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燕老大
从羽箭发射的方向奔来几人。 “豹爷，这里还有个喘气的！”跑在最前面的一个人，打量了木晗一下，就扯着粗粗公鸭嗓向后面大喊道。 木晗真想抬手给这个公鸭嗓一个巴掌，自己能不能喘气这不是很明显吗，就不能稍微扶自己一把！ 见对方明显没有扶自己的意思，木晗只好尝试着自己站起来可胳膊却一点力气也没有，试了几次也没有成功，只好待在了地上懒得动弹。 很快，一个年轻的汉子走了过来，木晗只觉得身子一轻，已经被年轻的汉子提在了空中。 顿时有点恼羞成怒的木晗正准备用力挣脱开来，可年轻汉子却提前放开了大手，只得连忙站稳了身体，免得再摔倒下去。 年轻汉子向木屋内望了望，然后转过头问道：“兄弟，还行吗？伤要不要紧？” 木晗有气没力地回道：“多谢兄台救命之恩，这伤还能扛得住，就是浑身没了力气！”说完就向年轻汉子深深地鞠了一躬。 年轻的汉子见木晗鞠躬连忙闪到一旁道：“打住，要鞠躬对着我们燕老大吧！箭是我们燕老大射的，再说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文绉绉的这一套，还不如陪我喝顿酒来得痛快。” 年轻汉子说完不等木晗回话，就向远处打了个手势大声喊道：“燕老大，这里还有个小子活蹦着咧。” 木晗听到年轻汉子的喊话，就知道两名受伤的随从还是没能挺过来，想起这些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亲随就倒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心就如同撕裂般的痛苦，自己没能给他们带来好生活，因为这个世道的好生活是如此艰难。 自己想公平的跑海却被强国欺凌的被迫放弃，自己想悠闲地厮混却被二伯视为眼中钉，这次好不容易能安逸的当个县令却又被豪强屡屡算计，这就是五代，中国最黑暗的世代，狼吃人，人也吃人。 木晗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自己杂乱的心情，才顺着年轻汉子喊话的方向抬起头望去，只见远处又有数十个人影向这边移动过来，速度还很快。 待到木晗看清楚来人，心里大吃一惊，想不到这么早中国就已经有人会使用这些东西了，看着这做工粗糙但很结实的雪橇和用草绳仔细绑在众人脚下的滑雪板，木晗突然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小子，看哪里！”一声粗狂的大喝将木晗惊醒了过来。 木晗刚稍稍抬起了头，就看了一双修长结实的大腿，被包裹在火红色的衣裤之中，不住的向外散发着青春的活力，再向上那细细的小蛮腰下浑圆的臀部弧线惊人，饱满的酥胸配上娇俏的小脸让木晗一阵失神。 见木晗直直的盯着自己，红衣少女也有点恼怒，娇俏的小脸上一双好看的柳叶眉已经皱了起来。 年轻汉子见老大的脸色沉了下去，连忙一个巴掌打在木晗的头上喝道：“咋啦，看傻啦！你小子倒是好眼光，好教你知道，这就是我们天邙寨的燕老大，老子便是天邙寨的钻山豹郭爷。” 木晗转过头瞪了钻山豹一眼，心里却暗懔不已，天邙寨是这秦岭山脉之中招牌最响亮的山贼团伙，他们不仅击败并收编了秦岭山脉方圆数十里的山贼势力，而且还和朝廷官军打，硬生生地在这秦岭山脉周边打出了旗号。 秦岭山脉东南方圆五十里范围内所有商家和过路的商贾大队都必须要给天邙寨缴纳保护费，木晗就知道自家的商贾大队几次经过秦岭时都是按规矩缴纳了保护费的。 木晗稳了稳身子，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经过几年大海上的磨炼，遇见这些事还不至于让自己胆怯，而且天邙寨的山贼行事还算规矩，只要你老实缴纳了费用，还保证你在天邙寨势力范围内人与货物的安全。 这救命之恩毕竟恩同再造，木晗先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整理一下已经破烂的衣服，走到燕老大的前面，抱拳一揖道：“多谢燕老大！” 燕老大看着穿的一身破破烂烂的木晗还这样文绉绉的样子，发出了一声轻笑，但马上又恢复了过来，冲着木晗点点头道：“叫什么名字？” “木晗。” “哪里人？” “洮县。” “洮县？洮县离秦岭山脉近百里，你怎么到这荒山来了？” 木晗闻言一顿，但随即想到对方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还是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红衣少女轻咦了一声，显然也是有些意外，向左右看了一眼笑道：“想不到竟然救了个未来的县令老爷。” “哟呵，真看不出来！”钻山豹也是一声惊叫，“看你小子手里还有两下子，靠三四个人竟然杀了这么多狼，命却保住了，原以为和我们一样是个刀头添血的人物，没想到却是个县令老爷，哎，小子，你一点也不像啊，奇怪奇怪！” 木晗不由得瞥了他两眼，奇怪？奇怪什么！难道非要自己是山贼就不奇怪啦！ 但形势比人强，对方又救了自己，木晗还是忍受了下来，默默地走进木屋，将三名随从的尸首并排的搬到一起，然后帮着整理了一下已经被狼爪撕扯的破破烂烂的衣服，再准备到破木屋旁先挖个大坑将几人埋葬下去。 木晗一边挖一边也有些无奈，实在是没有办法，现在只能这样了，等自己回去后再找人来重新安葬，不然的话，估计等自己叫来人后，这几人的尸首都被野兽给破坏掉了。 看着木晗一转头竟然不鸟自己，钻山豹心里就来了气，拿着鞭子就想上去叫他认识认识钻山豹郭爷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但却被燕老大给拦了下来，到后来见木晗原来是在挖坑埋葬同伴，也就熄了再拿他出气的意思，毕竟死者为大！ 明月西坠，离天亮也不过只剩两个多时辰，天邙寨的这百来号人估计也奔波累了，几个山贼将屋里的狼尸清理了一下，寻了些枯枝柴草，几堆篝火便熊熊燃烧起来。 山贼队伍里，又奔出几人拔出随身携带的细尖刀，另一手揪住狼头，便开膛破肚起来，再用化开雪水将里外冲洗干净，剁成一块块，插在长刀上，便烤了起来。 不过一会，狼rou就已经香气四溢，几个老成一点的山贼此时已经解下了腰里的硬皮囊，倦坐在鲜血未干的泥地上，就着香气大口大口的喝起老雕酒来。 木晗埋葬完随从，全身上下已经出了一身大汗，随手抓起一把雪在脸上拼命地抹了几下，才感觉到了一阵清爽的凉意。 “过来吧，出了这一身的汗，不喝喝老酒，把衣服烤干，你见不着明天的太阳。”燕老大坐在篝火边向这边望来。 燕老大也是江湖儿女，木晗倒也不是太避讳，“多谢燕老大，救命之恩再下永不敢忘，必有厚报。”说完接过一个山贼递来的硬皮囊，仰头就往肚里直倒，看得递酒的山贼大叫一声“好”。 木晗拿着已经轻了一半硬皮囊，感谢的递还给了山贼，然后一屁股坐到燕老大的对面，身上的积雪震落到钻山豹的身上，搞得钻山豹又向旁边挪了挪，翻着了白眼心里想道：“燕老大，怎么关心起这小子来了！” 燕老大显然也是个性情直爽之人，拿出一个做工精致的皮囊泯了口酒问道：“厚报，怎么个厚报法？” 听到这话木晗顿时一愣，但紧接着就说道：“在下家里还算殷实。” 木晗话还没说完，燕老大就接口笑道：“我的山寨也还算殷实。” 话音刚落，四周的山贼汉子就发出哈哈的大笑，燕老大又抬了抬手，四周的笑声马上就全部停止了下来。 燕老大又看了木晗一眼说道：“我看你也是个手里有活的七尺男儿，要不要弃了这无用的县令，跟我们一起上山。” 此话一出，木晗惊得目瞪口呆，自古以来都是官军招安，没有想到今天轮到山贼招安自己这个未来准县令了。 木晗回过神来摇摇头道：“不！” 见木晗不同意入伙，燕老大眼中立刻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旁边的钻山豹一看怒道：“好小子，别以为你那个没到手的破县令有什么了不起，竟然看不起我们，你要知道今天要不是我们，你就是野狼口里的这个。”说完将手里烤的正香的狼rou在木晗眼前晃了晃。 木晗抱歉的拱了拱手道：“郭爷，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们的意思。只是家父年事已高，我又是家中独子，实在是不能随燕老大上山。” 钻山豹正欲再开口，却被燕老大伸手打断，燕老大顺手丢给木晗一份已烤的金黄的狼rou说道：“人各有志，不必强求。吃完狼rou，大家都安心休息一下，明早各奔东西。” 钻山豹狠狠地瞪了木晗一眼，口里仍在嘀嘀咕咕，木晗耳尖，听得见钻山豹在那里轻骂，什么贪慕虚荣，不知好歹，恩将仇报之类，木晗也是一阵苦笑，自己是绝对不会加入山贼的。 篝火慢慢的暗了下去，天色也渐渐地有点光亮，木屋里到处是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山贼，木晗对这些实诚汉子的心性倒是佩服不已。 木晗也躺在地上，却怎么也无法入睡，盯着天上的星星，想着那一颗才是自己原来的世界，自己好想回去，那个世界自己工资虽然不高但好歹能开开心心做自己喜欢的事。 可自己回去了父亲木渭怎么办？想起父亲木晗又纠结了起来，估计父亲木渭正在焦急万分地派人寻找自己，想到这割舍不断的亲情，木晗决定明天天一亮就下山，老人年纪大了，禁受不住太大的刺激。 当木晗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明，四周的山贼汉子都已经爬了起来，正在打理行装，看样子是马上要出发回山寨了。 木晗也是一个鱼跃的站了起来，抓了把雪胡乱的擦了一下脸，走到燕老大的身边再次说道：“燕老大，这次的救命之恩，木晗铭记于心，以后一定报答。” 燕老大翻身坐上雪橇，对木晗轻轻一笑道：“那我等着。”然后打了个手势，一群人迅速地向远方驶去，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