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变局
洮县城西五十里外有一座秦家庄，整个秦家庄占地五十余亩，全部被高大的土砖院墙所围，四角还有瞭望用的哨塔，远远的望去根本就不像一般人家的庄园，倒是像一座坚固的碉堡。 洮县的大户秦家就世代居住于此，他们与本县另外两家大户，木家和李家都定居在县城内不同，他们不喜欢把自己的安危交到别人手上，他们只相信自己相信的东西。 秦家的家主秦雷正闭着眼躺在前堂大厅主位太师椅上，享受着身后两名模样俊俏的丫鬟的按摩，不时还发出一声轻哼，而他的独子秦强坐在大厅的右侧，身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香茶。 秦强看着自己的父亲的悠闲模样忍了好久实在是坐不住了，一把放下茶杯站起来说道：“父亲，一大早上你就喊我过来，什么话也不说，就是喝茶，到底要喝到什么时候！” 秦雷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慢悠悠的说道：“这么急躁以后怎么办大事！遇事沉不下心来，只会跟你昨天一样再丢一次颜面！” 秦强一听到自己的父亲提到昨天的事，顿时恼羞成怒道：“您慢慢在这享受吧，我这就去叫上人宰了那家伙！”话说完，就向外走去。 “回来，看你这出息！”秦雷一拍太师椅喊道，多年积累的威望，让秦强站在了原地不敢动弹。 秦雷看了秦强一眼继续说道：“这次叫你过来就是要让你看看木家的末日是怎么开始的！” 秦强愣在了原地，反应了好一阵子才开口说道：“父亲，您是说……” “急什么，坐下等着！”秦雷大手一挥，打断了秦强的话语，再次闭上眼，享受了起来。 又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只见一个一身管家模样打扮长得尖嘴猴腮，嘴角还趴着一颗瘊子的人，跑进了大厅，边跑边叫道：“老爷，老爷，李家回话了！” 秦雷看见来人慌慌张张的模样，不由得气得大吼一声道：“慌什么，早就料到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尖嘴管家一看秦雷发火连忙停下脚步阿谀奉承道：“是是是，老爷英明，是小人没见识。” 秦雷虽然表面装得满不在乎，心里却颇为受用，缓缓地喝了一口茶问道：“李家怎么说？” 尖嘴管家就等着秦雷问话，连忙答道：“老爷神算，李家答应了！” 秦雷摸着自己短粗的胡须得意的笑了起来，看向自己的儿子秦强说道：“如何？！” 一旁的秦雷早就兴奋不已，但又有点将信将疑的问道：“爹，这是真的！？” 看着自己的父亲秦雷笑着点了点头，秦强还是有点疑惑，不明白的问道：“爹，前几次，我们派人游说李家，李家不是坚决拒绝嘛，怎么一转眼就答应了？” 秦雷伸出了一根手指说道：“李家，本来就是这次三家竞争中陪太子读书的角色，我们和木家此次参加竞争的人选，都是各自的嫡系成员，而李家却拿不出一个合适的嫡系人员来，只得推出一个旁家的子弟，先天上就有很大的不足，更何况我拿出了一个木家无法做得到而李家又无法拒绝的条件！” 秦强一听连忙追问道：“父亲什么条件，这么厉害！” 秦雷笑着看了秦强一眼说道：“我为你结了门亲，你要迎娶李家大小姐李碧莲。” 秦强一听秦雷说到李碧莲脑子里顿时浮出体重达到200斤，脸上配着一个朝天鼻外加一双斗鸡眼的形象来，急忙跳起了脚大喊道：“我不要，要娶你娶！” 秦雷一听秦强的话，恨铁不成钢看着秦强骂道：“不娶回来，李家能和咱们坐到同一艘船上吗？再说我又没让你不纳妾，你要知道等你父亲我坐上县令的位子，你要娶那个不行，到时候李家又岂敢阻拦！” 秦强知道父亲说的话有道理，但心里还是有点很不情愿的说道：“可是，可是，实在是……” 秦强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秦雷一把打断道：“好啦，我不管你以后干什么！但这个李碧莲你娶也要娶不娶也要娶，没什么商量的余地！” 秦强听到自己的老头子拍板，口里还想抗议，可几次也没说出口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委屈了起来。 屋外的天空万里无云，金色的暖阳垂挂在湛蓝的天上，温煦的阳光驱走了冬日的寒意。 木晗坐于在自家庭院之中，手拿着一把竹扇，细心为身旁躺椅上的一位老人打着扇，虽然现在已将近腊月，但今日天气如此之好，躺于庭院中晒着这冬日的暖阳着实令人舒服，可老人毕竟年纪大了，还是需要有人在一旁小心侍候为好。 老人长得慈眉善目，但方正的国字脸也能显露出老人年轻时的一丝威严，身上穿着一件绣金深色棉衣，一看就不是凡品。 木晗自从昨天回到府里后，就哪也没有去，一直陪在父亲身边，而身旁躺椅上的老人也正是这世木晗的父亲木渭木隆演。 木渭躺在躺椅上，享受着儿子手中竹扇的轻风，老人心里甚至开心，都说人越老胆就越小，虽然这几年自己放着这个儿子出海历练，可这心里头着实是天天担着心，这下好了，儿子玩累了回家了，正好回来继承家业。 这几天再把县里欧阳县令手上的推荐表抓抓紧，争取把这个县令的事落实下了，一家人好好的过过安生的日子。 “老爷，少爷。木善管家回来了。”正在两父子享受着天伦之乐的时候，府里丫鬟轻声轻脚的走了过来禀告道。 “哦，阿善带消息来了。”木渭想急忙从躺椅中坐起来，可年岁毕竟大了，差点跌落了下去。 木晗连忙上前扶了父亲一把道：“父亲，您稍坐。我这就去迎善叔过来。” 木晗叫丫鬟前面带路，两人向着前堂走去，一边走一边叮嘱丫鬟道：“善叔，现在可是县里的县丞老爷，以后可不能再叫木管家了。” 前堂大厅，茶几上已经沏上了香茶，可木善却没有心情去坐着慢慢品尝，在大厅里来回踱着步，今早自己刚去县衙里探风声，就收到了一个极为不利的消息，李家竟然退出了这次竞争，改为全力支持秦家家住秦雷。 这一来本来略占优势的本家，一下子优势就荡然无存，反而稍稍落于下风，那个前两天收礼时拍着胸口保证的欧阳县令见此又见风使舵口气模糊了起来。 “善叔！”木晗人还在门外，就已经开口喊道。 木善听到木晗的声音，连忙转过身，跑了过来急忙说道：“少主，大事不……” 木晗一听木善开口，就连忙制止了木善继续说下去，看了一眼左右说道：“善叔，父亲还在里面等着咧，我们边走边说！” 木善也看了一下左右，点了点头，跟着木晗走进了内堂。 木晗领着木善走进了内堂，看四周没有人便放慢了脚步问道：“善叔，怎么回事？” 木善见木晗问话连忙回道：“少主，秦家和李家联姻了，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现在情况对我们很不妙。” 木晗听到木善用的是联姻一词，就继续问道：“秦强和李碧莲？” “对！” “欧阳明现在情况怎样的？” “这个墙头草又变卦了，死活不肯在推荐表上填少主的名字！”木善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据县府里传来的可靠消息，今早秦雷给这个老王八又送去了七、八个大箱子，少主你看我们是不是也……” 木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走在前面的木晗摇了摇头，也就没再说出口。 两人走到内堂的庭院，就看见木渭站了起来，向这边望了过来，便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 木善刚刚走到木渭的身旁站好，就听见木渭对着自己询问情况，便连忙将刚才与木晗说过的话再说了一遍。 木渭听完木善带来的消息，想了想，转过身对着木晗问道：“晗儿，你有什么想法？” 木晗刚才其实就已经想好了，组织了一下语言便说道：“礼，就不必送了，而且送了也没用，反而便宜了那个贪官。其实我们把其他的旁枝细节全部抛开，只看这次竞争的本质就可以发现，既然已经是定好在我们这几家大户中选人，只要我们压服所有的竞争对手，没有人和我们竞争或没有人敢和我们竞争就行了。” 木晗的这一番话，就像一道闪电劈在了木善的心里，是啊！自己总是想着推荐文书，难免就被欧阳明耍的团团转，如果按照少主的话去办，根本就没欧阳明什么事！ 木善见木渭也是一脸的欣慰，正想上前恭维两句，就看见刚才替自己通报的丫鬟又走了过来说道：“老爷，少爷。二老爷领着源少爷来了。” 听到丫鬟的话，木晗和木渭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一丝惊奇，正好这个节骨眼时来拜访，肯定得到了消息，可来的未免也太快了吧，自己这边也才刚刚议完。 说起这个二老爷就不得不说说木家和木渭这一脉的关系，其实木渭以前并不姓木，在年轻时被一对穷苦的木姓夫妻所救，看着这对木姓夫妻年事已高且膝下无子甚是孤苦，木渭便认了木姓夫妻做了义父母，给两位老人养老送终。 这个二老爷就是木渭的义父母的一个远方侄儿，叫木涂。后来，木渭靠跑海发了迹，对木氏家族还是很照顾的，家族的人都跟着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但就和戏剧里演的一样总有些人会得寸进尺，以前木晗是个纨绔子弟时，木涂就想让自己的儿子木源继承木渭的家业，多次与木渭提起，直到后来木晗几次出海改变了所有人的看法，自然木涂也就没脸再提此事了。 这一次，木晗竞争洮县县令一职，木涂就强烈反对，表面上是认为风险系数过大，恐竹篮打水一场空到最后血本无归，其实就是担心此事花费巨大薄了自己每年的份子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