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符文-生与死

    梳洗完毕换上新的校服之后，少女的精神状态也随之恢复过来，坐到埃尔身边老老实实地读书，不再胡乱折腾，这倒是让埃尔暗中松了口气。

    “符文序列以七为循环，在目前的主流观点中，第一循环的核心是意识，而第二循环的核心则是物质。古代符文大师多米尼加认为，第一循环是自身对世界的认知，第二循环则是世界对自身的认知。每一名符文师对于符文规则的理解都千差万别，但无论怎样，只有当他的符文形成循环之时，才能被称之为真正的符文师……”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飞快划过，又念完长长的一段文字，罗拉娜停下来喝了口清水，偷看了一下埃尔手上具现的符文。她注意到那些符文实际上并非出自于埃尔之手，而是围绕着他手指上的那枚黑色指环起起落落。

    在埃尔尚未苏醒的时候，史蒂芬大师突然表现出对他的强烈兴趣，将他过往的历史事无巨细地调查了一遍，罗拉娜也是这时才被牵扯进来，但是这枚毫不起眼的指环竟然逃过了大炼金术士的眼睛。

    现在从表象上看来，这枚指环肯定是一件魔法物品，但其诡异之处在于，即使它就在眼皮子底下，也无法感觉到任何魔力波动。除了符文之外，没有任何方法能对它产生作用。

    传古物品还是传奇宝物？寂寞枯燥的日子让少女的八卦之心如火焰般熊熊燃烧，可任凭她用尽了自己所学的全部辨识方法，得出的结论依然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块普通的黑铁。

    “这是我的养父留给我的唯一遗物，之前我也以为值不了两个铜子。”埃尔把玩着指环，回想起山村里的记忆，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也许你的养父就是一位符文师也说不定呢。”罗拉娜伸出手指好奇地碰了碰具现的符文，感觉到指间一阵冰凉，惊呼一声飞快地缩回手去。

    “以他那好吃懒做的性格，要有那么大的本事，早就享福去了，哪还会在山沟里混吃等死。”埃尔叹了口气，将指环递过去：“想要的话就借给你玩两天吧，反正我一个粗人也搞不清楚这东西的原理。”

    “只是借给我啊，真是小气呢。”罗拉娜轻笑着摇摇头，没有接过：“老师都看不出虚实的东西，一定是相当高级的魔法物品。就因为他没看出来，你才更要藏好了，没准什么时候就用得上呢。”

    “现在的作用也就仅限于符文的具现而已。”埃尔苦着脸看看自己手上的四颗符文：“这两个符文之所以能回应我的呼唤，恐怕还是和我这次死里逃生有关。”

    “你的意思是说，这一次死里逃生的经历，使你对于生命和死亡的认知有了明确的认识，所以才会获得这两个符文的回应？”罗拉娜心思电转，联系起书上记载的文字，立刻就得出了结论。“书上说大多数符文师只能构建第一循环，主要是因为他们原本都是施法者，对世界的认知不成问题，但对于自身的认知却十分艰难。像你这样不依靠魔法的战士，反而更加适合第二循环。”

    埃尔点头，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除了最初的洞察符文之外，他获得的其他符文都都属于第二循环，现在想起来果然不是巧合。

    “第二循环的七颗符文分别是生命、成长、情殇、梦想、牺牲、收获、死亡，而我现在已经拥有其中七分之三。看上去似乎很美，但这可是用命换回来的，天知道其他那几个符文需要什么条件。”

    “别高兴的太早，符文具现化只是你迈出的第一步。”罗拉娜鼓着脸敲了敲书桌：“这本书的总论我们还没有读完，更不要说对每一个符文的具体论述了。”

    “就算你真的读完我也未必会理解啦，写书的作者不是也说过，每个人对于符文的理解都迥然不同。”埃尔耸耸肩说道。“比如说这个生命符文，每个人对于生命的理解都不一样，就算是那位圣修女殿下，恐怕都不敢说自己完全理解了生命的本质。而我对它唯一的理解，恐怕就是那天夜里对于求生的渴望，于是我的符文表现出来的能力也趋向于这一点。”

    “听起来似乎很神奇的样子，不如给我表演一下？”罗拉娜兴致冲冲地蛊惑道。少女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之色，她对于这方面的知识也仅限于眼前读过的这本书，越往下读越能感受到符文力量的神秘浩瀚，只可惜她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我昨天才刚刚掌握，效果还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明显啦。”埃尔嘴上谦虚着，从怀里掏出沉睡的虫卵，放到桌子上，扯掉缠绕在上面的彩色丝线。

    “老师说过这些丝线是对虫卵的封印，否则沉睡期的幼虫会下意识地汲取营养，没有足够补充的话，就会迅速衰弱致死。”罗拉娜急忙提醒道。

    “没关系，我昨晚就做过实验。”埃尔蛮不在乎地说，他拿起烛台，用插蜡烛的尖刺在自己的手臂上用力一戳，顿时鲜血横流。温热的血液滴落在虫卵上，飞快地渗透进去。

    “啊呀！”罗拉娜下意识地尖叫一声，捂着嘴瞪大了眼睛：“你疯了吗？居然想要用自己的血rou喂养地行者幼虫？”

    “史蒂芬大师说小兰伽用她的‘肾上腺素’救了我一命，现在我再喂她给血液，我们就是真正的血盟伙伴了。”埃尔开心地说道。

    “不过重点不在她身上啦，你仔细看我的伤口。”

    罗拉娜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定睛看去，结果又吃了一惊。就在两个人说话的这几秒钟时间里，埃尔手臂上的伤口竟然自己止住了血，还在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快速再生？那不是巨魔的种族天赋吗？”罗拉娜满脸震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也许在那些魔法师眼里符文是一种魔法力量，但在我的世界认知……好吧，虽然不知道这个词的真正含义，但既然书里这么说咱们就借用一下。”

    埃尔挥了挥手手臂，感觉到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在我的‘世界认知’里，我就是一头野兽，而符文则是我为了的生存天赋。”

    “每一个符文都会表现为最有利于生存的天赋能力，洞察符文带来的是强化感知，成长符文带来的是野性狂暴，生命符文带来的是快速再生，死亡符文的能力我还没有实验，不过也是类似的感觉。”

    “如果一头野兽拥有这些能力，那确实令人恐惧。”罗拉娜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却渐渐严肃起来：“但如果你对符文的理解仅限于此的话，那就太过于狭隘了。再强大的野兽也终究会被人类猎杀，而这些看似强大的能力，在白银位阶的强者面前全都不值一提。”

    “白银位阶？”埃尔皱起眉头：“我以前倒是听说过这个词，但却不太了解具体的含义。”

    “你没听过也很正常啦。”罗拉娜摆摆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一般来说大家都只知道战士会被分为一到五级，这是雇佣兵行会最先发明出来的东西，因为简单易懂，所以流传的十分广泛。”

    “这我倒是听说过。”埃尔想起自己家老头子说过的话，忍不住笑起来。虽然在他看来这种等级划分太过于低级幼稚，但朱庇特商行里的伙计和溪族雇佣兵菜鸟们却非常当真，那时候还煞有介事地自我介绍……

    “你之所以觉得那种等级划分好笑，是因为自己的实力强大。但在真正的强者眼中，你这点水平同样可笑。”罗拉娜毫不留情地一盆冷水泼在埃尔头上。

    “在家乡的时候我就已经是领主册封的大猎手了。”埃尔不服气地嘀咕道。

    “那也只不过是个价值略高的棋子而已。”罗拉娜抱起手冷哼道：“有句老话叫做黑铁之血，青铜之力，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五级以下的平民战士，一律被划分为黑铁位阶，这一位阶的战士毫无价值可言，在真正的战场上只能做为炮灰。他们唯一的价值就是流尽自己的鲜血，消耗对手的体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