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关机
龌蹉和危险，稍稍不注意就会发生，尤其是那些看似好运气的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更万万不可无。谁能知道，请你去吃饭的人，其实藏着想要爆~你~菊~花的险恶用心呢，尤其对方还是一个男的。 回到出租屋，麦小白重新洗了个澡，躺到床~上后，依然十分烦闷。 一来是晚上还是很热，没买电风扇。二来是杨晨的遭遇，让他感觉到茫然。杨晨不选择报警可以理解，可是包海焦这种人，害了人，就挨了一顿打和花了一万块钱，付出的代价太小了。 麦小白真想报警，让法律好好惩戒一番包海焦。 这个包海焦，不知道在电影厂祸害了多少人，而且很可能还会继续祸害下去。但是他不能报警，得顾忌杨晨的面子，一旦报警了，宣扬出去，杨晨整个人生怕就永远抬不起头了。杨晨选择不报警，那些以前被包海焦祸害的人，肯定也选择了同样的选择。 就是这种息事宁人保存面子的想法，让很多龌龊事不断的重复上演。 “算了，不想了，我又管不到！” “以后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要对别人毫无防备。” “万事都长个心眼，特别是吃饭应酬的时候，能不喝酒尽量少喝！” “一旦感觉不对劲了，就赶紧打电话找人！” “杨晨这次也是幸运，提前打了电话。虽然免不了遭罪，好歹也讨回来一点公道。不然的话，被包海焦玩过了，再威胁威胁，吓唬一顿，只能白吃亏。” 感慨了一会杨晨的遭遇，麦小白这才沉沉的睡去。 明天他还得继续自己的拼搏。 麦小白到了剧组现场，在道具师那里领了自己的道具服，那种有些类似中山装的民国服装。换好衣服后，大小正合适，虽然衣服有点馊了的味道，但自我感觉穿上这一身，形象良好，便找人帮忙拍了两张照。 划拉着手机屏幕，麦小白越看越觉得自己还是非常有气质的，身材颀长，英气勃发。 比大多数跑特约的演员都要帅气。 七点半就轮到他开始演戏了，拍戏现场在红军城的大街上，刘流又当导演，又兼主演，在现场安排调度，两位副导演帮着指导大家的位置。 整个场面十分热闹，因为太多人在说话，显得份外噪杂，不大声说话都听不见。 刘流拍着麦小白的背，说：“等会你注意看摄像机滑轨，从这个方向开始跑，群演就像现在站的位置，然后开始移动，你从他们中间穿过去……听明白了吗？” 麦小白扫眼看了看现场。 大街的正当中，铺了一段大约有二十米长度的滑轨，摄影师和摄影助理坐在简陋的小车上，正沿着滑轨滑动，给镜头调焦、找画面。 周围灯光师、录音师等一大堆工作人员，全都忙碌着自己手头上的事，即便没事干，也紧跟着刘流，等待刘流安排他们做事。 摄像机拍摄的角度是街道的路边，有小摊位、店铺，有存放的推车、货物之类，还有不少群演被副导演安排，站在街道上，一旦开拍就要迅速进入身份，让整个街道“活”过来。 看到这些木桩一样站着的群演，麦小白忽地有些感慨。 当初他刚刚来电影厂的时候，在《潜伏在黎明之前》剧组，也和这些群演一样，演艺街道上的各色人等。然后幻想着导演看向自己，提拔自己当主角。时过境迁。现在麦小白已经开始跑特约了，还是大特，导演亲自给他说戏。 当初是活道具，现在是个演员。 更能理解奋斗的意义所在。不是一步登天，而是一点一点进步，现在的自己比昨天的自己进步。 “只要肯努力，一定会成功！” 深呼吸一口气，麦小白向刘流点点头：“导演。我明白了。” “好，大家都准备好，我们先走一遍戏！” 排戏开始。 麦小白立刻摆开姿势，听导演的口号，一个箭步冲出去。这场戏是樊傻儿追小飞贼，所以麦小白要做的就是在街道边奔跑，穿过行人，跳过障碍，消失在镜头之中。导演没有安排固定的奔跑方式，一切都需要麦小白自己考量。 昨晚麦小白就想了很多跑酷姿势。现在要做的就是表现出来。 整个街道的摆设他已经心中有数，跑酷方案也已经在心头勾画好。 先是左突右冲几步，遇到堆起来的货堆，没有拐弯，直接一个侧手翻，翻过货堆。快要落地的同时，正好一个群演挡在他的路上，这不在麦小白的计划之内，但是麦小白一点没慌张，伸腿往墙上一跺脚。借助反作用力，就跳到了另一边。 把这个群演吓了一大跳。 却令刘流拍手叫了一声好。 但是这仅仅是麦小白计划中的小试牛刀，等到遇到一个水果摊的时候，令人瞠目结舌的画面出现了。只见麦小白纵身一跃，身体以一个倾斜的状态，在半空中旋转两圈，落地是恰好双脚着地。 虽然晃了晃，但是很快就站稳，然后一溜烟的跑到镜头之外。 等他再跑回来的时候。刘流一把就排在了麦小白的肩膀上：“好小子，有两下子，等下就这么来，最后那一下子，落地的时候能不能再稳稳？” “刚才不熟悉，现在只要位置不出错，可以。”麦小白自信的说。 “好，各单位注意，现在开始实拍！” …… 摄影师坐在小车上，沿着滑轨向前移动，在摄影机的镜头中，麦小白在街道边奔跑，侧手翻、凌空翻、脚踢墙壁，一整套~动作施展下来，堪称是美如画。 镜头毫无问题，站在监视器后面观看的刘流，十分满意，不过为了保守起见，又让再来一条。 随后再从麦小白背后跟拍一条，前面拍一条。 一场跑酷的戏，整整从三个不同方向的机位拍了七遍。 七遍跑下来，饶是麦小白练过，也累得直喘气。 “好好休息一会，过五分钟我们拍下一条。”现场副导演走过来，对麦小白说。 “好的。”麦小白一屁~股坐在道具货堆上面，为了表现自己，这场戏他简直就是拿生命在演戏。 尽管累，但多次得到了刘流导演的好评，一切感觉都值得了。 现场副导演又对已经开始散漫的群演喊：“群演老师们，麻烦都不要走，马上就开始下一场戏了，保持刚才的热情，好不好。” 有个群演笑着接话；“导演，天这么热，再保持热情不得热死啊。” 副导演就笑骂：“你怎么话这么多。” 一群群演就哈哈大笑，麦小白也跟着笑了笑了。副导演也有好几种，演员副导演和现场副导演，是两个不同的副导演，现场副导演就是在现场负责帮助导演和执行导演拍戏的，油水不高，一般都是新人来做。 所以不少现场副导演，没建立起来权威，对任何人都客客气气，有些巴结着大家去拍戏的意思，哪怕是群演，他们都好意思称呼对方是老师。 只要配合演戏就好。 剧组的确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地方，但也是一个错综复杂的环境，除了看身份也看资历。都是特约演员，刘占领就是老资历，很多剧组的人都要称呼他一声刘老师，但是麦小白去了剧组，基本上都得叫别人老师。 有些强势的现场副导演，权威不下于导演，若是的现场副导演，跟场工没什么区别。 跟群演嬉闹几句，现场副导演就走了。 麦小白抬头看了看天，万里无云，阳光刺眼。今天的气温怕是不下于二十七八度。好几个特约都拿出自己的折叠凳，躲在阴凉处，坐着躺着卧着。这让麦小白颇为后悔，自己就不应该装低调。把小板凳丢在家。 那小板凳是马军留给他的，也是帆布的折叠凳，展开后能躺在上面休息，养精蓄锐。 不过还好的是，麦小白把许氏清凉油拿出来。抹了一点在太阳xue上。 顿时一扫疲惫与困乏，重新变得精神奕奕。 五分钟后，下一场戏开始。 有台词的文戏，麦小白表现的就没有动作戏那么出彩了，中规中矩，NG了好几次，又被刘流骂了两次，这才过关。 两场戏搞定，麦小白今天的特约就结束了，正准备换衣服回去。忽然又被现场副导演喊住了。 “麦小白，等一下，导演让你回去，准备加一场戏。” 加戏？ 麦小白一喜，赶紧跟着现场副导演往回走，边走边问：“导演，加一场什么戏？” “导演觉得刚才那场戏，衔接部分太突兀了，准备多加几句对话。” “哦。”麦小白点点头，剧本的事情他不太懂。“哦对了，导演，临时加戏，加钱吗？” “加个毛线啊。你还没走呢，你要是走掉了，再把你拉回来，那得给你加钱。” “没钱拿啊，郁闷。”麦小白半开玩笑的说。 尽管不加钱，麦小白还是得认真完成导演的吩咐。毕竟他的大特也是按天算的，哪怕是从早拍到晚，也得跟着拍。 …… 加的戏份也是说台词的文戏，麦小白没有揣摩过，自我感觉并不是很好，不过加戏的部分重点不是他，所以导演没有要求麦小白什么，NG两次就过了。下午三~点半他的戏份正式结束，可以离开剧组了。 临走的时候，麦小白看到了罗导，一个人在剧组片场存放道具的房子里躲懒。想了想，他跑去小店里，买了一包黄鹤楼，然后跑去道具房，看看左右无人，把黄鹤楼递给了罗导：“罗导，感谢你让我接戏，一包烟，不成敬意。” 罗导本来在闭门养神，看到麦小白和麦小白递来的黄鹤楼，正要拒绝，忽然看到麦小白手缝里露出一抹红色，顿时眯了眯眼：“这是干什么，赶紧拿回去。” “罗导，一包烟而已，我就是请你抽抽烟。”麦小白不知道自己现在脸是不是红得滴血，这是他第一次贿赂别人。 也不能说是贿赂，而是按照别的特约说的经验，给演员副导送回扣。 他的戏800元一天，他便拿出一百块钱，跟一包烟一起送出去，当是给罗导的回扣。 罗导也不是真的要拒绝，看到外面没人，就顺势把烟接过来，以及那张红色的老人头，然后迅速的揣进自己的口袋里，口气变了变：“今天演戏怎么样？” “都挺好的。” “那就好，好好演戏，我看你是有天分的，只要演好了，导演就会把你记在心里了，以后机会越来越多。” 麦小白立刻说：“是的，我一定好好演戏。” “嗯，你今天演完了？” “正准备回去呢。” “那好吧，你赶紧回去吧。” “谢谢罗导，那我先走了。” 送了回扣，走在回去的路上，麦小白感觉自己已经纯真不再了，竟然也学别人给演员副导送回扣。不过，为了以后能接到更多的特约，他又不得不这么做，否则演员副导凭什么要给自己的发通告。 想让导演记住你，太难太难。 既然导演记不住，那就让演员副导记住。 “人总是得学会妥协。” 回去的路上，麦小白狠狠地把自己鄙视了一顿，在以前，他绝对不会干出来这种送回扣的事情来，但是最终他还是向现实妥协了，和其他的小演员一样，把自己的报酬拿一部分作为回扣，送给选角副导。 他听过不少人说起过，不仅仅是特约要给选角副导回扣，就是那些小明星，也要给回扣，不然的话一次之后选角副导就不会再找了。 不止一个人跟他说过这些规矩。 昨天拿剧本的时候，罗导甚至故意点了一句，让麦小白记得是他给麦小白发的通告。这里面的意思很显而易见，罗导就是在提醒麦小白，要给他好处。 好在麦小白并不是纠结的人，只是感慨一下纯真的自己远去了而已。并不拒绝和抵触，毕竟这也是电影厂无数潜规则之一，在这里打拼，就得守这里的规矩。 “如果有一天，我变得没心没肺了。请记得，我曾经也善良过。” 感慨完天真的丢失，麦小白又开始检讨今天拍戏的得与失。 动作戏他完成的很好，跑酷的姿势美如画，让导演刘流都拍手叫好。但是说台词的戏份，表演的就马马虎虎了，没发挥出来什么高水准。 可以说，麦小白的演技，还是不够达标。 “如果是先拍说台词的戏，最后拍动作戏就好了。这样一来，最后留给导演的印象，会是我美如画的动作戏。现在却是我马马虎虎的演技，作为收场，怎么能打动导演，提拔我！” “还是要提高演技啊！” “《希望使命》一次小特，《狙击》一次大特，《封神》一次中特，加上《傻儿传奇2》一次大特，我已经跑了四次特约，再有一次，就能完成【稳步提升】任务。拿到《自学成才——实用演技指南》这本书了。” “有了未来的书帮助，我的演技肯定能突飞猛进，加上我自己的买的这些书，一定要仔细研读。” “现在跑特约了。演技最重要了！” 思考问题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家了。 到家之后，完成每日必备的功课，时间便到了五点半。王腾飞打来电话。邀麦小白一起去踢球，前天麦小白就放了一次鸽子，今天麦小白没再拒绝，因为也没有试镜通知。 他原本是想去看望一下杨晨，不过一想到自己打算疏远杨晨，杨晨又发生了这档子破事，麦小白就没迈开步子。 准备等李玉凯他们回来了，再一起去。 所以，换身衣服，麦小白就跑去了电影厂大学。奔向cao场，开始挥洒汗水，享受踢球的快乐。踢完球，又聚在一块喝了酒，这才回家。回去的时候，手机收到了几条短信，都是杨晨发来的。 是一条完整的短信，被拆开成好几条。 “麦小白，我走了。” “很感谢这一个多月的照顾，也向你说声对不起。很多事情以前想不通，昨晚想了一晚上，想通了。是我自己做的不对，让大家讨厌。我现在也遭了报应。” “没脸再在电影厂待着了，你收到短信，我已经在火车上了。本来打算中午的时候，请你们几个吃一顿饭，但是，没勇气面对你们了。” “帮我跟凯哥、季翔、闫磊他们说一声。我就不发短信给他们了。还有刘伊瑶、胡雪琼，还有孙丽丽。” “希望你们在电影厂都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希望【龙套传奇】能一直拍下去，也希望你们能实现目标，建立一个工作室。再见了，兄弟们，再见了，麦小白，我会一直把你当兄弟。杨晨，留。” 看完短信，麦小白愣了一会，并没有太多惊讶。 应该能想到，杨晨会离开电影厂。 只是没想到杨晨走的这么快。 想了想，麦小白给杨晨打了过去电话，结果传来了熟悉的女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is-power-of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