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绣坊的第一天，并没有童颜现象中的劳累或是繁忙。 管事带着童颜走马观花的在绣坊转了一遭。东临的绣坊主要是苏绣制品，画图的师傅、学徒和绣女分为两个院子做工，学徒根据学习刺绣的阶段被分配在同一院落的三间屋子里，初学的主要是学习刺绣的入门手法，并绣一些例如手帕之类的小东西，入门学习一段时间后，会进入中间的房间，开始绣一些扇面什么的，等到熟练了以后，会进入学徒最高级别的房间，开始绣一些缎面什么的，直到通过考核以后，就会进入绣女的院子，正式开始以刺绣为生的日子。 成为绣女之后，就能进入绣女的院落，每人有属于自己的一间隔间，专心进行刺绣。刺绣图纸的画师也是在这个院落创作样图，这些图样一旦被秀出后，就会被收入专人看管的库房，不再流传于坊间。 所以苏家的刺绣总是独一无二，能够得到皇家的亲睐，而苏昊的云裳轩，也同样是参照了苏氏绣坊的模式，加上苏氏上好的绣品、绸缎，才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在京城站住脚跟，并且被官宦和贵族接受。 带着童颜参观了解了一番，管事带着童颜回到绣坊的前厅，小斯很快奉上了香茶。 邱掌柜在昨日就给管事打过招呼，今日前来的童姑娘是和苏昊一同来到东临的，让管事多多照顾。今日见到童颜，这个姑娘也算是规规矩矩，看起来对刺绣也颇有兴趣，就是不知道到底手上的功夫如何了。 “童姑娘，你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管事客气的问童颜。 童颜有些不好意思，管事对她的态度很是客气，如果只是一般的女孩子来绣坊，相信绝对没有机会参观绣坊，更不可能坐在这儿悠闲的喝茶。 “童姑娘？”管事再次招呼童颜。 “额……哦，管事，那个……学徒每月能有多少的工钱啊？”恩，开门见山，直达主题。 “学徒？三等学徒是没有工钱的，二等学徒每月有五钱银子的工钱，一等学徒每月有一两银子的工钱，学徒毕竟以学为主，工钱要比绣女低的多。”管事如实相告。 这样的话，即使能做一等学徒，每月的银子除开日常开销的话，连付给苏昊的租金也不够啊。 “那……绣女呢？” “绣女的话，每月有一两银子的工钱，另外，每绣出一副绣品，根据绣品的品质，绣幅的大小，还另有另外的工钱。” 也就是说，要等到能做绣女的时候，自己才能算能养活自己和外祖父母。童颜攥了攥手心。苏家的绣坊，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上绣女的，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功底。 “童姑娘，如果方便的话，能让我看看您之前的绣品吗？”管事依旧非常客气的询问童颜。 童颜一愣，没说要让她带绣品来啊。 管事见童颜的样子，便知道童颜是没有带绣品过来，不过管事也不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儿，招手叫来一名小斯。 “童姑娘，请您跟这小斯到偏厅绣一副小作可好？” 童颜点头，站起身来和小斯一同进入偏厅。 偏厅很小，只摆放着一张桌子和一张凳子，桌上放着一个绣绷和丝线。这是要试试她的刺绣功底了，童颜深吸一口气。 小斯请童颜坐下，点燃一支香插入窗边的香炉中，接着对童颜道：“童姑娘，您随意绣些平日熟悉的的花样就好，香燃完之后，我再来这里。”语罢，小斯施礼退了出去。 童颜静下心，自己平时很少做刺绣活，唯有在京城的时候，整日无聊，还做的多一些，现在只能努力回忆在京城时所绣的花样的了。 童颜心中默默描绘出一株兰草的图案，一针一线认真的绣了起来。 一炷香的功夫很快到了，管事与小斯一同进入偏厅，看见的便是埋着头认真做着刺绣的童颜。管事点点头，这认真的态度倒是恨的人心，就不知道绣出来的东西是什么样了。 管事咳嗽了一声，童颜被惊了一下，一针扎在手指上，回过神来。 “管事，您来啦。”童颜说着递上了自己的手上的绣绷，脸色通红。 管事再次点头，接过绣绷，仔细看起了绣绷上的图案。 管事一直看着绣绷上的图，一直看着…… 管事觉得眼睛有些不太好使，总觉得绣绷上的这几片类似竹叶的东西不怎么像竹叶…… 管事觉得自己的脸有些不受控制，嘴角有些抽抽…… 一旁的小斯看着管事的反应，觉得奇怪。照理说，管事应该是什么精美的绣品都见过的，不应该这么失态啊，于是小斯也凑过去看了看绣绷上的图案。 好吧，小斯觉得自己头顶布满了黑线…… 看着面前两人的反应，童颜更是觉得有些羞愧，都怪自己以前从未想过要好好学习刺绣，到京城过后才开始做这些女红。 管事果然是管事，只是呆了片刻，便回过神来，而且精确的辨认出了童颜所绣何物：“童姑娘，这兰草虽然绣的不是那么精美，但……咳咳……嗯……还是能看出来童姑娘也是有些功底的。” 闻言，童颜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这管事是什么眼神！ 管事抬眼看看童颜，扯着嘴角笑笑，委身让开一些，继续道：“童姑娘这边请。” 跟着管事重新回到前厅坐下时，童颜的脸依旧如同煮熟的河虾一般，整个人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管事已经让小斯将童颜的绣品收了起来。看着童颜的模样，管事心里也在嘀咕，你说二少怎么就答应让这姑娘来绣坊呢？你说这姑娘手上的功夫他要怎么安排呢？要是不安排的话，得罪的二少要怎么办呢？可要是安排了，这，这，这样的绣品，要怎么办呢？ 童颜似乎也看出管事的为难，毕竟自己的刺绣功夫就摆在那儿，这些精细活，她是真没这个天分，便主动开口道：“管事，您也别为难，我也不是一定要做绣女的……”言下之意，我做学徒也行。总之，现在要先寻个事情，要不连外祖父的药钱都得向苏昊伸手，那可不行。 管事“呵呵”笑了两声，脑子里蹦出个主意，不过，这还得去找邱掌柜商量商量。人是邱掌柜带过来的，还是找邱掌柜问问清楚的好。 “童姑娘，别急别急，也不是说您绣的不好，这是做学徒还是做绣女，容我思量思量。”管事笑的有些尴尬，如果换做别人，这还用想吗，“童姑娘今日就先回去休息，明日辰时再请童姑娘来坊里上工吧。” 这就是收了？童颜惊愕，这就收了？ 虽然心中知道，这管事收下她，多多少少是看着苏昊的面子，但童颜此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就算只做个学徒，每月几钱的银子，那也比呆着吃白饭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