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扮猪吃虎

    史蒂芬大师对于埃尔的重视是不言而喻的，甚至为了激励他的进取心，不惜用自己的弟子作奖励来进行色诱。虽然不知道其真正的目的，但至少能说明现在埃尔在他心中的价值。

    不过在埃尔看来，与其说是史蒂芬对自己的重视，倒不如说是他对符文力量的重视。尽管他在调查时对埃尔的种种优异表现表示了赞赏，但从语气和表情上看，老人更愿意相信这是符文带来的改变。他在心底里依然还是把埃尔当作偶然激发先祖血脉的乡下少年，既幸运又无知，很好哄骗，又有利用价值。

    这是大多数贵族阶级长期以来固有的错误观念，大炼金术士虽然睿智，但出于贵族的矜持并未把这当作需要改正的缺点。埃尔自然不介意加深他的这种误会，在初次见面的震惊之后，就表现出一个合格的乡下土鳖形象，甚至将智商和节cao都刻意地降低了几个档次，来加深自己在大炼金术士心中的错误形象。

    所有人都知道野兽的爪牙锋利，但因此而丧生者依然不计其数。食物链上层的捕食者从来都不单纯依赖自身，环境与时机对狩猎而言同样都是重要的因素。一个优秀的猎人不仅要准备好自己保命的底牌，还要随时寻找新的底牌以备后患。

    大炼金术士几乎将埃尔的内裤颜色都调查得一清二楚，甚至让埃尔怀疑他是不是对自己使用了读心术之类的魔法，不过那也仅限于自己受伤之前的情报而已。

    埃尔确信史蒂芬大师自己对于符文力量体系也是一知半解，他虽然知道所有符文的真名以及相应的含义，但那些都只是书本上的理论知识。符文师本身属于血脉传承的术士职业，很多自身的秘密都无法宣之于口，自然也不会记载到书中。

    在和罗拉娜讨论符文力量时，埃尔出于谨慎有所保留，但实际上他激发出的符文能力远不止如此。苏醒之后，他就发现自己的符文出现了神秘的异变。华尔兹符文不但与自己完全融合，竟然还能够与洞察符文组合在一起，形成连接的“词汇”！

    洞察符文带来的能力包括主动的“真视之眼”和被动的“强化思维”、“强化感知”，成长符文带来的能力则是主动的“野性狂暴”、“激发潜能”以及被动的“强化体能”。当这两个符文组合到一起的时候，便会产生一种全新的变化，即埃尔在与曼特斯斥候搏杀中所激发出来的那种控制型能力。

    在短暂的一分钟时间里，他的思维速度、身体反应速度和爆发力都会出现成倍的增长，最直观的效果便是感觉到周围的时间放缓下来，与此同时也将对手的进攻方向看得一清二楚，可以有充分的时间做出闪避或者反击的判断。

    《人类符文体系概述》并没有关于符文结合的论述，埃尔只好自己将这个新生的能力暂时命名为“风暴突袭”。

    这个能力威力强悍，甚至能够以寡敌众，但对体能的消耗也同样十分惊人，很容易变成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烈悲剧。不过现在他又掌握了生命符文的“超速再生”，大大提高了身体的恢复力，风暴突袭的价值便立刻凸显出来。

    除此之外，小兰伽的苏醒也是一个意外之喜。原本按照史蒂芬大师的预计，她在消耗掉体内寄存的全部肾上腺素源液之后，需要经过长时间的沉睡才能恢复过来。但他却没有注意到，小兰伽在沉睡之前吞噬了一只重伤的曼特斯斥候，这次沉睡与其说是修养，倒不如说是进化更为准确。

    当大炼金术士提到符文力量来自于先祖血脉的时候，埃尔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血液中蕴藏着不同寻常的力量，而在这之前罗拉娜还告诉过他，地行者善于吸取其他物种的血rou强化自己，于是便产生了一个危险的念头。

    他用自己的鲜血浇灌虫卵，用猎人传承的古老仪式与宠物伙伴缔结血盟契约。

    埃尔放血时并没有考虑过这样做会带来的后果，因为他确信就算现在自己出了岔子史蒂芬大师不会见死不救。不过最终的结果并不算坏，这种冒险行为换来了他与小兰伽之间的心灵连接。

    小兰伽还没学会正常说话，但是她却能够把自己观察到的影像直接传递给埃尔。

    在顶层的大厅中，橘红色长发的少女正嘟嘟囔囔地收拾着自己的瓶瓶罐罐，将五颜六色的药剂不断塞进纤细的校服袖口之中。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没人知道她那双雪白的蕾丝花边袖口竟然是两只隐秘的空间物品。

    史蒂芬大师站在她身边，阴沉着脸，显然心情十分恶劣。

    “……你要表现的像个淑女……”

    “尊敬的老师，我本来也不是出卖皮rou的****……”

    “闭嘴，把你的小聪明都收起来！你知道……”

    “……为什么非要我……”

    “斯奈克伯爵点名要见你……”

    “您不是已经准备好理由……”

    “……他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蛋……”

    为了避免被发现，小兰伽只是远远地躲在黑暗角落里偷窥，隐约能听见师徒二人大胜争论的只言片语。以她的思维，还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少女首先软了下来，任命般地垂下头，闭上嘴不再与老师争辩。史蒂芬大师又絮絮叨叨地嘱咐了好半天，才打开传送门带着她离开了高塔。

    埃尔睁开眼睛，脑海中的影像如流水般消逝，那是小兰伽的心灵异能，不是他自己的回忆。即便如此，他也凭借着洞察符文的力量记住了每一个细节。

    “真是奇怪啊，以史蒂芬大师在伊斯塔伦的地位，又有谁敢强迫他俯首听命呢？”埃尔眯起眼睛，自言自语地说道。

    不仅是伊斯塔伦，记得罗拉娜曾说过，史蒂芬大师地位超然，就算是到了奥克兰特王国的宫廷中也一样要被奉为座上贵宾。既然如此，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敢对他指手画脚的“斯奈克伯爵”呢？

    从这些只言片语里推断，那天史蒂芬让罗拉娜留在高塔里陪自己读书，也未尝没有将她保护起来的想法，只是不知道今天又发生了什么变故。按照时间来说，伊斯塔伦和地行军团的战争肯定还未结束，这个时候又会发生什么意外？

    究竟是什么人，要点名见我的女人？

    埃尔嗤笑了一下，眼神变得冰冷起来。摸也摸了，抱也抱了，自然要算是他的女人。现在想不想负责是自己的事，交不交给别人也得是自己说了算。要是有人心怀不轨，他也不介意留给对方一个难忘的教训。

    身份高贵又如何？实力强大又怎样？生在山里的埃尔不愿意惹事，但也从来不曾怕事。他杀过诅咒教派的教士，砍过地行军团的斥候，又怎会畏惧人类自己的贵族？

    无论罗拉娜被带到了什么地方，想要找到她首先必须离开这座高塔。从史蒂芬大师的传送方式来看，高塔里似乎没有为普通人准备通道，不过埃尔自有解决之道。

    罗拉娜早就做出了明显的暗示，他自然心领神会。

    埃尔走到阅读室外，四处张望了一下，很快找到了隐藏在阴影中待机的石像鬼，他冲着构装生物大声喊道：“我饿了！给我准备晚餐！”

    不出他所料，仅仅过了不到三分钟，端着餐盘的庞然大物便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