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小七
一阵风啸急转，妙道真人和鸾凤首座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绝壁上空，一只青蜂盘桓下方，打了个转，便飞进了妙道真人袖袍之中。 鸾凤首座瞧见两人无事，大大的松了口气，一个俯冲，绿光闪过，人便已到绝崖之上。 “傲雪！”鸾凤首座蹲下身子，急忙将沧傲雪搂入怀中，抚动着她的秀发，颇为后怕的低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反倒是沧傲雪，倒显得有些局促，似乎有些不太适应。 感觉到怀中似乎有些异样，鸾凤首座松开沧傲雪，这才看到一只迷糊着双眼，踢动着四肢的白色身影。 “这……”饶是鸾凤首座见惯了大风大浪，也不由的被眼前的小家伙惊住了。她眼光阅历非同一般，自然第一眼就认出了这小家伙的身份。 “嗷……”七尾妖狐发出一声声音沉闷的嘶吼，有些急促，有些担忧…… 此时妙道真人身影落下，面对着狐妖，眼中波光流转，似在思索回忆着什么。 “罢了！万事万物，缘由天定。老朽有心救你，但却无力助你回天。你自管安心去便是，你的孩儿，我们当带回天云，悉心护养。” 妙道真人头发微微发白，一丝不苟的盘在头上。身影站在绝崖之上，任凭寒风凛冽，却如不老之松，巍然不动。 七尾妖狐仿佛听懂了她的话，颤颤巍巍的慢慢站立起来，遍体鳞伤的白绒上遍布血痕，狭长的双眼光芒愈发暗淡，但浓郁的仇视还是掩盖不了。 它的视线缓缓的扫过沧傲雪和林小轩的怀中，最后停留在妙道真人身上，复杂难言。 妙道真人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知你心有愤恨，你先前身上的伤势五花八门，上面依旧能感觉到数宗真气的余息，便是我天云，怕也是伤你不轻。” “我虽不确定你的来历，但也能猜到，怕是与出世的异宝脱不了干系。此事对错难论，但终究是我等亏欠于你。天云之地，浩然正气长存，我们言出即行，你只管安心。” 七尾狐本乃天地灵气孕育的异兽，得天独厚，修为也是参天造地。成年的七尾狐全胜之期，能够媲美天云门上清之境。如老妪所言，这只七尾狐守护天宝数百年，得天宝气息反哺，修为更是不凡。若不是即将产子，气息紊乱，怕是此去荒山之中大能者，多数要有去无回了。 七尾狐盯着老妪看了许久，似是被她说动，又似是无可奈何。眼中的光芒慢慢暗淡下来，它再度看向那两个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顾踢踏着的小家伙，眼中柔光荡漾。 “嗷……” 七尾狐将头扭转过去，转过身子，望着漫山遍野的山崖，发出一声悲鸣。随后白影如风，向崖下跃了下去…… 一株绝世白莲，就此凋零…… “师祖……”沧傲雪一声惊呼。 妙道真人看着近处的云气飘动，长叹一声，“它生机早已泯灭，本该气绝，若非心有执念，强撑着一口气，根本就活不到此时。”顿了顿，随后感慨道：“舔犊情深，让人唏嘘！它将你二人擒来，此番看来，恐怕便是为了这两个小家伙了。” 林小轩瞧着怀中的小家伙，怕是它还不知道，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份放任一切的包容，此刻却已悄然离它远去，再也不会出现。 他不禁将它又抱紧了几分，从今往后，咱们两个孤苦无依，便各自做伴吧！ “这位少侠，不知师承何派？”老妪看向林小轩，眼光一转，突然出声问道。 林小轩摸不透她的意思，只好如实说来，“小子林小轩，无门无派。” “哦？你便是楚牧云提过的发小，林小轩？”老妪倒是知道他的名字。 “是。”林小轩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你两的身世我也听楚牧云说过，也是可怜之人，不如随我们一同回去，若有机缘，说不得能与他一同拜入天云吧。”老妪和蔼道。 林小轩心中一荡，自己也有机会拜入天云吗？ “此番你二人得七尾狐托孤，肩上的责任便又重了一份，希望你二人好自为之，切莫辜负天意！” “弟子受训！”沧傲雪恭敬道，疼惜的轻抚着小妖狐。 林小轩也点了点头，将小妖狐放入怀中。 自此心中，又多了一份牵挂，这世间，又多了一份留恋。 两道剑光闪过，四人御剑而走，沧傲雪如林小轩初见那般，与鸾凤首座同御一剑。林小轩则跟着妙道真人，老妪气息源远流长，林小轩看着她的背影，无端想起了她的另一个徒孙，一道金红色的身影的划过心间，一时思绪万千。 天涯海角，后会何时？ 怀揣着诸多心事，林小轩四人朝着一个方向飞去。期间，妙道真人见林小轩身含暗伤，行动不便。便将自身携带的灵丹相赠，助其疗伤。 林小轩心中暗自感激，服下丹药闭目休养片刻后，一身伤痛竟然好了大半，端是神妙无比。 “小轩，此番天云门有两位首座前来荒山，一位是傲雪的师傅，你已经见过了。另一位则是你好友楚牧云的师傅，是为昊天峰首座。不过本派自开山立派以来，妙严峰历来都是女子修仙问道之地。因此你若是有心拜入天云门下，就只能看凌封首座的意思了。” 林小轩微微点头，表情也有些凝重，自是明白眼前有一道可以决定一生的门槛，只要自己跨过去，从此便是鲤鱼跃龙门，成为真正的名门大派的子弟了。那个父母曾经待过的地方，离自己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近了。 “凌封此人修为深不可测，待人也是极其宽厚，若是你能拜入他的门下，那真是你天大的气运了。不过他这人也有个一直为人诟病的性子，非天资卓越者，不能为其师。这一切，还是得看你自己的造化，老妪也是爱莫能助。”妙严首座格外耐心的向着林小轩讲解，完全没有一派前辈高高在上的感觉。 林小轩心中一紧，惴惴问道：“那祖师奶奶，我的天赋到底怎么样？能够入得了凌封真人的法眼吗？”问完之后，紧张的看着老妪的背影。 沉默了片刻，老妪的声音才从前方传来。 “修行问道之途，天赋、机运、大毅力缺一不可。古往今来，天赋绝艳者不知凡几，但最后臻至巅峰的大能，却又有几人？你也莫太过执着于天赋根骨之说，只要心存正气，自有拨开云日的时候。” “我明白了。” 林小轩心中一阵悲戚，妙道真人说的委婉，但是他也不是傻子，怎能听不出话语中的意思。 这一幕，仿佛是山村歪脖子树下那块青石上挥动着脚丫的少女，在夕阳的余光下，无心道出的那句， “你终究是比不过他的！” 原来她说的没错，自己终究还是比不过他。 他左手拳头紧紧的握起，指甲深深的嵌进掌心中。右手掌中传来熟悉的那股清凉感觉，帝诛剑此刻便安静的躺在那，在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闪过一丝藏青色光芒。 一抹红色慢慢浮现在林小轩的眼角处，向周边蔓延开来。 “不过，你的根骨经脉，与常人不同，似乎像是被强行摧毁后又重新生长的，却偏偏又像与身俱来那么理所应当，没有半丝不和谐的地方。倒真是有些奇怪，小轩，你曾可受过致命的伤？” 老妪疑惑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将他从头淋下，脑中胡思乱想的火苗也被浇灭。林小轩一惊，清醒了过来，眼角中的那抹红色也悄然退去。 豆大的汗滴从他的额间滑落，他清楚的记得，当日被蒙面人劈飞之后，便是这股同样的感觉席卷了全身，然后他便失去了知觉，等到醒来之时，人便已经在帐篷中了。 此刻，这股感觉再次降临，林小轩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只是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似乎身边一切的一切，从他和叶菩提进入那个山洞之后，便变得不再一样了…… 他不禁再次想到了那潭血色池水，以及上面的那株红色朱果。 妙道真人半天不见林小轩回答，回过头去，便瞧见林小轩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之中，冷汗直流。心想莫非触及了他的伤心痛苦之事，当下宽慰道：“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你身上这般变化，我也说不出好坏，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说不定是凤凰涅磐、破茧成蝶呢？” 凤凰涅磐？林小轩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这种好事怕是降临不到自己头上吧？ “对了，你想好给小狐起什么名字了吗？”妙道真人瞧他面容悲戚，便转移话题，如同邻家的老奶奶一般，温和慈祥。 “名字？”林小轩一愣，“狐狸也要名字吗？” “普通狐狸当然没有名字，但你怀中的可是七尾狐，乃是世间仅存不多的灵兽之躯，现在它母亲将它托付给你，以后你们两一起生活，自然是要起个名字的。” “那就叫小七吧。”林小轩也不婆妈，思索了片刻便道：“既然它是七尾灵狐的后裔，那就叫小七吧！” 老妪轻轻一笑，“返璞归真，小七这名字倒也是不错。好记，好记。” 怀中的小七似乎睡的不太舒服，扯着林小轩的衣袍，轻轻的翻动了下身子，又呼呼大睡了下去。 林小轩腹部鼓起一团，煞是滑稽。他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小七，但对方似乎并不太领情，往怀中再度拱了几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