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论手机的重要性
杜飞原本有些小期待、小兴奋的心情，在听到“被删了”三个字的时候，一下就被浇了个透心凉。 他直挺挺的坐了起来，不敢置信的脱口问道：“被删了？” 张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愣了一下，才赶紧走过来，把杜飞按了下去：“你好好躺着！书比命还重要吗？又不是你写的，你激动个什么劲……咦，不对，我记得那本书的作者，也叫杜飞什么来着？不会真是你吧？” 杜飞一句“真是我”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张军突然爆发的一阵大笑给堵了回去，他一边笑，一边说道：“我特么也被你传染傻了，叔出事这一个月，你被搞得焦头烂额，哪有心思写小说；昨天就更不可能了，昨天你才撞的车。好了，我和你说，当时我们读者还抗议来着，后来优点网发了一封道歉信，才算完事。我给你找找……” 他掏出手机，点了几下，递到杜飞眼前。 “《致广大读者的道歉信》——今晚八时，因本网站值班责编李某某玩忽职守，未能严格执行小说入库规范章程，导致《小兵传奇》（已删除）这样一篇恶俗、低劣，甚至称不上是文学作品的口水化产物，进入了主流网络文学的平台，网站小说值班监管员王某、孙某某，未能及时发现异常，导致《小兵传奇》在本网站保留了长达半个小时的时间；特为这半个小时内，对读者们精神上所造成的、不可逆的损害及创伤，致以诚挚的歉意。后附对相关人员的处罚决定……” 杜飞看着这封道歉信，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晕死过去！难道说，这个世界对文学这两个字的定义、对小说的接受度，都已经偏执到这种程度了吗？ 那自己还怎么挣钱，还怎么给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孝敬母亲、救活父亲？ 杜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甚至没有察觉张军什么时候离开。 把他拉回现实的，是mama张丽。 来到这个世界两天以后，杜飞才第一次认真打量他的这位“母亲”。 原本的记忆碎片里，张丽有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她也一直引以为傲；但现在，杜飞却分明看到了许许多多的白发；原本光洁的额头，也起了深深的皱纹，比起一个月之前的她，就像是老了二十岁一般。 杜飞看着她从保温瓶里，端出两碗已经分好菜的米饭，然后递给自己一碗。 他留意到，母亲张丽碗里的菜，比自己的要少得多……他端着碗一时间百感交集的楞在了那里。 尽管灵魂穿越这种事情，并不是杜飞的错；但他依然像是做贼心虚一般，低下头去，默默吃饭。 炒芹菜寡淡得如同草根一样，很明显是忘记了放盐；而韭菜炒鸡蛋，杜飞却吃出了一股酸味，想必是张丽把醋当成其他什么东西，放了进去。 但杜飞并没有说什么，张丽也像是没有任何察觉，母子两人机械的一口一口吃着；不多时，两人同时放下了碗筷。 “那个……张军来了一趟。”杜飞掏出枕头下的钱，递到母亲手里。 张丽原本呆滞的眼神，突然闪过一抹亮色。她接过钱，数了一遍；然后像是不死心般，又数了一遍。 她仰起头，计算了一阵后，自言自语般说道：“一千五……怕是还不够。不过，有了这钱，应该可以再拖两天了。” 张丽的这句话，打消了杜飞原本想要让她拿这钱，帮自己买个手机的念头。 父亲还在ICU，张丽的手机是医院唯一的联系方式，绝对不能离身；看来，要用手机，只好等到小护士上班了。 杜飞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下午的时间，会有这么长。 换药、拔针……每一次，他都会问那位小护士上班了没有，但每一次，他都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筱筱今天是晚班，晚上八点才来。” 杜飞的脑袋里，满满的都是两个字“手机”；他是如此的急切，甚至没有发现被问到的护士们，那玩味和戏谑的表情。 好在，那位叫筱筱的小护士并没有迟到；晚上八点，女式手机如约而至。 接过手机的那一刻，杜飞甚至连一句客套话也没说，拿过手机就登上优点阅读网；那封道歉信，依然挂在网站首页最醒目的位置上。 他用昨天才注册的帐号，登录了作者后台；然而，作者后台里，只剩下了一片空白，和一封编辑留言。 “您好，您的小说不符合本网站发文要求，已删除。” 看过这封留言，杜飞依然不死心的，点开了“联系编辑”的链接，一个对话窗口弹出。 “优点阅读网值班服务编辑竭诚为您服务，我的工号是零二七号；如需帮助，请提供您的书名及笔名。” “我是《小兵传奇》的作者杜飞二号。我的小说并没有触犯任何法律法规，请问，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删除掉的？”因为杜飞心中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憋着一口气，如今好不容易等到手机，自然一气呵成的把自己一直想问的话，一次性‘啪啪’的打了出来，发出去。 “您好，您的《小兵传奇》在新书上传半小时内，被大量作者及读者，以‘恶俗、低劣、暴力、幼稚、口水化、毫无深度和思想性、毫无文学素养’等理由投诉；根据《优点阅读网新书入库cao作章程》第十三条规定，我们网站暂时屏蔽了您的小说；并由陈副总编连夜主持了二次审核，在判定投诉理由成立后，从服务器上删除了您的小说。相关投诉、审核的记录均有保存。” 看着服务编辑发过来的删书理由，杜飞竟有些目瞪口呆，他无语地接着发了一个消息过去：“投诉理由成立？你们的审核，是按什么标准来的？” “根据相关审核记录；第一，《小兵传奇》中，充斥着大量‘******、****、变态、王八蛋’等恶俗、低劣的词语，有对读者的精神构成明显伤害的嫌疑；第二，《小兵传奇》中，对军营部分的描写与现实不符，过于暴力与非人性化，有诋毁我国军队建设的嫌疑；第三……” 看着零二七号罗列出来的十多条理由，杜飞从一开始的生气，后来的不敢置信，到最后竟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店大欺客，既然优点网已经给这本书定下了这么多罪状，那么再作任何争论，都是毫无意义且浪费时间的。 而杜飞，并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他随即关掉对话窗口，不再过于纠缠，果断的放弃了优点网，转而点进了另一家名气也比较大的“七江阅读网”。 申请作者帐号、创建新书、上传章节……和昨天的流程一模一样；只是这一次，杜飞的心里，只剩下了忐忑不安；远没有昨天那样的激情澎湃。 大约两分钟后，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哪怕是隔着手机，杜飞也能听到张军的兴奋之情：“还没睡吧？赶紧的，上PP！” 虽然杜飞不明所以，但还是登录了手机里的PP聊天软件。 PP上，并没有什么留言。这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让PP里的好友知道在杜飞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开始，好友们还会关心和询问，但当杜飞实在没有办法，开始找他们借钱的时候，大家就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不在线”……前世这具身体的主人，还因此愤愤的把签名档改成了“人情冷暖，今日方知”。 现在的杜飞，当然不会再这样幼稚。他删掉了这样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签名档，然后点开张军的留言。 留言很简单，就是两个网址。第一个杜飞看起来有些眼熟，当他点开后，发现正是自己刚刚上传到七江网，那本《小兵》的小说首页。 他笑了笑，从张军的反应就可以看得出来，《小兵》在这个世界里，一样是很有市场的。然后他又点开了第二个网站。 这个时候，杜飞才发现，PP的图标，依然在一闪一闪，这是添加好友的请求。 他“咦”了一声，打开之后，看到了好几个PP名为“谷粒小说网网编一号”的人，发出的添加好友验证。 “你是《小兵传奇》的作者杜飞二号吗？我们网站很看好你的小说，有发展潜力！可否通过验证详谈？” “请通过好友验证，虽然我们网站的规模不大，但我可以保证，我们的推荐还有宣传力度，会全部集中在《小兵传奇》上，请相信我，给我们网站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新书上传仅半个小时，点击已破五千大关，这个时候，却被优点网以莫须有的理由下架，在吗？相信我们，我们可以给你更好的发展平台！” 看着这个网编的几条看似情真意切的消息，杜飞心中一阵嗤笑，没看过猪跑，也吃过猪rou呀，他很清楚上一世，地球上的那些“网编”，都是什么样子的。 本来他是不想理会的，但看到“点击已破五千大关”一句，他心中一动，还是点选了“通过验证”。 因为，在他再一次登录优点网的时候，《小兵》就已经被删除掉了。所有数据都被清空，因此，杜飞并不知道这本书的成绩，这也是他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 不过，看起来这位网编一直在关注《小兵》，或许，可以从他那里，打听到一些消息。 但现在，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张军发来的第二个网页…… 杜飞点开一看，竟是“凤空网”下属版块“我爱闲书”的一条热帖。 据他脑海里残存的记忆想来，“凤空网”是最大、最专业、最标准的书评网站；而这个“我爱闲书”版块的管理人正是张军。类似于这样的书评网站，常常会吸纳很多作者和读者，在上面发表自己对小说的点评。 而之前这具身体的主人，杜飞，受张军这个管理者的影响也时常泡在“我爱闲书”里，没事就爱以一些莫须有的理由去评论各热门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