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血成浆河rou成泥
那如闷雷一般的声音,不是马蹄声,不是兽吼声,而是洪水拍击岸边的声音! 刚刚被希望岭上的山洪冲了一把,萧天佑深知这大雨蕴藏的力量。这种大自然的天威,只要有人用手稍拨弄一下,就会引发巨大的灾难。 比如刚才希望岭上的那股巨大洪流,绝不是自然形成的,一定是有人在上面用木头、大石头垒了堤坝,待到自己入了圈套才掘开的! 现在的声音比刚才大得多,很明显离自己不远处还有一处巨大的人工坝堤被掘开了! 李丛嘉此时站在山坡上,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和雨水中脸色发白的兴唐军相比,明显精神许多。 他挥挥手,指了指希望岭下的乱流:“这片山谷就是萧天佑的葬身之地!” 他的话只有身侧几人听得清楚,但并不妨碍远处兴唐军士兵的猜测。这些人中,有丹州时的老底子,有坊州李潮的亲兵卫队,有耀州城“天义军”的农民起义军。 但更多的,都是李丛嘉在关中地区新招蓦的农民。他们虽然战斗经验不如正规军队,杀戮之心不如那些农民军,但他们听从指挥,服从命令。 刚刚派他们下马去山坡上垒坝,天义军出身的农民军好吃懒做,找各种理由偷懒。而后周军的那些士兵,根本就不会干这些“粗活”。只有这些新招收的农民,他们才肯放下自己骑军的高贵身份,摆弄着那些大树、巨石和乱泥,将五米多高的沟渠垒起来,然后不断在上面加垒巨石。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么做,在多大程度上能起到迟滞辽军铁骑的作用,但他们知道,六殿下身边的数十个武林中人,可是趁着大雨将此地堪测了一遍。 尤其是那个自称为终南山仙人的老道士,亲自测量过两个山坡上的沟距,最终确定了在这个位置垒坝。这些农民最信仰的就是这些和尚道士。在他们看来,这些擅长使用仙法的道人,能够呼风唤雨、撒豆成兵! 当这些道人说垒沟对付辽军铁骑能成功,农民出身的兴唐军士兵笃信不疑。 正是他们在大雨中垒出的简易堤坝,成为压倒辽人的最后两根稻草。当第二股洪水夹杂着巨石、树木冲进蓝河谷时,画面就定格在了那个暴雨之夜。 缴获一千三百匹战马,淹死一千一百多名辽军,重伤一千二百余人,失踪三百七十多人,剩下的都成了俘虏。 当星星布满天空时,筋疲力尽的辽人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对手——一个个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奔行在两侧放箭的兴唐军士兵。 马蹄跳跃在银白色的浪花上,闪烁着离奇的梦幻。这是一种在战后的的悠然,一种与战时截然相反的寂静: 马踏浪起,发出阵阵地哗哗声,但那寂林静风,憨人萧马,让整个黑森林一片宁静。 当剩下的一千多辽人铁骑踏出这片死寂的夜空时,他们回望四周,银白色的水面伴着高大的漆黑树林,在晴朗的夜空衬托下,显得格外狰狞。 这片足有四十平方公里的土地,埋藏了四千多契丹人最精锐的骑士。他们每一个人,都能纵横草原,以凶悍的战阵,以透明的弯刀,带着银色的月光,穿透敌人最严密的方阵,显出最英勇的身姿。 可是,一切都埋葬在这片死寂的星空下。漆黑的树林在明朗的夜空下显得鸦鹊无声,银白色的水面透着诡异,偶尔有翻起的浪花,却是将死的战马扬起蹄子。 夜色直到天际泛白,东方启明星升起,才透出一份本应有的血腥。 待到日出东方,最原始最血腥的场景闪现在自然的面前,没有任何的惊艳。但在胜利者的眼中,却显得无比的离奇。 是的,不是平静,不是猖獗,不是血腥,而是离奇! 当李丛嘉站在这片血、水、土、木和**融合在一起的溪谷时,他不由得静止下来。最终,这位大唐最富有才华的殿下,以一句诗歌结束了整个蓝武战役第一场战斗: “血成浆河rou成泥,骨当砖石神化脊。” 是的,这场战斗,以兴唐军全胜告终,但真正的血战只在于黎明前的最后一刻。
一千多辽人铁骑渡过了漫长的黄昏,血腥的夜晚,离奇的黎明,最终他们跌倒在了阳光奔射的黎明。 这是一个血色与激情四射的早晨! 这些辽人冲出雨幕,冲出血色与雨水组成的洼地,却迎来最血腥的屠杀。三千未有任何伤亡的兴唐军骑兵,从左侧坡上急驰而下,如一阵风般,粉碎了一千多辽人铁骑最后的希望。 每人一轮箭射,三千支雕翎,如漫天的黑色飞蝗袭来!整个空间都发出一阵阵颤抖之音。刚刚从水中奔出的辽人,盾牌之类的重物早就扔得不知所踪。要不是手中弯刀是保命的家伙,恐怕大部分人都抛在了洪流之中。 一轮箭雨后,站在血泊之中的萧天佑才大声呼喝命令防御。但是,他的这一错误决定,直接导致了第二轮、第三轮的屠杀。 游走的铁骑圆阵远没有辽军流利顺畅,但那足够数量的弓箭保证了在二军接战之前,已经判定了双方的胜负。 当李丛嘉带着身侧的猛将柳雷、柳剑、庞赛冬、庞赛雷等人冲进辽人散乱的战阵时,当几十名武林人士肆意屠杀时,耶律佑才明白,自由逃亡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但是,这已经晚了! 匆忙转身间,又有数百人摔落马下,最终只有三百多人真正死在了唐军的围殴之下。 如果说,他们的死没有任何意外,是一场戏剧最璀璨演出的开始,那么冒名顶替的**,则构成了蓝关外沉重无比的序幕。 当冒充萧天佑的李丛嘉带着两千九百多“辽军”奔行在辽阔的原野,当这些纯正的“契丹”人在蓝关北侧叩关之时,谁能想到,他们竟然是冒牌的契丹英豪? 李丛嘉并没有第一个入关,并不是他不想——以他的个性,岂能不出这个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