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独处

    大炼金术士的高塔里没有窗口，无法分辨白天与黑夜，只能通过悬浮平台移动的规律判断时间。出于某些保密性的考虑，塔楼里没有人类仆从，所有的工作都由构装生物完成。当主人离开之后，这里便陷入冷清的幽暗。

    紫水晶防护网逐渐熄灭光芒，构装生物仆从纷纷进入沉睡，偌大的塔楼里只剩下实验室里的两个轻微的呼吸声音，在一片沉寂之中显得格外清晰。

    “就算是男人，也不可能随意说出那种话的吧。”

    翻开《人类符文体系概述》的第二页，依然是满篇密密麻麻的陌生文字，埃尔揉了揉太阳xue，苦着脸叹了口气。

    “呜——”书桌对面朗诵的声音一顿，随即传来纠结的悲鸣。

    少女的眼角犹有泪痕，领口的纽扣虽然掉落，但身上的衣衫依然整齐，只是如白瓷般精致的脸蛋上留下了通红的指印。在她情绪激动的时候，埃尔倒没有趁人之危，只是捏着她的脸蛋狠狠地蹂躏了一番，直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俗话说物极必反，其实那种自暴自弃的想法，只不过是少女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羞耻心理淹没了理智所造成的神经错乱。当她冷静下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做出了多么失态的举动，一时间都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之前史蒂芬先生有过类似的行为吗？”埃尔皱着眉头试探着问道。“我是说把你当作……呃，某种利益交换的道具之类的。”

    他没有抬头去看少女的表情，生怕罗拉娜再次情绪失控。不过即便不用眼睛看，洞察符文的观察力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书桌对面飞快升高的体温。

    任凭罗拉娜如何机智百变，终究还是未经人事的清纯少女，就算已经在阅读室里冷静了好一会儿，再谈起那个话题还是忍不住面红耳赤。但这个问题又不能不谈，因为整件事情从头到尾，大炼金术士的态度都显得格外诡异。

    “怎么可能啦……老师平时虽然也很严厉，但最多也不过是给我增加工作量而已。”罗拉娜红着脸小声说道，听她的声音虽然还有些害羞，但已经恢复了理智。“而且作为伊斯塔伦地位最超然的‘学院派’领导和‘供奉’的贤者，一切资源都任他予取予求，根本用不着利用自己的弟子。”

    “我想也是这样，而且就算是他真有真个想法，利用在我身上也太浪费了吧。”埃尔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他就确信我三天背不下这本书吗？”

    “所以我就说你一定是老师的亲儿子啦。”罗拉娜愤愤地瞪圆了眼睛说道：“按年龄来计算的话，或者更可能是亲孙子？”

    “亲儿子也要先相认才对吧。”埃尔翻了个白眼，心里面却有些发虚。收养他的老头子确实从没提过关于他家人的事情，那时候自己不懂事，也没在乎过这个。要说起来的话，还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就算昆士兰和伊斯塔伦相隔着茫茫森林，谁又知道当年的史蒂芬大师是不是老当益壮酒后留情？

    这个想法当然很不靠谱，在这之前埃尔已经有了另外的猜测。

    “史蒂芬大师似乎对我能够使用符文这件事特别感兴趣，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再三强调了时间的问题。”埃尔轻敲着书桌，将自己注意到的异常一点点说出来。他的观察能力虽然强悍，单要说进一步的分析推理，比起罗拉娜还要逊色许多。

    “确实是这样诶。”罗拉娜眼睛一亮，脸色慢慢地沉了下来。少女之前也感到了老师的反常，但却因为自己被当做奖励的事情绪波动过大，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注意到史蒂芬作出这个决定的真正目的。

    “虽然符文师因为血统的原因导致数量稀少，但要说起来还算不上是珍稀品种。相对于几百年都不会出一个的龙血术士和幽能破法者，你的这点本事根本就没有值得研究的价值。关于符文的理论研究数千年来一直未曾断绝，就连成名的书籍都有几十本之多。况且老师在这之前根本就没关注过这个领域……”

    罗拉娜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半天，迷茫的眼神渐渐清晰起来。

    “时间，最重要的还是时间！老师曾经说过，学习知识应该抱着严谨认真的态度，不能为了省时省力而敷衍了事。但现在他却连为你打好基础的耐心都没有，也根本没打算对你进行真正的教导。”

    “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他就不是在利用你，而是想要利用我。”埃尔沉声说。

    “没错，老师一定是需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增强自己的能力，然后会有非常重要的用途。”罗拉娜拍手说道：“这件事肯定十分重要，重要到他认为即便牺牲自己的弟子也在所不惜……可是这样也说不通。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对付眼前的地行者军团，但那是种族之间的实力碰撞，一个人的力量即使再强也没多大用处，否则兰伽莉亚公主早就大开杀戒了。”

    “也许史蒂芬大师认为我能降服那个蜘蛛女？”埃尔半开玩笑地说。

    “符文的力量能让你抵得过五百条壮汉？”罗拉娜满脸惊悚。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急忙摇头抛掉各自脑海中的脑补画面。

    “不要乱猜了，也许答案就在这本书里。”埃尔指了指桌子上的《人类符文体系概述》。“等我把这本书背下来之后，也许就能明白史蒂芬大师的真实意图了。”

    “这本书看上去怎么也有几十万字，你真的打算三天之内背下来？”罗拉娜眯起眼睛，狐疑地问道。

    “怎么可能啦，这点时间让你给我念一遍恐怕都不够。”埃尔擦了擦冷汗，不动声色地绕过了某个危险话题：“至少我应该知道书里写的是什么，才能找到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那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好了。”罗拉娜挑起眉毛，不服气地说。她清了清嗓子，开始朗读第二页的内容。实际上单纯的读书并不怎么费力，关键是她还要把书中的高加尔语翻译成通用语。虽然两者属于同一语系，但高加尔语专用于书面记录而显得繁琐与细致，通用语就有些太过直白，很多专用词汇根本无法完整的表达出来。

    “这本书还有副本吗？我想在听你讲的时候一边看书里的内容也许有助于记忆。”埃尔指了指《人类符文体系概述》的书页问道。因为他和罗拉娜相对而坐，所以只能看到颠倒的文字。

    “要求真多，这本书比较生僻，我没抄录过，应该没有副本啦。”罗拉娜撅起嘴，不情不愿地转过来坐到埃尔身边，“这样你就满意了吧？”

    “笨蛋，我要是真想对你做什么早就做了。”埃尔无奈地摇摇头，稍稍挪开一点距离。伤势痊愈之后，他的感知力似乎又增强了很多，无需刻意集中注意力，就能清晰地察觉到少女身上混合了汗液和其他一些东西的诱人体香，甚至还能倾听到少女因为紧张而略微加快的心跳。

    虽然嘴上说着不要，身体还是蛮老实的么……埃尔在心里满怀恶意地想。别看罗拉娜现在板着脸冷言冷语，如果她心里面真不愿意的话，肯定不是现在这种态度，这一点埃尔还是看得出来。

    空无一人的黑暗高塔里，美丽娇弱的少女陪伴在身边，这种情况下换做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很难把持得住。埃尔同样也难免心猿意马，可无奈他的身体还在发虚，实在是有心无力。

    残酷的现实激发起埃尔强烈的学习欲望，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面却在迫切地渴望着从这本书里找到有用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