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篱上蔷薇花开
“我不喜欢白色！”看着立军执意要她试穿摊上卖的白裙，晓梦有些不快，因为白色让人想起死亡，让她想起死去的爸爸mama和哥哥。 “就这次吧，下次一定给你买红裙！”立军坚持着。 晓梦仍然是有些怕他，不再说话。 上了船，别了集市，又下了船，立军并不急于带小梦回家，而是在河边漫步。 晓梦想：这个杀人恶魔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难道他要利用我做什么事情？ 立军看得出晓梦在想事情，但又不知道她想什么。 立军说：“你现在还怕我？” 晓梦摇了摇头。 立军说：“其实在你哭的前一分钟，我还在想着杀了你。可是看到你的泪水，我想起了我的meimei，我就突然改变了主意。” 晓梦有些惊奇的问：“你还有个meimei？” 立军说：“可惜已经不在了，现在你就当我的meimei，陪我在这贤水河边走一走，好不好？” 晓梦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任他拉了手在河边漫步。 这贤水河原本是条小河，经过几万人几百天的挖掘，才变成了比较深而宽的河道，然而河谷却并不宽。河边不远处就是矮山，山与水相依相偎，倒也是特别的秀丽景色。在山与河之间是一两公里宽的泥沙冲积的平地。平地大多是水稻田和房屋，山上种的是树，只有这山与平地之间是种着蔬菜与各种经济作物的梯地。这里的人家喜欢面向田野，背靠土山，屋前屋后都是竹篱笆隔成的菜地。这竹篱笆上攀爬着牵牛花、山银花、老虎刺、麻叶藤、野葡萄、野蔷薇等藤类和灌类植物，一到了春天都争相开花，甚是好看。 立军拉着晓梦的手，就象那年拉着meimei的手，穿过屋后开满了黄的、白的各种颜色的野蔷薇的菜地，这蔷薇有带刺的，也有不带刺的，都会在菜地四周的竹篱笆上高高的挂着开放，一朵一朵的，象是可爱的孩子探着头盼着你的归来。 晓梦穿着可爱的白纱裙在田野里飞快的穿行，就象一只快乐的白蝴蝶，穿梭于蔷薇花丛中。 立军一挥手，眼前的白蝴蝶变大了，走近了，小小白蝴蝶变成了一个十二三岁的漂亮姑娘，羞红了脸，低着头。 那一年的春天，花开得好好的。meimei是个漂亮的小姑娘，立军也是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三好青年。可是一个叫汤秋雨的人渣的到来，改变了立军的人生轨迹。 那年春天，十六岁的meimei也是这样的穿着白裙在菜园边漫步。这时来了一个拿着画板、自称是画家的年轻人要给meimei画像。 这个人就是汤秋雨，是教育局汤副局长的儿子，他并不是什么画家，只是爱好泡妞和人体素描而已。这一次，他先用相机给meimei拍了照，拿回去请一个很厉害的画师根据照片画出了一幅很漂亮的油画。 meimei以为是汤秋雨画的，就对他佩服得不得了。 过了一段时间，汤秋雨叫meimei去山里写生，meimei去了，不想却被他强jian了。 meimei回来痛哭，爸爸找汤秋雨去理论，汤秋雨说会对她负责的，并且带着爸爸去参观了他那豪华的房间，送了三千块钱给爸爸。 爸爸是个没有骨气的人，三千块钱就把他打发了。 可是过了几个月，那汤秋雨就对meimei越来越冷淡，又和别的姑娘好上了。 meimei怀孕了，去找汤秋雨，汤秋雨说：“你和我认识几次就做了那事，说明你是很轻浮的一个女人，这几个月你就没有和别的男人做那事？我不相信你怀的是我的种。” meimei痛哭着跑了回来，又被爸爸责骂，骂她败坏门风，把她关在家里，不准她出去。 立军从外面做事回来，非常生气，就去城里找汤，在一个夜霄摊上看到汤抱着一个衣着裸露的风sao女人喝啤酒。 立军冲过去，有两个高大的男子拦住他，大声吼道：“你乡巴佬想干什么？” 立军大吼：“你们两个松手！我今天就找汤秋雨，我今天只问你一句话，我meimei的事，你管还是不管？” 汤秋雨一边喝酒，一边摸着身边女人的胸，并不正眼看立军的说：“谁让你meimei怀上，你找谁去。我这几个月只找你meimei耍了几次，就那么容易怀上？你是不是看我有钱，想讹诈我几个钱？告诉你，你meimei和我是自由恋爱，好和好散，你想讹钱，没门！” 立军大怒，挣开两个男子，把一个啤酒瓶子打破，向汤秋雨裆部扎去。 两个男子扑了过来，但立军力气大，一拳一个把他们撂倒。 立军把汤秋雨举起来一扔，扔到桌子上。 桌子被压碎了，散落一地，汤秋雨的腿也折了。 那两个男子又叫了几个拿刀的人过来，立军这才收手走人。 第二天，立军被抓进了公安局，然后就进了拘留所。 立军的爸爸就想办法去赎人。 可是汤家要周家拿三万元才放立军一马。 立军一家人一年也挣不了几千块钱，在外做工都是十块钱一天，哪里能凑齐这么多钱？ 立军爸爸也不愿意管了，觉得儿子与女儿都是败坏门风的人，他天天喝酒打牌，也不去管女人。倒是mama东借西借，借了一万元拿到汤家去，可是汤家嫌钱少，并不放手。 汤秋雨的老娘，一个母老虎，带着几十个打手，经常到周家来闹事。 母老虎说：“你周家这个小妖精，勾引我家儿子不算，还把我家儿子打成残疾。来呀，把这小妖精捆起来。” 母老虎叫人把meimei捆了起来，叫人灌尿给她喝，还要她跪在大街上，当着众人的面数落她、侮辱她。 折磨到了黄昏，才放meimei走。 meimei回到家里，mama烧水给她洗澡，劝她，可是她一声不响。 爸爸一边喝酒一边大骂：“出了这么大的丑，死了好得很！” meimei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人哭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没有了哭声，mama以为她哭累了，睡着了，进去一看，发现她喝了农药。 爸妈用板车拖着她往镇上的医院赶。 但板车太慢，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meimei花一样的生命，象花一样随风飘落了。 meimei死了，汤家终于不起诉立军了。 但立军要起诉汤家。 立军和mama去告状，可是汤家有钱有关系，根本告不动。 立军从此知道了，人光讲道德没有用，关键是要有实力。所以他就想法子多赚钱，想等有钱了再为meimei报仇。于是，他就跟着三叔周大富混黑社会。 篱上的花在开，立军的心里在滴血。母亲告诉她，meimei去医院的那一天早上，突然在板车上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母亲停了板车，把meimei扶起来。meimei也不说话，看着贤水河边菜园篱笆上盛开的野蔷薇。mama心领神会的摘了几朵蔷薇花过来放在meimei的头上，meimei一头黑亮的漂亮长发，与那白色、黄色的蔷薇映在一起特别好看。母亲一边推着板车，一边用手拨弄着那朵朵蔷薇刺，生怕划破了meimei娇嫩的脸。meimei似乎想把那花儿拿在手中，这小小的花朵，却似有千斤重。 从镇上的医院出来，meimei又回到了何仙观的贤水河畔，只是她已经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再美的蔷薇的开放，她也看不到了！ 如今贤水河畔的蔷薇花又安静的开放了，却不见当初那个快乐的女孩，立军仿佛看到了那花丛中飞来飞去的白蝴蝶，已经远离他的心灵世界。立军原本内心的那份纯真，早已经被带走了！因为他现在的心灵世界里只有斗争，只有蔷薇花下的那一根根尖锐的刺，要把那些恶人刺伤！一个个狠心的复仇计划在他心中慢慢形成！ 中午时分，依旧是阳光明媚的晚春，立军拉了晓梦的手，走在屋前的田野上，田埂上插着的竹篱笆上开满了白色的蔷薇花，立军此时比任何时候都要想念meimei。想起了几年前，可爱的meimei，穿着白纱裙，拉过他走过篱上花开的季节。 立军拿出一支短笛，吹起了曲子，事实上，他并不太会吹笛子，他只会吹这一首《篱上花又开》： 如今蔷薇又开，花香怡人待摘 回眸牵手是空空的等待 不见当初的小女孩 就在立军吹着悲伤的旋律的时候，晓梦听到了不远处有歌声在和： 篱上花又开，谁还记得去年的花瓣 四处是寻找新鲜，飞来飞去的蝴蝶 只有我还在老地方，回味往日的芳香 只为那，守护你一生的承诺 寻着歌声望去，只见远远的黄色蒲公英花儿开满的阡陌上走过来两个漂亮的白裙女孩，一个是娟子，一个是英子，年龄比晓梦略大，是十村八乡里仅有的两个不怕立军残暴性格的人。 看到了她们两个，立军收起了短笛，拿出集市上买来的纸包糖和苹果给她们吃。 英子与娟子吃了糖，开心的用细细的竹枝与蔷薇扎了三个漂亮的花环。三个姑娘头戴着漂亮的花环，欣慰的笑了，回眸一望，白蝴蝶已从竹篱笆上飞过，飞过花间，飞向蓝天。 篱上花又开，谁还记得去年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