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很快的，宋老爷和宋夫人商量的结果就出来了，宋家姐妹，除了宋春娘，全都去纪家书院小住一小段时间。 几个姑娘都可高兴了，宋夏娘是高兴得以顺利去赴约，宋冬娘则是乐得出去玩，宋秋娘天天被阮姨娘念叨，出去避避风头还能舒心。 等出行的时候，宋夫人对宋冬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宋冬娘都烦了：“娘，我不过是去外祖父家玩玩，你咋这么不放心啊……” “你可不是去玩，是去学习的。你以为你外祖母会让你天天玩呢，可别惹了你外祖母不高兴。” 纪夫人可是帮理不帮亲的，再是嫡亲的外孙女，不听话也要挨训。 宋夫人小时候可没少被亲娘训斥，不免对跳脱的小女儿有些担心。 “放心吧，娘，我会听外祖母的话的，不会丢您的脸。”宋冬娘朝着宋夫人撒娇，挽着她的胳膊娇声保证。 宋夫人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但愿如此。”嘴上这么说了，可还是担心，转念又想没几日，儿子考试，可以去观摩顺便看看女儿，便稍微松了口气。 宋家三位千金便欢天喜地地住进纪家书院。 纪夫人特意打扫了一个院落，安置她们住在一块，还贴了一张作息表，从早上起床到晚上睡觉都有规定。 三姐妹看到条子，都有种崩溃的感觉，尤其是宋冬娘，每天晚上都要吃宵夜的，纪夫人可不同意，晚上吃完晚饭之后一律不许进食，把宋冬娘饿得不行，求着纪夫人撒娇卖萌，纪夫人九一句话：“不行！” 宋冬娘躺在床上蔫了吧唧的数绵羊，怎么都睡不着，干脆一骨碌跳起来去找宋秋娘聊天。 宋秋娘本来都要入睡了，却被拽起来，揉着眼睛萎靡道：“四meimei，你这是干嘛啊？马上就要到就寝的时间了，再不睡被外祖母知道可是受罚的。” “我饿呀，睡不着。”宋冬娘嘟囔着，摇着宋夏娘的胳膊，“三姐，你陪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吧，好不好？再不吃点，我要饿死了。” 宋秋娘一口回绝：“不行，外祖母都说了，晚上不许吃宵夜，而且马上就宵禁了，再出去被逮着明天还得受罚。” 纪夫人写明了，违反规矩就要抄写女德，还要打扫卫生，宋秋娘可不想受这罪。 宋冬娘仍是不依不饶：“不要不要，三姐，我真的好饿好饿啊。你就不心疼我么？再说了，现在离宵禁还有一刻钟时间，咱们去趟厨房完全来得及，再说了，这个点外边也没人了，不会有人发现的。” 宋冬娘分析地挺有道理，这会子出去确实神不知鬼不觉，加之纪夫人为了让外孙女减肥，晚饭的量特意让做小了，宋秋娘也有点饿。 看到宋秋娘眼神出现松动，宋冬娘更来劲了：“三姐，去吧去吧，很快就回来了，不会有人知道的。” “好吧。”宋秋娘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答应了。 两人悄不吭声，走了出去。 厨房在宋家姐妹所住院落的后方不远处，正好是跟学生们的宿舍交界处。 宋家两姐妹蹑手蹑脚，猫着腰流进厨房，啥人都没有，宋冬娘揭开灶台上的盖子，里面放着包子，用手一摸，还是温的。 宋冬娘二话不说，拿起包子就啃起来，边吃还边道：“好吃，可好吃了，三姐你也尝尝。” 宋秋娘也拿起一个包子吃起来。还不错，挺香的。 啃完包子，宋秋娘顿觉全身舒坦，看来冒险还是值得的呀。 “哎呀，三姐，这还有好吃的呢，鸡腿呢！”宋冬娘又翻开了橱柜，发现炸鸡腿，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乐得要蹦起来，拿起鸡腿就吃。 宋秋娘跑过来，“别吃了四妹，时间很晚了，再不回去就被发现了。” 宋冬娘抹着嘴巴毫不介意：“怕啥，咱们那小院子巡视地晚，一会回去没事的。” 纪家书院到了晚上就有人巡视，检查书院里的情况和学生们是否都就寝。宋家姐妹们的院子不在宿舍区域，一般都得巡视完了宿舍才过来。 可是宋秋娘还是不放心，拉住宋冬娘的手道：“就算巡视的人不过来，外祖母也可能会来啊。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可是我还没吃够呢！” “你吃的够多了，再吃撑着对身体也不好，走吧，赶紧走吧。” “不走，我偏不走，我要吃完鸡腿。”宋冬娘在美食面前根本毫无抵挡力。 宋秋娘急了，抢过宋冬娘手里的鸡腿，“别吃了！” “不要、快给我！”宋冬娘伸了手要抢过来。 “谁在里面？”突然的，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来。 宋秋娘吓得手一松，鸡腿掉在地上，宋冬娘叫了起来：“我的鸡腿！” “到底谁在里面？”男子也不等回答了，直接就进来，手里提着灯笼一下子就照亮厨房了。 宋秋娘和宋冬娘无处藏身，暴露在光线里。 “宋三小姐，宋四小姐？你们怎么在这里？”来人原来是孟潭。 纪家书院巡视的人都是学生轮流担任，今天刚好是孟潭和另外一个学生值班巡视，巡视到这边的时候，另一个学生要上茅厕，孟潭就先过来了。 宋秋娘觉得丢脸极了，堂堂宋家小姐，大晚上偷跑到厨房找吃的，说出去真是丢死人了。 可宋冬娘显然没意识到这点，老老实实就说道：“我饿了，就找了三姐过来找点吃的，孟公子，你别说出去好么？” 孟潭显然没想到两位小姐半夜觅食，再看地上掉着的鸡腿，两人油腻的手，不相信也得相信了。 “你们要是晚上没吃饱可以跟厨房说多做点，大晚上出来多不安全。” 宋秋娘脸红的都抬不起头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宋冬娘却不以为意，一股脑抱怨道：“我外祖母不让多吃，一晚上就一碗粥两小菜，连半饱都管不上，再这么下去我真要饿晕了。” 宋冬娘说这话时，脸上一片沮丧，好像真要晕过去似的。 孟潭憨憨一笑，点头说道：“确实有点少了，这饭量我弟妹都吃不饱。” “就是就是，平日里我早餐都不止吃这么多呢。”宋冬娘难得找到机会诉苦，叽里呱啦就抱怨。 孟潭憨直，不好意思打断宋冬娘的抱怨，带着憨笑耐心听着。 那笑容看在宋秋娘眼里却另有一番意味，总觉得孟潭在嘲笑，忍了一会才插嘴道：“四妹，咱们赶紧回去吧，也别耽误孟公子巡夜。” “不碍事不碍事的，我还要等人，不耽误事情。” 话刚落音，就听得外面有人叫道：“孟潭，你在哪里？” 孟潭高声应道：“这里，在厨房。” 宋秋娘心里暗暗叫苦，孟潭算是熟人，被撞见也就算了，再被陌生人瞧见，传了出去自己还要不要做人啊？ 宋秋娘急得直跺脚，拉了宋冬娘的手就往侧门走。 “三姐，你这是干嘛啊？”宋冬娘不解，扯着手要停下来。 “再不走，被人瞧见了可如何是好？”宋秋娘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拽着她的手硬是走到侧门。 孟潭这才反应过来，这事儿对姑娘们影响不妥，赶紧又叫道：“李兄，你先别进来！这里头有老鼠，我怕门一开老鼠就跑了。” 那李公子已经走到门口了，生生停下来道：“有老鼠？” “是啊，在厨房里串着呢。” “嘿！孟兄，你可要逮住了，莫要让老鼠偷吃了咱的饭菜！” 宋秋娘又脸红了，偷吃东西，说的可不就是自己和宋冬娘么？这个孟潭，说什么理由不好，非得说有老鼠，真是闹心。 没想到小玲小珑那般乖巧可爱。她们的兄长却是个嘴舌笨拙的。 孟潭止住了同窗，示意姐妹俩赶紧出去，宋冬娘立时就从侧门溜了出去，宋秋娘正要跟上，那李公子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孟兄，那老鼠是不是从侧门出来了？草丛里好像有东西在动。我去那边打老鼠去。” 宋秋娘吓得不敢动了，草丛里的可不就是宋冬娘，他要打过去，宋冬娘可不就惨了？ 孟潭也意识到危险，立刻制止：“不是啊，侧门没动，你看错了。你可别动，我瞧着那老鼠往门口方向走了，要是出去你不在，可不就让它跑了么？” “哦，那我就不动了。” 宋秋娘松了口气，总算是没危及宋冬娘，可是又想到自己怎么出去？侧门出不去，正门更是不行，可咋办啊…… 宋秋娘不自觉地看向孟潭，向他求助。 孟潭也着急，总不能这么耗一个晚上吧？灵机一动，找了个擀面杖挥舞出声音，又用手动了动门，搞出声响，大声道：“老鼠！看你往哪里跑！别跑！李兄，老鼠跑出去了，好像往门口边上草丛钻进去了。” “得嘞，看我的！”那李公子就往草丛里钻。 孟潭几步跑过来，拽了宋秋娘的手从侧门跑出去，也钻进草丛里，但是跟李同学方向相反。 “孟兄，是不是跑到另一边草丛？” “是另一只老鼠，我追过来了。你先把那只解决吧。” “哦，好的。” 李同学不过来，宋秋娘和孟潭松了口气。可又不敢放松下来，毕竟人就在附近，要是跑过来一看可就惨了。 宋秋娘从小到大没做过这般偷偷摸摸的事情，紧张地不自觉就揪住孟潭的衣服。 这个时候没别的办法，只能等对方走了才能出去了。 突然间，那边草丛发出动静了，一阵挥舞木棍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叫嚷：“死老鼠，看你往哪里跑。”然后悉悉簌簌，物体跑动的声音传了过来。 紧接着就是沉寂，孟潭试着喊了一声：“李兄？李兄！你还在么？” 没人应答。 孟潭又叫了几声，仍是无人。这才确定人走了。 “宋三小姐，李兄走了，咱们可以出去了。” “哦，好的。”宋秋娘松懈下来，才发现自己紧紧拽着孟潭的衣服，脸顿时红了，急忙松开手站起来，没注意边上有石子，一不小心就要摔倒。 “小心！”孟潭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宋秋娘，人没着地，落进他的怀里。 两人四目相对，鼻贴着鼻子，呵气都能感受得到，这么近的距离，空气里弥漫着男子身上特有的皂香，宋秋娘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