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矛盾渐深
气冲冲地撞开更衣室的门，凌清羽蒙头就跌坐在自己衣柜前的椅子上，任由心痛和着指痛阵阵袭来。 “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在他面前，所有的理由都是苍白的！” “组织不好？他根本就是不喜欢自己的打球风格！” “团队篮球，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要取得胜利，就一定要打团队篮球？”凌清羽忽的一声冷嘲，内心却铿锵坚定，“我只相信我自己……” 闭着眼，凌清羽的内心很乱！ 很不甘心，凌清羽此刻却全身松了下来，恐怕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证明自己的信念了。他知道刚才和老K这般决裂，怕是谁也拉不下脸来，何况自尊心一向很强的自己呢？ 也许，自己的联赛就到此为止了！ 比起食指的痛，那种努力付出却被最敬重的人贬得一无是处的心痛，才更让人内心失血到干涸，渐至失去一切希望和信念。 背起黑色耐克单肩包，凌清羽怔立原地地细看了眼A.I护指，原本白色的字母上的殷红血迹已经渐渐干了，痛虽然未褪去，但当不再在意，便也不会过多地让人难受。 只是，凌清羽从未想过，原来自己最爱的篮球会让他承受这样的痛楚。 他将A.I护指无情地随手扔在衣柜里，再也不留地离开了更衣室，刚出来的时候，却不料秦清就在门口。 “学姐，是你啊！”停下来，凌清羽只瞧了对方一眼，便低首道。 秦清语气略微急促地道：“清羽，刚才的事情，大家都在气头上，你现在快和我回去向教练道个歉，就没事了。” 闻言，凌清羽却是默然未应允，叹了口气道：“教练他根本就是不喜欢我的打球风格，当然也包括我了。”他惨然一笑，强露出释然的神情道，“学姐，我想我还是退出篮球队吧！” 秦清心头一颤，柳眉微蹙，道：“教练其实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自己多想。” 摇了摇头，凌清羽深吸了口气，说：“我很清楚。”他抬头看向对方，嘴角微抿，露出浅笑，“学姐，麻烦你帮我和队长他们说声对不起。” 说完，凌清羽掠过一时哑然的秦清，径直朝着通道尽头走去。 望着对方的背影，秦清却是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她侧头不经意看了眼更衣室，发现对方的衣柜都还开着呢，便走了进去。 慢慢走到凌清羽的衣柜前，秦清目视前方，突然被衣柜里那个黑色A.I护指吸引了目光，伸出手将它拿了过来。 A.I护指上黑色的面料中染着点点殷红，特别是字母A、I，更是显眼地成了血红色，这一切看在秦清眼里，让她不禁怔了神情，心中冒出一个令她格外震惊的想法。 “清羽受伤了？！” …… 办公室里的人基本都散了去，老K让疲倦的众人先行回去，便独自一人留在了下来，刚服用完降压药的他，正等待秦清回来。 之前的怒意经过一番冷静也不再那么炽盛了，老K枯老的手拄着皱纹满布的额头，略显憔悴地合眼冥思着，对刚才自己的一番冲动言语，他也略感后悔，现在想来自己刚才的话语也确实有点让人心寒了，何况对方只不过是个大一新生呢？ 今年的抚仙，让老K心生无比的夺冠渴望，也因此让他迫切地喜欢将这支球队打磨得更完美无缺，而凌清羽就是其中一部分，他喜欢对方能成长起来，成为一名合格的组织，代替纪公延担任首发组织，虽然知道对方暂时在组织方面欠缺些，但他一直保持着这种憧憬，只是对方今天在自己看来是自私的表现，加上败仗，让他有点压制不住了内心的愤怒，这才爆发了出来。 “吱呀”的一声，门被秦清推了开来，老K这才抬起了头，将浑浊的眼神看向了对方。 “小清，那小子怎么说？”老K微微一急地问道。 秦清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清羽说教练你不喜欢他，他……他决定退出篮球队。” “哎！”老K叹了口气，自顾自道，“我刚才也不是那个意思，今天江风受伤，球队实力大降，也不全是他的错，只是……只是你看他刚才那个样子，哪里还把我这个教练放在眼里？” 见老K说着想气又不气的样子，秦清内心好笑，道：“教练，其实你刚才说的话也太……” 见对方不说话，老K一愣，厉声问：“太什么？” “太刻薄了呗。”微微噘嘴，秦清似怪非怪地瞅了眼对方，见对方一时沉思不语，才又道：“连我们这些旁人听了，都感到心寒呢。” 说着这话，秦清眼里闪烁着一丝狡意。 “哎！”想了半晌的老K又是一下叹气，“我不是气不过输球嘛？说是说重了点……可、可也并非真的怪他。” “可清羽可不这么想，你刚才这样数落他，任谁都难以接受的。”秦清又是似意非意地说。 “这……”一听这话，老K也不自觉错在自己了，“小清，那你说怎么办？” 怕秦清会提一些自己难以接受的建议，老K即刻斜侧着背过对方，道：“可别想让我亲自去请那小子回来，我可拉不下这脸来。” 秦清掩嘴含笑，顿觉对方和凌清羽一样死要面子，便说：“那我让冰冰去请他归队好了，不过……” 这建议听得老K勉强能接受，听对方又踌躇着不说下去，便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教练你以后可不能再这样把气撒在别人头上了。”目光停留在桌上的降压药，秦清柔婉地说道。 老K教练的火爆脾气也让他身缠难疾，高血压的症状一直困扰着对方，不得不用降压药来治疗。 “好吧。”低声地答应，老K也只能这样了。 他之前虽然尽数贬谪凌清羽的不是，但内心还是肯定其对球队的作用，眼下第二场比赛关乎进退，失去前者意味着战力骤降，拱手让出胜利给昆阳。 见对方应允，秦清心安的同时，玉手握着的A.I护指却被她暗暗地藏了下来。 多一份担心，不如多一份安心吧！ …… 女生宿舍外的小花园。 “什么？”坐在椅子上，纳兰冰白皙的玉颜登时展现出不愿，“学姐，你叫我去请那个家伙归队？” 见秦清微微点头，纳兰冰侧过身躯，噘着嘴道：“我不想去。” 微微含笑，秦清绕到对方面前，说：“冰冰，我知道你和清羽关系不好，所以才想借这个机会让你和他稍微拉近点关系，再说了……” 秦清面露一丝感慨，才继续道：“我明年就要毕业了，以后球队助理的责任就全担在你的身上了，你应该慢慢学会如何去和大家相处才对。” 听着这话，纳兰冰虽然还是不太乐意，却也动容了一些，可仍多有顾虑：“可以那家伙高傲的性格，才不会听我的呢！” 秦清笑了一笑，细瞅对方，意味深长地说：“我都不觉得清羽哪里高傲了，倒是你，比大家都还了解他。” “不、不是……”脸登时红了一片，纳兰冰忙急着辩驳，却又有点捉急到无从说起，“反正他这个人，”她玉足一踏地，微微愤道，“我很难相处得来。” “你只要和他说，是教练让他回来的就行了，我想他会明白的。”秦清正色道。 “这……”纳兰冰犹豫着。 喟然摇头，秦清故意板起脸来道：“当初我选你进篮球部，就是看准你做事利落不拖沓。现在就叫你做半点事儿……既然你不想去，那我也不勉强你了。” 故作失望，秦清顾自转身离去，撇下纳兰冰一人沉默着。 “学姐，我去我去。”登时急喊着，纳兰冰蹁跹着小跑到秦清身前，瞅了眼对方大jiejie似的面容，嘟囔道，“我去还不行嘛？” “我可没有逼你，别太为难了噢？”秦清睁着美眸轻问。 “好啦，是我自己愿意的，行了吧。”缩着秀颈，纳兰冰无奈地嘟囔了下。 秦清这才露出了温婉的笑容，和午后梦幻唯美的阳光融合在了一起。 …… 抚仙败给昆阳后，全校非议颇多，而最受争议的莫过于凌清羽了，他上半场被对方有着“魔鬼防守终结者”之称的年路封杀而表现萎靡，下半场出手过多而被贯以自私、刷分、毒瘤的称呼，更衍传出他无视队长高同，和武震阳争夺球权的恶行，导致一时间凌清羽被全校声讨。 败仗的黑锅，非他莫属了！ 直感自己近日衰神附体，被这些烦心事困扰得不行的凌清羽，也不得不借着晚上听周杰伦的歌才能勉强入睡。 …… 工商系，银幕玻璃勉强挡住午时刚烈起的骄阳。 戴着耳机，刚上完课的凌清羽在教室外等待去厕所的陆小杰回来，他身边满是下课后和他擦肩而过去食堂的学生，其他专业的学生不经意瞧见凌清羽，当即认了出来，抚仙最热议的话题立刻散开，大部分人都交头接耳地谈论起他来。 戴耳机的又一个好处，避免听入无意义的闲言碎语。 凌清羽也知道现在外界怎么说自己的，无非一些带头人（他的黑子）将输球的黑锅强扔给了自己，然后三人成虎地硬是把自己扭曲化了，什么霸占球权、性情孤傲、自视甚高……反正不好的标签都一时间强贴给自己。 这就是人言可畏，一个纯情善良的俊朗小少年，硬生生被染黑了。 不过好在的是，虽然没有公布，但反正自己已经退出篮球队，这些屁话都和自己没半点关系了。 此时人流爆发性地往楼下xiele一大半，可楼道那头却依稀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 “麻烦让一让，让一让” “不好意思，我有急事。” 在一道道诧异目光下，纳兰冰逆向行驶地从一大堆人流中，终于艰难地到了三楼，依据之前打听到的工商企业管理的课程表，她立刻朝着312教室小跑过去。 很不满意陆小杰的拖沓，凌清羽便转身准备去厕所寻对方，想看看其是不是掉进茅坑里了？ “凌清羽，凌清羽……”远远望见凌清羽的身影，纳兰冰以为对方要走了呢，边跑着边喊，可对方竟然充耳不闻地全然没听到似得。 突然一个苗条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凌清羽吓了一跳，见是纳兰冰，略略一怔。 “凌清羽，我这样喊你？你怎么理都不理我？”叉腰喘气，纳兰冰一来就没好气地质问道。 “我知道你我都没有错，只是忘了怎么退后……”周杰伦的《退后》还没放完，凌清羽摘下了耳机。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见对方一答不答，纳兰冰白了一眼。 “刚才在听歌，什么事情？”凌清羽答道。 “嚯？听歌！”无语地用表情鄙夷了下对方，纳兰冰才正视对方先问，“听学姐说，你准备退出篮球队？” 被对方光洁的额头吸引了目光，凌清羽把耳机放入口袋，顺便双手插兜，淡淡地答道：“是啊！” “为什么？难道就是因为教练说了你几句嘛？”纳兰冰反问道，心里却是小小地鄙视了下对方，“真是个心理素质奇差的男生，估计是被他老爸老妈给惯坏的。” 眉头一皱，凌清羽俯视对方道：“是又怎么样？这关你什么事？” 迎面感受到那种熟悉的冷冷傲意，纳兰冰水灵灵的杏眼登时一睁，立刻心觉气恼。 “是不关我的事儿，要不是答应学姐，鬼才想管你。”心里气归气，纳兰冰的忍耐力却也被眼前这个男生培养得好了很多。 尽量不放在心上，纳兰冰美眸闪烁，怪瞅着对方道：“教练希望你能回去，所以叫我来叫你。” “叫我回去？”凌清羽兀的笑了下，调笑着问，“那他自己干嘛不来？却叫你来？” “这……这我怎么知道？”一时语塞，纳兰冰不耐烦地说，“喂，我发现你这人架子很大诶！你到底回不回去啊？不就是被人说了几句？至于这样死要面子嘛？” 对方话音落下，知道自己说也是白说，凌清羽漠然地掠过了纳兰冰，一言不发地自顾自朝厕所过去。 “你去哪儿啊？”纳兰冰立马转身跟了上去，边问道：“你还没回答我呢。” “厕所，不回。”目不斜视，凌清羽淡淡地、酷酷地简单回答。 害得自己一下课饭都没吃就急急忙忙过来，害得自己答应学姐的事情眼看着吹了，现在又害得自己气饱得吃不下饭有营养不良的危险…… 一切的不顺心不如意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生，气呆在原地的纳兰冰粉颊涨得鼓鼓的，俨然忍耐力已经过了极限，快步上去挡住了凌清羽的去路。 见对方一副谁欠她钱的苦样，凌清羽也不计较，改变方向从右边准备过去，哪知道对方又站到右边挡住自己去路。 “你想干嘛啊？”凌清羽不耐烦地问道。 “我要你答应我回篮球队。”纳兰冰冷冰冰地命令着说。 “呵！”双眸一睁，凌清羽面露不可思议，这女的不会真有强迫症吧？说这话！ “我没空陪你玩。”怕陆小杰真的掉茅坑里了，对方既然无礼，凌清羽只好来硬的了。他直接视若无睹地往前走，轻轻撞了下纳兰冰，这才开辟了道路。 犹如上次一样情形互换，紧咬着红润的嘴唇，纳兰冰气得****微微起伏，她上去一把扯住凌清羽的衣服。 吓了一下，凌清羽皱着眉道：“你拉我衣服干嘛？” “我要你答应我回篮球队。”纳兰冰说话的语气比之前更冷更具不可抗拒。 天呐？这女的真有暴力倾向！ “没毛病吧你？”呵责对方一句，凌清羽试图阻止对方，“男女授受不亲，你快点放手。” “哼，我又没把你当男的。”纳兰冰撇了撇嘴，协商着说，“只要你答应我回篮球队，我就放手。” “你……”凌清羽气急难忍。 男人，虽然凌清羽还是个纯情善良的男生，但他总有一天会成为一个男人的！可如今竟然被对方侮辱自己的性别，是可忍孰不可忍？ “喂喂喂，这什么情况？” 凌清羽正想说话时，一道熟悉的男生的声音传来，凌清羽和纳兰冰齐齐看去，前者目光微睁，来人正是陆小杰，后者一时停了手，却未松开。 趁着纳兰冰怔然之际，凌清羽一把抖落对方死缠在自己身上的玉手，不管对方蛮横到仿佛想杀了自己的眼神，他走到了陆小杰的身旁。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以为你掉茅坑里了呢？”心怪要不是等对方，自己也不会被这女的缠上，凌清羽撇了撇嘴道，“我们去吃饭吧。” 没有理会凌清羽的话，目光一直盯着纳兰冰的陆小杰，目光中不知何时已经放出如狼一般的光芒。 “美女，你好面熟啊！我们好像哪里见过面吧？”陆小杰兀自上前靠近纳兰冰，一副思索的样子。 见眼前这男生话语油滑，模样精明，纳兰冰没有什么好感，当即归类为那些追求自己而谄媚讨好的男生。 “我想起来了，你和清羽一样也是篮球队的，我记得应该是篮球队助理，是吧？”骤然露出绅士模样，陆小杰笑脸相迎。 “谁跟她一样？” “鬼跟他一样？” 凌清羽和纳兰冰隔着陆小杰对峙站着，却彼此不约而同地这样想道，两人目光不经意地对视在了一起，看到的都是对方脸上的不屑和漠然。 “我是清羽的好朋友，我叫陆小杰，说来大家也算是半个朋友了。”全然不知那两人心思，嘿嘿一笑，陆小杰倒是很自来熟地想和纳兰冰攀谈起来。 每次看到女的，这家伙就露出这副模样！凌清羽对陆小杰的猪哥样很是鄙夷。 “我先去吃饭了。”不管陆小杰，凌清羽随意抛下一句，顾自朝着楼梯口过去。 “诶！等一下啊，清羽！”一边唤着凌清羽，陆小杰一边对纳兰冰摆了摆手，笑得如此亲切，“我们先走了，下次见。” 边退边连连回头朝对方陪笑，陆小杰才小跑着追了上去。 纳兰冰本就对陆小杰没什么好的第一印象，加上对方和凌清羽是一道的，更是评分极低了。 “凌清羽，你这个令人讨厌的家伙，是不是存心和我作对？”想起没完成秦清交代的任务，纳兰冰全归咎于凌清羽身上，随即又是柔肩一松，粉颊微鼓，“哎……现在可怎么办啊？该怎么和学姐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