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ng
这让麦小白放下了戒备，和阿男也能聊上几句话。 今天麦小白的妆，比昨天要顺眼多了，戏份是文戏，没有打仗场面，自然不用画锅灰妆。就是简单的涂抹了一层粉底，稍稍做了一点肤色上的加深。 阿男对麦小白的皮肤充满了艳羡，认为麦小白的皮肤非常好，比很多女生的皮肤都好。这让麦小白有点纳闷，不知道是因为用了一次深层养肌活性面膜的原因，还是自己天生丽质难自弃。 “一定要做好保养工作，化妆画多了，对皮肤的损害很难修补，你有这个条件，一定要珍惜。”阿男不停的叮嘱。 “知道了。”麦小白挥挥手，显得无所谓。 阿男为他的皮肤cao碎心，但他不知道的是，麦小白有深层养肌活性面膜，这可是来自未来的高科技产品，皮肤还能差到哪儿去。 画好了妆，正好韦唯今天也还在，两个人就在走廊上，聊了会天。 男人之间的话题，自然离不开女人。 “哎，麦小白，你昨天跟周翠有没有发生点什么？” “发生什么啊？” “你们两不是一起回去的吗，周翠那女人，很好上手的。我看她对你有意思的很，昨晚你们睡在一起吗？”韦唯意味深长的说。 麦小白无语：“周翠，我只跟她认识了不到两个小时。你觉得我们会发生点什么吗？你的想法太夸张了。” “夸张个毛线啊。”韦唯试图说服麦小白，“我看她对你就是有意思，特别是你跟姚刚认识之后。那就更确定了。周翠她们三个，都不是什么好女，没少跟副导演上床，她们根本不在乎这个，只要能接到通告。” “不会吧？”麦小白皱了皱眉，如果韦唯说的是真的，那这个周翠也太脏了。 “你不相信我就算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有周翠缠着你的时候。对了，我看姚刚的意思。你真的认识沈导？起码有关系吧？” 麦小白摇头：“我有关系就不用当小领队，还来跑特约，直接要个配角多好。” 韦唯半信半疑：“也许你过来体验生活呢，或者先磨练磨练演技呢。陈宝国的儿子你可知道。以前我做茶水工的时候，我们在一个大剧组，一起干茶水工，累的跟狗一样。他老子那么牛比，给他安排个角色多简单的事，不还是让他先来干茶水工。” “陈宝国？演《大宅门》的那个？” “就是他。” “呵呵，比不了，他儿子是星二代。我是工二代，我爸我妈都是普通工人而已。” “真的假的？”韦唯还是半信半疑。 麦小白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别人爱误会就误会好了，反正自己该澄清的都澄清了。时间一晃，就到了五点二十，要出发了。麦小白不敢耽搁，下楼后，跟着大巴车去老工会接群演了。 在老工会等了一会，五点半，人齐了，准时发车去红军城。 不过才走了不到一百米远，司机师傅的手机就响了，接完电话司机师傅回头说：“不好意思，得回去，剧组没车，我要回去多带点人。” 顿时就有群演抱怨起来：“还要带人啊，真把我们当成罐头挤啊！” 今天群众和群特加起来有六十多人，座位全部坐满了，还一堆人挤在过道里站着。可惜司机师傅做不了主，上面发话，只能掉头开回宾馆。 此刻的宾馆门口，乱成一团。 麦小白还没下车，就听到有女人尖声的叫喊：“你们家生活制片呢，叫他出来，吃了这么多油水，车子都不派，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 “你不要乱说，今天是实在找不到车，这不是有车回来了吗。” “你没看见一车人啊，让我们跟群演坐一个车，你好意思！我就不信剧组穷的一辆车都雇不起。” “石大姐，别说了好不好，赶紧上车走吧，导演他们都在片场等着呢。” “走什么啊，这车让我们怎么坐。” 有人高喊：“怎么不能坐了，能委屈死人？” 麦小白和群演们都呆在车上，打开车窗看吵架，没人下车，也没人过来管他们。 之前那个尖声的女声又喊了：“谁说的，谁说委屈死人的，别给老娘在这装腔作势，你们生活制片呢，让他出来。五块钱的盒饭他定十五块，一个月十好几万的回扣，剧组的茶水、机票、宾馆费都是他在捞油水，谁知道没几十万，吃得这么饱，一辆车都舍不得，没见过抠逼抠成这样的！” 场面是越吵越凶了。 “是冯旭阳的助理！”车厢里的群演，有人认出来了高声叫骂的女人。 冯旭阳是《狙击》的主要配角，算起来应该是男三号。这个场面，应该是接送演员的车，没有安排，让他们跟群演挤一辆车，然后引起演员不高兴，助理也就出面骂街了。 “撕比大战啊，哈哈。”群演们早先的不满意瞬间消散，睡意也消失了，全都挤到窗户边，兴奋的看着外面的争吵。 麦小白也趴在窗户上，观战。 不过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他们了，是剧组的现场制片，走过来，对着车里众人喊：“你们都下来，都下来，给他们先上车了你们再打算。” 群演们顿时各回各的座位，当做没听见，凭什么啊！ 现场制片见叫不动人，又喊：“你们领队呢，下来！” 麦小白无奈，只能下车：“制片。” “让你们的人都下来。”现场制片只说了一句，转身就走掉了。 “让你们的人都下来。” 现场制片轻飘飘一句话，就要让本来有位子的群演们下车，把位子让给有名有姓的演员，这让麦小白感觉到说不出的厌恶。恐怕在现场制片的眼里，群演就是一群低等人，天生就该为别人让座位。 越是在剧组呆久了，越是能感受到这种深深的隔阂，把人严格的划成了三六~九等。麦小白也是一名群众演员，他深深的抵触这种做法。 但是，令他现在纠结的是，他又不能不听现场制片的话，去把群演们喊下来。 这就好像自己是这种三六~九等制度的帮凶，一个侩子手。 麦小白真想转身就走，甩一句话给现场制片：“要叫自己叫。” 可惜他不可能这么牛叉，他是小领队，负责群众演员现场管理，服从剧组的安排，这是他的职责。 硬着头皮，麦小白走进车厢，对着众人苦笑：“不好意思啊，兄弟们，都下来吧。” “领队，这什么意思啊，凭什么让我们下来，他们要来自己上来，我们报戏的时候都说好了，车接车送。” “就是，他们比别人娇贵是吗？” “我们不下去，都别下去。” “出事了让那个什么生活制片自⊥，己解决去，别什么都拉我们出来垫背。” “群演就不是人了啊？” 一车人七嘴八舌的骂骂咧咧，说的道理也是在理。麦小白只好双手合什，放低姿态：“我知道这事我们有道理，但是剧组出了这摊子烂事。又有什么办法呢。大家行行好，不要计较这么多，先下去吧。” “我们都不要下，都团结点，剧组拿我们没办法，就是工会知道了也会站我们这边。”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把原本有些松动的群演们。又喊住了。 麦小白想看看是谁，但是车厢里又响起了七嘴八舌的骂声，大家的情绪上来了。都坚决不下车。 还有个女群特，用一种希冀的眼神看着麦小白：“领队，你人很好，应该站在我们这边。对吧？” 麦小白龇了龇牙。能怎么说：“这不是肯定的吗。” 眼见是喊不下来人，麦小白便不再犹豫，下车去。想找现场制片，但是现场制片不知道跑哪去了，找不到人。而宾馆门口，骂人吵架的话虽然没了，现场气氛还是很僵硬，几个演员助理坚持要派车。 麦小白找不到人。也没心思凑过去，又喊不下来人。只好靠在车门上，双手抱胸，独自郁闷。 感觉做个小领队，憋屈死了。 要是发饭不排队这种事，都好解决，道理在麦小白这边，麦小白拿得出强硬手段来处理。 可现在明显是现场制片不讲道理，麦小白身为领队，怎么好意思强迫手下。再说了他这个领队，属于演员工会，不是剧组跑腿打杂的。不能他现场制片一句话，麦小白就屁颠屁颠的当令箭了。 真这么做了，麦小白这个小领队还能做下去？还会有人跟着他报戏？ 一分钟不到，现场制片自己过来了，见到麦小白，劈头盖脸就是喝问：“怎么搞的，人还不下来！” 麦小白肚子里窝着火，强行忍住，说：“制片，大家都不愿意下来。” “不愿意下来，凭什么不下来！你怎么搞的，你们家人你都管不住！你吃干饭的啊！”现场制片骂说。 麦小白也来了气，生硬的说：“剧组之前找群众演员的时候说好车接车送，现在又要让他们下来，给其他演员让坐，这道理讲不通，我也没办法劝。” “谁跟你讲道理，我在跟你讲道理了？”现场制片瞪着麦小白，“你们家群头是哪个，我要打电话给他，问问他你们是不是要造反！” “我们群头是张政，你打吧，他电话号码139xxxxxxxx。”麦小白索性主动把电话号码报给了现场制片，说完，直接回了大巴车上。 麦小白不知道现场制片打没打给张政，他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兀自气不平。 说到底，剧组跟群演之间，没签合同，只是劳务输出，群演隶属于电影厂演员工会而不是剧组。来到剧组演戏，接受剧组安排这是应该的，劳务关系上也有规定。但这些安排必须是合理的，譬如超时就要给钱，过饭点就要给餐补。 说好车接车送，结果几十人挤一辆车，不少人都站着，这就不说了。现在还得把自己的位子让出来，让别人先坐。 这太不把人当人了。 换了麦小白是群演，别人是领队，他也不会同意让位的。 …… 僵持了大约有五分多钟，似乎是剧组的一个能说上话的管事人过来，才把局面给化解掉。说起来解决的办法也简单，就是让麦小白他们群演先坐车去片场，回头再来接人。 “早这么安排，何必惹我一身sao！” 大巴车开动，麦小白忍不住拍了一下扶手。 到了剧组，没一会，张政就赶了过来，径直找到麦小白：“小白，怎么回事？” 麦小白就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多多少少带了点主观情绪，把现场制片的恶劣行为稍稍夸大了一点。 张政听完，也有点纠结：“这j~8烂事，穷~逼剧组就是烂事多，连个车也派不出来。不过，小白，你也不该跟制片顶，多说点好话搪塞过去就是了。” 麦小白忍不住辩驳：“老大，你是不知道，那个现场制片，太不尊重人了，当时还不是在片场呢，他上来也不解释一下原因，直接就让人下车。我跟他说喊不下来，他就发火了，然后就直接打电话给你了。说我们造反。” 张政抓了抓头发，想说什么又没说，最后只交代了一句：“行。你先去领饭，回头发饭的时候，我说几句话。” 生活制片不在，是别人帮着发的早饭，麦小白领回来，再发给群演。发饭的时候，张政就站在边上看着。等所有人都领到早餐了，张政原本正常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 “饭好吃吧？”张政开篇一句就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群演们看着张政。莫名其妙。 张政扫视了众人一眼，才说：“端人家碗，服人家管；吃人家饭，跟人家转。今天你们给谁难堪呢？让你们下车就这么难啊。是不是以后还得把你们八抬大轿抬去片场拍戏？你们都牛比成大~爷啦？” “我跟你们说。不想在剧组好好拍戏，很简单，现在就走，我不拦着你们。想在剧组里面演戏，想挣这份钱，就不要把自己看得多了不起。你低人一等就是低人一等，你凭什么认为自己不是低人一等！” “今天这事就算了，我不想多说了。本来。当群众演员就不是什么好工作，外面工地打工比你跑特约都挣钱。但是你们要想一想。为什么来这里当演员，为了钱？我想你们很多人都不是为了钱。” “你们都想做下一个王宝强，不吃苦中苦怎么为人上人？” 说完，张政一甩袖子，转身对麦小白说：“我走了，你把队带好。” 张政走了，沉默的群演们又开始三三两两的聚到一块，聊天的聊天，吃饭的吃饭，浑然没把张政的训话放在心上。 麦小白咬了一口香菇青菜馅的包子，感觉不出来是个什么味道。 他在想张政的话。 很难听，很俗，很赤.裸，但是有其一定的道理，只是这个道理让麦小白一时间难以接受。他懂得“端人家碗，服人家管”的道理，但是他们这些群演，不是奴隶不是仆人，可以随意的践踏。 他们与剧组之间的合作，应该是建立在平等的原则之上，而是不卖~身。 麦小白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清高，是屁~股坐在群演这边的想法。 在一方强势一方弱势的情况下，平等合作就是一句空话。站在剧组的角度，群演跟道具也差不多少，对待道具可想而知是什么态度了。站在群头的角度，剧组是财神爷，群演是被压榨的工具，态度也清晰了。 只是这样深入的想下去，带给麦小白的不是对人生认识的更加深刻，而是对人生的一种困惑与迷惘。 让他产生一种被束缚住的紧迫感。 就好像自己如果保持这样的不作为，迟早会成为其中的一员，成为下一个张政。 麦小白很感激张政，但是这不代表他看得起张政，他内心深处看不起张政整天为了压榨群演的那点钱而狗苟蝇营。也看不起群头这个群体，这是一群把持了中间环节，贪婪进行吸血的人。 麦小白有浪漫的个人英雄主义情结，他希望自己是一个光明伟岸的人，不敢说是扶危济困的英雄，起码也要具备正义感。而不是庸俗的世人，蚂蚁一样忙碌，就为了多抠一点钱，多得到一点好处。 咬着包子，喝着豆浆。 麦小白又一次开始产生辞去小领队的冲动，小领队的安逸、无趣、庸俗，严重制约着他的行为，与果敢的冲劲。 他渴望一飞冲天，翱翔于自由的蓝天之上。 就必须挣脱套在身上的束缚。 “与其含含糊糊，还不如早点做决定，就在今晚吧，请张政吃顿饭，把话告诉他。”咽下最后一口包子，麦小白拍拍手，站起来。 一瞬间，感觉压在心头的沉重感，减轻了许多。 因为没有派到车引发的矛盾，并没有给上午的拍摄造成太大的阻拦，一切如常。麦小白的戏份本来定在九点，不过上一场的戏份，几个演员不在状态，ng了无数次还是没有通过，时间也就到了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