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干不干？
这些女兵都是红色的衣服外套铠甲，还有头盔，所以刘伊瑶拍出来的照片，十分飒爽英姿。 不过她的照片，背景太多杂物了，麦小白最讨厌的就是画这些零零碎碎的杂物，感觉不但笔画繁多，还容易喧宾夺主。 他简单的勾勒一下图画结构，就决定把边角的景色给去除掉，保持刘伊瑶本人，以及背后几个士兵，和一面旗杆。 动笔之后，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在画刘伊瑶的脸的时候，麦小白有点抓不住神韵。 他想画一个飒爽英姿的女将军，但是刘伊瑶的表情有些不够硬朗，怎么看都是水粉气十足。但是画个可爱的女兵，与整体构图又不是那么和谐。麦小白必须在两者之间，做一个度的取舍，才能让整副素描，形神兼备。 是的，形神兼备。 麦小白忽然觉得，自己的素描水准，竟然能够用形神兼备这个词来形容了。 他以前在学校的时候，画出来的作品，自己总也感觉不够好，比别人的差一些。但是自从来了电影厂，经历了一些小打小闹，对生活的感悟深了，连带着连画画也提高了质量。 “艺术来源于生活，闭门造车果然不行！” “以后拍戏的时候，带上素描本，休息的时候也多画一点东西。” “对了，我现在开始跑特约了，等戏一等就是大半天，是时候带上我的小板凳了。” 马军留下的小板凳，至今还没派上用场呢。 思绪开了个小差，很快又回到素描上。 经过几次涂擦，麦小白终于取舍好了一个中间的度量，画出来的刘伊瑶，既保留了她本人的可爱神韵，又平添几分英武的气势。 “不错，不错。” “满分十分，能打九点五分了。” 麦小白自我欣赏一番，这才提笔在画上写到：“巾帼不让须眉。” “2015年5月5号周二，于电影厂雅堂村居舍。” “麦小白。” “赠与画中主人刘伊瑶。” …… 收起画板，麦小白看看时间，已经到了九点了，该去玉翠轩点菜了。点好几个菜，叫上几瓶啤酒，麦小白给王勉去了一个电话，王勉说他十分钟后就到。 大约二十分钟后，王勉才姗姗来迟。 他来的时候，是开着一辆马自达小轿车来的，麦小白在门口迎着他。 王勉下车就说：“事情比较多。” “王哥忙，我知道。” 进了饭店里面，王勉看到麦小白安排的桌子是在饭店大堂，有点不高兴：“大堂这么吵，吃饭都吃不安稳，问问老板有没有小包厢，换一下。” 两个人吃饭还要包厢，谱摆的还真大。 麦小白默默吐槽一句，但还是找到老板问了问，有包厢，但是老板不太愿意给，两个人太少了，麦小白又不是常客。麦小白也懒得跟老板多费口舌，就说：“老板，我再点个酸菜鱼，行了吧。” 老板这才同意换了包厢。 进了包厢之后，王勉才舒展眉头：“包厢清静一点，等下说话的时候不吵，听得清楚。” “王哥说的是，我刚才就没想到这一点。” 酒菜上来之后，话匣子也随之打开。 因为是个圆桌面，只是两个人吃，所以王勉和麦小白挨着坐，菜就放在面前。王勉说话的时候喜欢比划手势，拍拍麦小白的肩膀，碰碰麦小白的手：“小白，我就看你是有潜力的，你演戏的时候是有这个演的感觉，不像大部分人，他们那不叫演，叫装。” 麦小白就点头，其实没怎么明白什么叫装，什么叫演。 王勉夹了一口菜，喝了一口啤酒，拍拍麦小白的胳膊说：“你好比让演一个瞎子，装的人，他就伸手碰碰这个碰碰那个，装自己看不见。但是演的人，他把自己代入瞎子，瞎子这么喜欢东碰一下，西碰一下吗？不见得吧，瞎子都很安静的，长年累月适应这个黑暗，外界对他来说都是黑的，他保持安静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是的。”麦小白点头，这下子他听明白了。 说白了就是内在和外在的区别，装的人选择了表演外在，演的人选择了表演内在。 “所以说，小白，我看你的表演就很不错，给我一种你在演戏的感觉。这就是一个人的天赋了，有这个天赋，你就有机会吃上演员这碗饭。娱乐圈说大很大，说小，它比什么都小，这么多人都想来演戏，几个人能演上戏？天分是很重要的。” “是，是。”麦小白点头附和，“王哥，我敬你一杯。” 喝完一瓶啤酒之后，麦小白感觉王勉对他更加亲近了，酒果然是人际关系之间沟通的桥梁，再不熟悉的人，喝了一顿酒之后，都变得熟悉起来。 就是有一点，让麦小白不是很舒服，王勉有点太热乎劲了，两瓶啤酒喝下肚，就张开膀子，一只手扶在隔壁的椅子背上，一只手扶在麦小白的椅子背上，不时的拍拍他的肩膀。 好像两人关系很铁似的。 “我跟你讲，小白，在娱乐圈，敲门砖很重要，演戏的天分就是这块砖，没有这块砖，你敲不开这扇门。但是呢，你敲门也不是这么好敲的，谁家大门让你随便敲了，开后门，现在哪个剧组不开后门，张政凭什么拿到我们剧组群演的合约，还不是我给他开的后门。” 麦小白点头：“对，对，张哥一直很感谢你。” 他忽然发觉，副导演都挺能吹的，似乎跑剧组的，都能吹。 “所以我说，娱乐圈不好混，《红楼梦》里面有句诗怎么说的，说什么风，什么上青天，怎么说来着……”王勉想不起来了。 麦小白提醒说：“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这是薛宝钗写的一首《柳絮词》里面的句子。 王勉点头：“对，就是这句，小白的文化水平不低吗。现实社会就是这样，各行各业，都要凭关系，娱乐圈尤为如此，没关系你凭什么上去，凭什么这个戏给你演。所以你现在，就缺这股力，你找到了这股力，别说上青天，就是上西天，也简单。哈哈，你说是不是。” 似乎觉得自己说的很有趣，王勉就在那笑起来，门牙缝里的青菜叶，也随之颤巍巍的晃动。 “白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蜂围蝶阵乱纷纷。几曾随逝水？岂必委芳尘。” “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春天快要过去了，史湘云看到柳絮飞舞，偶然作出来一首小令，于是召集姐妹们一起写诗填词。随后，薛宝钗的一首《临江仙·柳絮》，横空出世，被世人看了，都说她工于心计，一心向上爬。 其中便是这首词中，“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天云”的功劳。 听着王勉意有所指的话，麦小白心中想到，王勉这是冲自己要好处来了，否则他也不必老是提什么“好风”、“这股力”，他的话很明显，说的就是他就是麦小白的“好风”，能帮助麦小白敲开门的“这股力”。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麦小白还是懂的。 不过，他也想不到，自己能给王勉什么好处。 钱？ 麦小白心想自己两张卡，一张农行卡还剩几百块，一张建行卡才入账八百块，林林总总身上的钱加起来，不超过2500块了。 ▲，其它的？ 除了请吃一顿饭，麦小白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好处能给王勉了。要么就是做小弟，以后唯王勉马首是瞻，跟他混了。不过他一个副导演要收小弟做什么，又不是大群头，要拉扯一帮人。 确定自己就是一穷二白的吊丝，麦小白也放开了，一个劲的点头附和王勉，听他怎么说。反正这得看王勉的意愿，他要愿意帮麦小白接几个特约，那自然是好事，他要是想要钱要好处，那就一拍两散。 麦小白给不起。 几瓶啤酒下肚后，开始上米饭，麦小白因为之前吃过了晚饭，就随便意思了一点，基本上就是王勉一个人在吃。吃完饭后，麦小白就把钱给付了，一顿饭吃了三百多，不算少了。 酒足饭饱，王勉打了个饱嗝：“小白，你的表演还是不错的，我之前跟导演推荐了你演土匪小队长，导演也同意了。走吧，跟我去一趟宾馆，我把剧本拿给你，你回去要好好揣摩一下，表现好一点。” 听到自己得到了土匪小队长的特约，麦小白顿时爽了起来：“谢谢王哥。” “客气什么，我是相当看好你，觉得你不错，会演戏。”王勉搂着麦小白，装作很铁的样子，“走，我开车来的，坐我车去宾馆。” “王哥，我骑自行车过来的，自行车不能丢了，我还是骑车去吧。对了王哥你喝了酒，能开车吗，会不会被交.警看到？” 王勉头一甩：“拐个弯就到了，交.警能知道什么。你赶紧去，我就先开车了。” 王勉开着马自达，顶着酒驾走了。麦小白骑上山地自行车，迎着夜晚的风，心情是如此的舒畅，人生大抵就是这么神奇，前一刻他还在感慨，深陷泥淖无法抽身去演特约，下一刻他就成功的拿到了特约。 尽管还不知道这个土匪小队长，属于小特、中特还是大特，但是麦小白看过剧本，土匪小队长的台词有好几句，能够发挥演技的空间，比今天演的那个强.jian犯强多了。 索性，麦小白直接就站起来骑车，双脚猛踩踏板，把车子踩的东边倒一下，西边倒一下，歪歪扭扭的蜿蜒飞驰。 几分钟后，明前宾馆到了，带着喜悦，麦小白敲响了门。 王勉开的门，那个叫陈芳芳的女助理，估计已经下班走掉了：“小白，进来，哎呀，我跟你说个事啊，这事也怪我。” “什么？”麦小白没明白过来。 王勉就示意麦小白坐到椅子上，然后说：“刚才我跟你说，土匪小队长给你了，怪我没说清楚，我报给了导演，平时呢，我报上去的角色，导演都会选上，我就没在意。结果赶巧了不是，刚收到李助理来的电话，土匪小队长，导演不是很满意，他觉得你年轻了点。” “啊？” 麦小白有种过山车从山顶划落山脚的晕眩感，进门前的喜悦瞬间化作粉碎。 高兴了半天，结果只是一个空。 一时间，麦小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怪王勉吹牛比害自己白请客，还是该默默转身的走掉？连特约都没了，还拿什么剧本。 他努力的掩饰自己失落的情绪，觉得怪没意思的，还是走了算了，便说：“导演不满意，那就算了，那这样，王哥，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就要站起来。 结果王勉一把拉住他：“你不要急，事情不是绝对的，还有转机。” 麦小白被他一惊一乍弄得晕乎乎的，只好坐下来，听听他有什么高见，事情能够有什么转机。 “小白，娱乐圈你有好多东西都不懂。”王勉也坐了下来，拍了拍麦小白的手，说。 麦小白有点不自然，把手给收了回来：“我刚来电影厂不久，很多东西都不是很熟悉。” 王勉就说了：“敢情我在饭店里跟你说的，你一句都没听进去，娱乐圈，什么叫娱乐圈，娱乐圈就是要开后门，七大姑八大姨都能塞进去，这叫什么，这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对不对，别人都能进，还差你一个？” 麦小白眯了眯眼睛，经过刚才的一阵失措，现在稳定下来，他又恢复了自己的内秀、敏感：“王哥的意思是？” “麦小白，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娱乐圈就是各种潜规则组成的，潜规则存在这么长时间了，不是没有它存在的道理，你要晓得这一点。现在哪个人想要进剧组，不需要付出一点代价，我们每天试镜那么多人，角色给谁？” 王勉说的这么赤.裸，麦小白自然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了，就是要好处。 但是麦小白一毛钱的好处都拿不出来，而且王勉说的这么直接，上来就是要好处，也让麦小白瞬间想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什么导演不同意，压根就是他编出来的，他就是拿捏这个环节，吃拿卡要。 一顿三百多的饭，显然没有满足王勉的胃口。 还不知道是几百块的特约，王勉就这么贪，让麦小白对他的所有好感，全部都化作虚无，并且生出了厌恶。就算没有张政哥哥这层关系，也用不着对一个跑特约的新人，这么贪得无厌吧，三百多的饭钱，是麦小白跑四五天群特才能跑出来的收入。 强行压下内心的愤怒与厌恶，麦小白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王哥，你就直接说了吧，我年纪小，很多话听着不是很明白。” 王勉看了看麦小白，从外表上看，麦小白的确很年轻，虽然来电影厂之后因为拍戏，晒黑了点，但是总体上还是白白净净，有几分书生，有几分阳光，像个大男孩。 王勉就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小白，既然话说到这个地步，我也就不打谜语了。只要王哥我一句话，导演那边再觉得不满意，也会给我面子，选你当土匪小队长。每天来求王哥办事的人很多，王哥看不对眼的，怎么求都没用。我就是看你顺眼。” 麦小白皱着眉，忽然觉得王勉的表情有点不对劲，怪异的很。 王勉还在说：“王哥手里面特约很多，中特大特不用说，就是配角，王哥也能做主让你演上戏。我不求别的。” 说着王勉抓着麦小白的手，就发出了恶心的笑声：“哥哥就是想搂着你睡一晚上觉，以后什么角色任你挑选，别的很多人想陪我我都不干，我就是看上你了……” 他话还没说完，麦小白豁然瞪大眼睛，震惊了。 脑子里嗡嗡的就一句话在回荡。 “哥哥就是想搂着你睡一晚上觉。” “睡一晚……” “睡一晚……” 下一秒钟，麦小白就跟见鬼了一样，闪电般抽回自己的手，肚子里翻江倒海，只有呕吐的感觉。 这个人模狗样的王勉，竟然是个死玻璃！ 王勉见到麦小白抽手，一下子就扑过来：“小白，你放心，陪我一晚上，我什么都答应你，你要什么角色我都给你。” 他张开双臂，就要把麦小白搂在怀里，嘴里的语速很快：“你是聪明的人，你要想清楚，陪我一晚好处那么多，要是不陪我，你就得罪我了，在电影厂你就混不下去了，我关系好着呢，别人不敢收你进组。” 从听到“睡一晚”开始，麦小白就惊得大脑一片空白。等王勉一番威逼利诱的话说出口，他才彻底反应过来，眼看着王勉就要把自己给抱住了，麦小白两眼瞪大，感觉到无比的恶心，恶心的要命。 他闪电般往后躲，深怕被王勉给碰到自己身上了，实在太恶心了。躲避的同时，他猛然伸脚，一脚就把王勉踹开。 王勉被踹倒在地，发了狠：“你敢踹我？你今晚就是不干也得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