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此情
沐青蝉凄然一笑，笑中带泪。 “当年你爱慕千师兄成痴，天云皆知。莫邪乃挚情之剑，原本与你相得益彰，你也必能发挥出它最大的威力。但你可曾想过，当年掌教师兄刚刚继位，原本便对千师兄忌惮万分，若是你再得了莫邪，你让掌教师兄这个正道领袖如何自处？‘’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鸾凤首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失神往后退了一步。 “莫邪神剑虽然一直是由妙严峰的首座掌管，但却从未有过定例，谁得莫邪就得首座之位。师傅传我莫邪，是要我日后好好辅佐你管理好妙严峰！她心中的首座人选从没有动摇过，一直都是你！！” 沐青蝉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在鸾凤首座手边炸响，她脸色煞白，气势一颓到底，再无先前般锋芒必露。 “你现在明白为什么师姐妹天资胜过我的不知凡几，但师傅却偏偏选择我了吗？”沐青蝉嘶哑着声音道：“就是因为我是你最亲近的人啊！就是因为只有我才不会威胁到你的首座之位啊！” “那你当年为何不对我说……”鸾凤首座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和懊悔，失神的喃喃着，随后声音越来越响，到最后化为一声咆哮，“你为何不说？！！” 沐青蝉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了又如何？难不成告诉掌教师兄，让他更忌惮千师兄吗？” “什么……什么意思？”鸾凤首座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后突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沐青蝉，声音竟然有些不可抑止的颤抖，“难道…难道你对千师兄……” 手指颤抖着指着沐青蝉，后面的半句话也怎么也说不出口。 “当年我们七人下天山，原本我是没有资格参加的，众师兄喜爱于你，才答应让你带上我一同，只是当年我天资愚钝，修为难登大雅，几番遇险，皆是仪仗你、千师兄和掌教师兄救我。掌教师兄慧眼如炬，我的心思虽然自认为掩饰极好，但却依旧逃不过他的眼睛……”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鸾凤首座打断了沐青蝉，内心满是失望和痛苦，低头失魂落魄的看了眼沧傲雪，低声道：“我们走吧！” 翠绿长剑再度被祭起，鸾凤首座拉着沧傲雪越上神兵，右手成爪，对着莫邪一抓，一股强盛的吸力从她掌心猛然爆发而出。沐青蝉也不做抵抗，任由着她将莫邪吸入掌中。 鸾凤首座握着莫邪，静立了片刻，目光紧紧的顶着沐青蝉的双眼，“我只有一个问题，你和千师兄当年是否就已经私定终生了。” 此刻她的心里复杂万分，问出这个问题后，竟然紧张了起来，似在期待着什么。只不过沐青蝉给她的回答却将她心底仅有的期待彻底打烂，支离破碎，犹如深渊之中的一直魔手，将她拽下，拽入万年冰冷的阴寒魔渊。 迎着鸾凤首座的目光，沐青蝉艰难的吐出了一个字，“……是！” 鸾凤首座只感觉脑中一片眩晕，自己苦苦坚持数十年的那份执着，此时看来却是如此的可笑、可悲、可叹！她体内真气忍不住的乱窜，她的嘴角浮现一丝讥笑，伴着一丝血迹流出，“好！好！好!你们当真很好！” 然后头也不回，绿芒划破边际，顷刻间便消失不见。 沐青蝉眼角泪痕未干，裙裾飘飞，一动不动的望着鸾凤首座消失的方向，怔怔出神。 叶菩提轻轻的走到她的身边，轻轻的靠拢，抱住了她，乖巧的唤了声师傅。 林小轩站在一旁，心中也是唏嘘不已，只能感慨一声造物弄人，竟让两个曾今最亲密的姐妹，如今拔剑相向。 情之一字，醇香如酒，又穿肠如毒！ 这一刻他又想起了那个不知身在何处的少女，她是否也会像自己思念她那般思念自己？ 就在三人各怀心思的、唏嘘不已的时候，鸾凤首座带了沧傲雪已经离开此地数十里之远了。 “你有问题就问吧！”鸾凤首座祭着宝剑御空飞行，望着前方，眼神复杂。 沧傲雪瞧着自己敬爱的师傅失魂的模样，心中难受无比，过了片刻，才开口道：“她……怎么成了魔教中人？” 莫邪的上一个主人，竟然会是现在红莲斋的四尊之一，这个事情，她倒现在都有些想不通。 鸾凤首座望了天边的云彩，目录回忆，轻轻的叹了口气，“说起来却是与我有关，此时看来，在这件事上，终究也是我亏欠了她。” “我相信不管师傅当年做了什么，都必然有良苦用心。”沧傲雪斩钉截铁道。 “为师天云修行五十余载，兢兢业业，不敢丝毫怠慢天云声威，所做之事，也是日月可鉴，无愧于心。但只有一件事，这些年来一直耿耿于怀，不知是对是错，但今日看来，终究还是错了。” 沧傲雪还未说话，就听见鸾凤首座的声音接着传来，“当年，她被废修为，被逐出天云，便是受了我的挑唆，盗取神匕‘斩相思’而引起的。” 沧傲雪心中巨震，纵使生性少言，也不禁惊呼出声，“她不是有莫邪了吗？” “莫邪神剑乃上古神兵，与干将齐名，纵使与天下第一奇兵‘斩相思‘相比，也并不差多少。当年我暗中得知她背着我接受了师傅授予的莫邪，心中嫉恨无比，以为她是贪宝恋势、阴险狡诈的小人，便暗中唆使她盗取神匕‘斩相思’，若是有那等神兵反哺，必然功力大增，没想到她果然上当被擒，当时我还以揭露了她的真面目而洋洋得意。此刻看来，却是我最愚不可及。” 沧傲雪眉头皱起，有些不明所以。 ”今日我才知道，当年便是没有我唆使，她也会去偷取神匕‘斩相思’的。“鸾凤首座语气唏嘘，但却又十分肯定。 ”为什么？“ ”你知为何诸多神兵不取，偏偏要她去取最不可能成功的‘斩相思’吗？并不是我心有多歹毒，她若是不成，自然能报我心中自以为的背叛之恨。但若是她万一成功了，我便能借‘斩相思’之力，斩断他身上的捆仙锁，这才是我真正关心的事。“ 沧傲雪开始不明白鸾凤首座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但冰雪聪慧，想起先前两人都提到的一个名字，”师傅指的是…千师伯？“ 鸾凤首座轻轻点了点头，”在沐青蝉接受莫邪神剑之后没过多久，他的弟子林笑风因暗中修炼禁忌功法而被天云门追杀，他这个当师傅的自然也是责无旁贷，但掌教师兄担心他修为绝顶，难以驾驭，便偷偷布下阵法，在他身上施上捆仙锁，令他一身修为尽数被封印，囚禁在苍云洞中。“ ”这世上也只有‘斩相思’这等亦正亦邪、能斩断尘世一切的绝世奇兵才能强行破开捆仙锁的封印。这一点不仅我知道，她也清楚万分，我想为了他，哪怕是没有我唆使，她也会去盗取‘斩相思’的。而且，当时除了她，的确没有更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沧傲雪何等聪明，自然明白她师傅所言不错，若是那位千师伯被囚禁，恐怕掌教师伯会第一时间派人盯紧妙严峰那位爱慕她的女子。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就连她师傅也不会猜到，掌教师伯盯得不仅仅是风头无限的妙严大弟子，而是还将目光瞄准了那位平日无甚出彩的小跟班，恐怕，这才是沐青蝉被擒的真正原因。 一想到这，沧傲雪不禁背后发凉，没想到那位和煦的掌教师伯竟然有如此深的城府！但是她马上就会知道，真相永远比她所猜测的要复杂的多，或者说，残酷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