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鸡头

    两天后，韩镇站在厕所镜子前，认真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前些天被乱刀砍伤的口子一共有120多条，才两天时间，这些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手轻轻抚摸身体，却没有任何触感，身体也麻木的让人不安。

    这间房子是钢圈一个多年姐妹的家，如今这个叫做琴姐的女人开了一间美甲店，雇了三个学徒帮忙，琴姐就住在美甲店附近的居民楼，一共两间房，一间会客室，另一间是卧室，韩镇暂时住在会客室。

    钢圈让琴姐带韩镇来这里，自己则在第一时间坐飞机去了澳门，再从澳门出国。听琴姐说，他们刚离开没半个小时，警察就找到钢圈住的大围屋，自然是一无所获。

    据说专案组一个叫刘刚的警察甚至想把整栋楼的人都带走询问，没想到立刻引起数百失足妇女的围攻，许多人拿着手机录像，搞得警察最后只能灰溜溜地逃走。

    刘刚？不知怎的，韩镇第一反应就想到在陈教授的停尸间前来盘查的警察。这个警察能这么快找到陈教授，说明有两把刷子，现在第一时间找到钢圈住处的警察叫刘刚，也许两者就是一个人。如果这样，那这个警察恐怕是不好对付了。

    必须尽快找到那个女孩，时间不多了。韩镇暗想。

    琴姐是个很有风韵的女人，虽然不算漂亮，但女人味十足，让韩镇这个青涩的小男生每次见她都会莫名的紧张。幸好琴姐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店里，回到家已经很晚，而她又喜欢睡懒觉，所以每天见面的时间并不算长。可就这样，琴姐还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拿韩镇开玩笑的机会。

    “呦，小家伙思春了吧。怎么把自己关在厕所这么久啊！”琴姐独特的温柔笑声在房间响起。

    韩镇尴尬地放下手里的刀，他正准备在身上割一刀，看看伤口是不是真的一滴血都不流。现在只能叹了口气，走出厕所。

    琴姐正笑盈盈地站在门口，看着韩镇：“帅哥，你躲在厕所洗内裤么？”声音好似纯真的少女。要不是触感麻木，韩镇肯定早就羞的满脸通红了。现在只能尴尬地咳嗽一声，岔开话题：“琴姐，我想去找艾玛。”

    琴姐捂着嘴娇笑：“还真是年轻人，沉不住气可做不了大事。”

    “我担心时间来不及了。”

    “恩，也许吧。但现在你还不能出去。你只能乖乖等着，等明面上的风头过去。”琴姐还是那副媚死人不偿命的架势，“听话啊，小宝贝儿，乖！”

    韩镇被琴姐逗得心慌意乱，原本坚定的想法这一刻也不由动摇了。

    江南市郊的一座城乡结合部很普通的农民楼里，此刻正住着三十多个年轻女孩儿。这些女孩一看就很年轻，但有些却眼神涣散、精神恍惚，不知发生了什么。

    这些女孩儿正围坐在一起，看中间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示范着什么。她的衣着口味十分独特，竟然穿着一套七龙珠里一个叫天津饭的穿的衣服。胸前绣了一个大大的饭字，显示了她的饭量应该不小。再加上粉底能有一寸后的刷白刷白的脸，让人几欲发疯。

    虽然着装品位不敢恭维，但她把一副骰子玩得出神入化，一边口若悬河地给姑娘们灌输着“女人挣钱要趁年轻、男人都是玩物”之类的理念，让人听了恨不得马上放下尊严来做这份很有钱途的工作。

    十分钟后，授课结束，姑娘们在保安的带领下各自回房。但一个女孩却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她安静地仿佛不在人间，但一只袖筒却空荡荡地轻轻飘摆。

    正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名少女。

    此时，这名少女独坐在一边，似乎刚才讲的东西她完全不放在心上。据说她是老板娘从地下黑市买来的，刚带回来时重伤垂死。不知道老板娘怎么想的，硬是好医好药地把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但是，这女孩很是奇怪，回来后一句话也不说，甚至连人也不看一眼。只知道一天到晚傻坐着，而且黑黢黢的脸膛，一点吸引人的地方也没有。

    许多同来的姑娘都欺负她，但她也不生气，反而让欺负她的人觉得没趣。没过多久，大家都不愿意跟她接近，哪怕是占便宜的事儿都没什么人干了。

    类似她这样的女孩还有几个，都是精神不太正常走失活着在街头流浪的。但那些精神错乱的女孩不一样，难教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样的姑娘美丑不分、没有自理能力，浑身上下乱成一团而且总做些让人恶心的事。所以，老板娘越来越少找这种姑娘了。

    大家也都仔细看了女孩儿的皮肤、长相，但最后的结论就是不好看。可奇怪的是，她就算安静地坐着也总会成为最受瞩目的那个人，哪怕她从不说一句话。

    今天上课结束后，姑娘们议论纷纷，她们早就知道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的。早晚有这一天，自己都想的很清楚了，所以当听老板娘说很快便要她们出台时，心里多少有些不安和紧张。

    女孩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看得出来她要么心智完全丧失，成了彻底的白痴；要么就是对自己的未来完全不放在心上。

    老板娘走到少女跟前，直接道：“当初看你气质不错，以为救过来还能赚点。没想到却是个傻子，而且还是最傻最蠢最混蛋的那种。早知这样，直接饿死喂狗算了，害我白白浪费许多粮食。这些都是要讨要回来的。再给你两天时间，大后天，你就出柜。”说罢，扭动着骇人的水桶腰转身离开。

    少女没有抬头，但迷茫的眼神里有化不开的思绪。她正是前几天从楼顶跳下的少女，在逃离的时候因为受重伤还没落地就昏了过去。等她醒来，已经被城市里一帮人贩子捡了回来。这群人都是从偏远地区过来拐带年轻姑娘去深山做媳妇的。多是些四五十岁的农村妇女，还有几个健壮的小伙子算作打手。

    他们为了降低风险，专门在路面上找那些离家出走、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或者是些流浪乞讨的智障女。这样的女孩卖掉了一般跑不回来，他们也就相对安全些。

    这女孩从天上掉下来时，正好摔在一个小公园的角落，四周无人。而且因为失血过多，如果没有及时发现肯定活不下来。正巧这群人贩子里有个上年纪的女人喜欢去公园锻炼，走到这里发现了她。于是，这帮人很开心地把少女抬回住处。

    这样受了伤的姑娘他们最喜欢，跑也跑不了，还没法反抗。直接卖掉收钱，最是安全不过。可当他们兴高采烈地把女孩抬回去，才发现这女孩受的伤简直要人老命。身上好几处骨折不说，光是断臂一处伤就不是他们能治的。也不知这么小的女孩哪来的这么多血，流个不停，竟然还在喘气。

    团伙的首脑们，一帮老女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个女孩不能留下，万一死在这里麻烦可就大了。她们可只卖活人，还没处理过死人。于是，最后决定通知一下本地势力最大的鸡头，看看对方要不要。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鸡头们比较有钱，也比她们有文化，而且同样收年轻女孩。往常她们之间也有业务往来，相互有些信任。

    事不宜迟，怕女孩死在家里，这帮人连夜又把女孩送到鸡头那里，这片区域有不少做这行的妈咪，跟她们相熟的那个恰好是海哥的势力。本来这个鸡头并不想要，少条胳膊的姑娘没什么市场，而且还半死不活的，没人愿意惹这个麻烦。

    人贩子们努力了半天，也没法说服对方，正打算离开找个没人的地方扔下女孩拉倒。正赶上老板娘来这儿挑人，便给留了下来。

    老板娘本名艾芸芸，出道以后自己改了名字，叫艾玛。现在是海哥手下的红人，全市一大半做这行的姑娘都归她调教，道上的人就叫她老板娘。

    这女人看起来恶俗的很，但真正了解的人都知道，要论心机手段，“三王”手下的人里面恐怕没几个胜得过她。海哥真正仰仗她的也是这女人的算计，调教姑娘只能算是她的业余爱好而已。

    老板娘此刻正半躺在贵妃椅上喝茶，旁边沙发上坐了个白白胖胖的男人，浑身金光灿灿，正叼着根烟玩手机。

    “姐，你说这女的好在哪里？”

    “哼，这女的可不一般，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老板娘哼道。

    “还不一般？兄弟们可都看不出来。而且还少条胳膊，谁******喜欢一扒衣服看见个没胳膊的残疾。”胖子不服气道。

    “别急，没客人就找咱兄弟先尝鲜。”老板娘嫣然一笑，看的白胖子一哆嗦，“过不了多久你就知道啦。”

    “那可千万别找我。我看那个叫倩倩的不错，要不让弟弟我也尝尝鲜吧。”白胖子一脸猥琐的说。

    “瞧你那熊样，哈喇子都拖地上了。”老板娘白了他一眼，“等着吧，你啥时候能把皮带的仇报了，别说一个女人，就是全城的女人，你看上哪个我都给你弄过来。”说到后面，老板娘的语气越来越阴冷。

    白胖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有意无意地正了正身体，再也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