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神剑魔魂
十年前,城池突然消失。 祁家两兄妹为此伤心不已,寻找城池成他们心愿。而无名之城的祭祀大典,可谓泣鬼神,惊天地,自古就是个传说。每到祭祀时,总有些奇人怪士弄得消息,进城出城,亦不是不可能。 “终于有一日,我花千两黄金,弄來两个机会。带着最好的兄弟,我跟着一对人马潜入寻找已久的城池。故地重游,心旷神怡!”祁冬似沉浸在当日和风细雨里,稍顿片刻,继续道,“城池依然,和儿时所见毫无差别。城中有个数面之缘的大叔大嫂,皆认出成人后我。清茶淡饭,闲谈之余,从未听及传说中的妖魔鬼怪。” “直至那场神祭祀,火焚,风沙……”他的手开始抖个不停。 轻羽亦不愿跟着回忆,可那日的疯狂,她如何能忘?万妖魔人兽狂欢之下,她为求生…… “不知从何而來的劲风,席卷的不仅是风沙,还有,还有……剑气和杀气……他们瞬间双眼尽失,鲜血直涌!我兄弟把我扑倒在地上,他自己却……” 听到此,她无法不跟着颤抖。原來那场神祭,最后不仅屠杀二祭司的亲信和家人,还有这些观望者…… 祁冬带着哽咽声继续道,“我一动不动躺在血腥里。后來场上死更多城里的人。想是死得太多,他们也不一个个的查,我给当成尸体拖出祭祀场。幸好沒有土埋,只是扔进万人坑。我等到尸体开始腐烂,无物愿意靠近时,才挖出就我的兄弟,拖着他逃出城池。之前还庆幸自己能占个前排位置。之后才明白,如果当时坐得远一些,进眼的真就只有风沙。 “我一直在想,怕是那日,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遭到天谴。”祁冬猛喝下一口茶,稳住惊恐情绪。 “这,不是天谴,不是你们的错。” 她极力平静自己起伏的思绪。神祭的前因后果,后來她比谁都清楚。无名用他的方式保护她的尊严。如今,他很努力去改变那个世界。菱兰将是最后一个司女!但愿他能实现他守护城中凡人的誓言。 “这活人祭祀,我们却可旁观取乐,这是报应,罪有应得。”他苦笑着,道不尽满心悔恨。 “可否告之,你们是如何进城的?”她追问下去。 “是个奇人,他在我们左右手心上分别印下符咒,并传授口诀。据说这是一种古老的穿墙术。左手进,右手出,一次有效,之后符咒会自行消失。我们这一队,只有我和我兄弟逃出城池。我想那奇人怕也命归黄泉。” 穿墙术? 她急忙查看自己手心,并未印有符文。如果二祭司用的是这些民间术数,她右手该剩符咒,因为最后是无名破天神封送她出的城,并未穿墙。难道二祭司本就沒打算送她出城?或者他用的是其他法?师父你为何封城?而她又到何处去找这穿墙术? 她黯然神伤! “我,我想带你去看我兄弟。你來至无名之城,兴许能救他。”祁冬微微抬头,依然不敢正视她。 她点头答应,心想,至少能给他兄弟做个美梦。那场神祭,她只想求活,并不想伤害其他!而他们却因她而伤甚至丧命。疯狂七界,可由他们控制?能做点弥补便是一点。 次日,她见到祁冬的兄弟。一般年纪,正是少年风华之代,可惜那男子只能静坐在一把椅子上,双眼蒙着白布条。 “我当时以为他已死,心想无论如何也得带个尸首回來。不料他家人多方求医求神,终算是……沒死。” 祁冬靠近男子,握住他手悲凉道:“可他这样,和死了有何区别?!” “他是被噬魂剑所伤。” 道出真相,她心跟着下沉。沒有魂魄的躯体,连做梦的资格都未留。纵有世间名医保他躯体,却哪里还找得到他的魂魄?深藏无名心里的魂魄,如何回体? “噬魂?!”祁冬突然痴笑道,“知被何物所伤,便有医治机会。世间万物相生相克。” 这话倒惊醒她。魅后曾提过,无名要日夜以血慰藉此剑。到底是何种剑式?若能找出些渊源,怕能减轻无名受妖魔所控,说不定还能解救剑中魂魄?当时的轻羽想得简单。凡能减轻无名伤痛的事,她都想为他做。她知,他也是不喜那把魔剑的。 “祁公子未听说过噬魂?” “不怕姑娘见笑。本公子确实未曾听说过。”祁冬略带歉意。 她转一想,这魔界之物在人间不被认知,也不奇怪。 “不过,姑娘不必担心。我们祁家藏书万册,或多或少总该有些记载。不知姑娘是否愿意帮我?” 她立刻点头。 原來祁府和神族还有一段渊源。据说上古时期,神族诛杀妖魔鬼怪时,在以南一带以祁府为据点。久而久之,祁府对各路神者也有接触和了解。为让这荣誉世代相传,他们偷偷把住过府邸的神者记录成册。子孙后代更是费劲心思,不但记录來往神者,还大量收集其他。 万年积累,也集上好几个库房的册子。后來,神族鉴于他们诚心,不但不降罪,反而派神兵日夜守护这些册子。得到神灵庇护,祁府更加用心,干脆把七界大事要事,也一一记载。其间主要以兵器为主,也有些奇闻轶事,不过都是些传说罢了。 接下來的日子,她跟着祈冬,翻阅大量记载。上至神族千万神兵器,下至民间铜枪铁器,却找不到任何关于噬魂剑的记载。 “照姑娘所说,噬魂是剑气藏心,随心中意念而成剑形,杀人于无形。”祁冬自语道,“吸取魂魄,是魔道之物。” “我也是无意间听师父提过。”她沉思片刻后,道,“也未必定要吸取魂魄,我亦被噬魂伤过。是否吸食魂魄,剑的主人可定夺。” 她想起梦境失败那晚,她魂魄剥离瞬间,他不是阻止了么? “吸取的魂魄,如何释放?”祁冬陷入更深的思索。 她耸耸肩,双手摊开道:“我亦不知!” 噬魂毫无记载,却意外发现师父的万灵剑记载: 无彦五百年人间打造万灵,承地之灵气,神变之血。后成无彦佩剑,斩妖除魔,通应万灵。最后划地为池,一剑定音,镇妖守魔千年! 她忽然觉得,若是找到师父的万灵,顺着剑的灵气说不定能找到师父。无名之城和师父有如此多纠结。只要找到师父,这噬魂剑取魂,怕也难不倒! 第二日,她便和祁冬祁香云请辞。祁氏兄妹倒是懂礼,给她准备充足盘缠衣物,还配上等黑马和车夫。其实,她也不知该到何处找万灵,只知往南,越是妖魔气息浓重之地,越有可能找到镇妖魔利器。 据祁府记载,战神无彦五千年前在祁府住过一段日子。当年那场惊天动地的神妖魔之战,最后已百万妖魔受封城池而告终,一直是神族的骄傲。这划界之后数千年,她知师父幽居仙羽山。直至后來收她这个资质不高的凡人。 十年前师父离开仙山,为何等过将近四千多年,才回來锁城?难道真如他们所说,这城池神封终将破损,师父是回來修补? 离镇前她已把车夫放回,自驾马车漫无边际往南行。虽沒具体方向,心中总有个信念在指引:她定可找到师父,解开城池封印! 越往南雪越少,风却是刺骨的冷。连日阴霾,她心情跟着沉甸。有时也会做梦,只是梦里不再出现任何与无名之城相连的人事。 她想,他拿不走她的记忆,只能封住她的梦。 留她面对现实,怕对谁都好。于是她很少入睡。沒有美梦,睡太多便是浪费生命?她只有几十年的凡生可寻找他的足迹。怎可浪费? 一路独行,她开始寻思神族和六界奇妙关联。之前仙山时,许是太小或是师父希望她单纯,她一直如孩童般从未涉世。这些日子在祁府饱读七界,终于让她明白不少事理。 原來这天地混沌初开,以神族最为强大,维护天地平衡便成他们使命。弱族为求神之庇佑,自发形成各种形式祭祀礼。神族在享受这些膜拜的同时,也意识到自身种族危机。若神者与异族通婚,一则,扰乱神族仙统,二则,若他们后代同时拥有两族力量,亦神亦邪,神族主导地位将会受威胁。故而,神族第一戒条杜绝与外族相恋通婚。违者天惩不怠! 无名的存活,是个奇迹!羽姬的奇迹! 然活人死祭,是人神共愤之事,天地不容。活祭亦受天谴。可为何在无名之城,确是延续上千年?祭的居然还是师父? 她慢慢回想城中经历,突然醒悟:无名之城的祭祀:阴时凡人女子的洁净之身!不过是满足大祭司的**,二祭司的权力欲,三祭司的杀人欲。 三祭司羽姬想引得无彦注意,大祭司魔头之首,坚信城中凡人不过神赐玩物。二祭司乃凡人高爬至上位,神祭上万众供奉,对他如神一样的崇拜,该是他所迷恋的权利!而无名,周旋在他们的游戏里,用自己的方式守着几片净土! 他的世界,此时她才完全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