官司罢? 他艰难的甩了甩脑袋,手掌在那张充满弹性而嫩滑的娇脸大肆揩油,显然,他的歪心思其实不是真的揩油或放弃他的坚持,而是打算恶心她一把,让她难受让她相信他就是一个见着美女轻浮无度的无赖,不值得依靠。 可是,谢群湘却是这样问道:“三少,贱妾的皮肤还好么?” “额——” 梦同学被打败了,然后,缓缓道:“从今以后,你不可以自称‘贱妾’了。我梦中游的女人,哪一个都不贱!” 谢群湘似乎微微一愣,然后,“呜呜”的哭开了。 梦同学有些手足无措的,道:“你......?” 谢群湘哽咽道:“我听你话便是。” 梦同学道:“既然如此,你再听我的,给我闭上眼睛,睡觉。” 谢群湘侧着脸看着他,不无怀疑道:“你不会把我哄睡了,然后逃跑吧?” 梦同学道:“你怎么可以怀疑一个你爱的人呢?” “我不管,”谢群湘道,“除非你答应我件事儿。” 梦同学道:“什么事儿?” 谢群湘道:“让我抱着你睡,那样,你就跑不掉了,怎么样?” 梦同学一呆,然后,心窝淌过一丝暖流。 他明白了,这个女人真是不可救药的爱上他了,他不感动那是假的,不过,他梦同学即便是浪荡公子,但形骸之放荡却并不代表他失守了所有的道德底线,当着人家一对儿女,那么闪就跟人家亲娘行那龌龊之事,到底是不够厚道的,好吧,你们说,你们只是躺在一张床上,只是聊一些跟身体毫无关联的语言,你们是非常纯洁的,但是,也得有人相信才行啊! 梦同学把抚摸她脸的手放在她枕边,柔声道:“你就枕着我这只手吧。” 谢群湘微微挪动一下脑袋,放在他摊开的手掌之上,闭上眼睛,轻轻道:“三少,谢谢。” 梦同学低声道:“湘姐,道谢的人,该是我。谢谢你的爱。” 然后,他的头慢慢下降,嘴唇吻在两片润湿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