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流觞曲水

    话说陈阳从郭府回来后，夫妻双双松了口气，算是了了一桩事。唯一让陈阳感到rou疼的是那幅《初月帖》，那可是王羲之的真迹啊！放到现代去拍卖拍个几亿人民币都不是问题。即使是在武周，这也算是珍品中的珍品了。那可以说是灵雁珍藏的最宝贵的东西了，就那么献给了郭敬之，怎么想都可惜。不过灵雁倒是看得开，说那些东西也都是身外之物，弃就弃了吧；只要两人平平安安，这儿都是值得的。不过，话虽然这么说，陈阳却明白她是在安慰自己。妻子平生不爱金银，也不贪富贵，唯有这些古玩字画让她最钟情。陈阳因此非常的感动，在家对她言听计从，整日陪着她到处闲逛，或骑马、或泛舟。小日子过得非常甜美，如同新婚蜜月一般。

    一天上午，陈阳与灵雁在家中歇着，盘算着扬州周围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没去过。丫头跑来称郭府二公子登门造访了。陈阳赶快下楼，看到子茂一身青衣翠带，看上去特别的休闲。子茂见到陈阳，先拱手拜道：

    “大人。”

    陈阳拉着他笑道：“什么大人呐，子茂不可再如此戏谑我了，陈阳消受不起啊。你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

    郭子茂摆手道：

    “这怎么行呢，不可不可。”

    陈阳看他有些拘谨，开玩笑道：“吾与子仪是挚友，对二公子也是以诚相待。公子这么见外，莫非是看不起在下？”

    子茂连忙否认道：

    “哪里的话，能够与大人结交，是子茂的荣幸。那，子茂就冒昧地称呼您陈公子。”

    陈阳笑着点了点头，招呼他落座，又让小玉前来奉茶。陈阳问道：

    “吾与子仪一别，转眼已经一年了。不知他现在可还安好？”

    郭子茂稍稍迟疑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笑着回道：“哥哥一切都好，公子不必挂念。”

    陈阳点了点头。这时，郭子茂继续说道：

    “公子，子茂今日前来，其实是来相邀的。”

    “哦？”

    陈阳顿时有些好奇。这时子茂说道：

    “父亲公务缠身，嘱咐我说公子回扬州探亲实属不易，命我尽心招待、不可失礼。子茂听闻月塘酒庄新春开窖，想请公子前去品尝佳酿。不知公子可否赏光？”

    陈阳听说过月塘酒庄，在城外一个村镇附近，心想反正离得也不远，去去也无妨。而且人家都上门邀请了，如果不去太不给人面子了。于是陈阳拱手谢道：

    “真是有劳大人和公子费心了，陈阳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子茂高兴地说道：

    “公子，那咱们现在就动身吧，马匹已经备好、就在门外。”

    陈阳点头应允了，便上楼跟妻子把缘由经过诉说了一遍。灵雁也没多说什么就答应了，只是提醒他别喝太多、免得酒后失礼。陈阳便和郭子茂以及几个随从骑着马出城前往月塘酒庄去了。月塘酒庄位于扬州城西十几里，素来以佳酿闻名。陈阳早已听过它的大名，但是从来没有去过。几人骑着马在野外悠悠地走着，快到中午时便到了那地方。陈阳远远地就看到水塘边坐落着一座大大的宅院，一看就是一处有钱人家的豪宅。还未及走近，陈阳就闻到了一股芬芳的酒香随着微风飘来。到了朱红的大门前，陈阳下了马，就有一个人上来迎接。

    “二位爷，恭候多时了，里面请。”

    陈阳与郭子茂互相谦让了一下，便跟着那人进入了朱门。这座宅子是座几进的大宅院，从外面看跟其他的大户人家没有什么差别。唯一不同的是，这里廊下随处都有摆的整整齐齐的酒坛。陈阳有些诧异，并没有看到酿酒的酒糟，可能酒窖应该在更里面的院子里吧。很快，他俩被引到了一座临水的两层楼阁去了。进入楼阁里面，里面竟然向水塘里延伸出去一条短廊，直直通到一座水上的亭子中。亭子很低，似乎就漂浮在水面上。陈阳他们被引到了亭中，亭子里铺着席子，他们就席地而坐。陈阳完全不费力就能把手伸进河水中，顿时有种很奇异的感觉。放眼望去，玉带河在这里拐了一个弯儿，就像一个新月一样，正好包住了这座宅院。他暗自感叹，此处真是个秀美清幽的佳境，这儿的主人真是惹人歆羡啊！

    忽然，陈阳看到一个人正在朝他们走了过来。陈阳看到这个身影有些眼熟，又矮又胖，似乎在哪儿见到过。走近一看，陈阳便认出来了，原来是那天在刺史府宴席上见过的扬州长史王德珍。

    “哈哈哈，陈大人，郭公子，二位的光临真是令蔽处蓬荜生辉呀！”

    陈阳尤为惊讶，赶紧站起身，不由得感叹道：

    “陈阳还在感叹这个宝地到底是谁家的，原来是到了您王大人的府上。陈阳冒昧登门，还请大人海涵。”

    王德珍拱手笑道：

    “这酒庄是鄙人的祖产，不足道也。二位快请坐。”

    于是，三人坐下说话。这时，郭子茂笑着说道：

    “玉带河的源头是山上的泉水，河水清冽。月塘酒庄用这儿的水酿出来的酒，清纯甘甜，是扬州最上等的佳酿。子茂曾经听家兄提到公子嗜酒，便借花献佛，特意借王大人的酒请公子前来尽情畅饮。”

    陈阳笑道：

    “王大人，那在下就不客气啦。”

    王德珍笑道：

    “今天不醉不归，不醉不归啊！”

    很快，一些酒庄的侍者们便端上了一盘盘佳肴，其中不少就是这河里的河鲜，诸如鲤鱼、田螺等等，味道非常鲜美。这时，陈阳感到非常奇怪。这里明明是个酒庄，吃饭居然没有上酒，连个酒杯都没有。他心里有些犯嘀咕，刚不是还说要不醉不归吗，难道扭头就反悔了，还要再加钱？

    这时，那王德珍说道：

    “两位，酒来了，我们开怀畅饮吧！”

    陈阳看了看，发现没有一个侍者抱着酒坛子过来，心里更是纳闷了。忽然，他看到王德珍用手朝旁边的河水中指了指，做了个请用的手势。陈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河水中竟然飘着一个酒樽，正在摇摇晃晃地由远及近飘了过来。他向上游望去，还有另外两个酒樽正在顺流而下，朝亭子边上漂浮而来。我靠，古代人竟然这么会玩，喝个酒还能玩出这种花样。这时，王德珍伸手从水中捞起了一樽，递给陈阳，笑道：

    “王某人附庸风雅，效仿兰亭流觞曲水，让大人见笑了。”

    陈阳佩服地朝他竖了竖大拇指，道：

    “王大人真是风雅之士，在下佩服之至。”

    他接过酒杯，发现这三足酒樽特别轻，好像是特制的木质酒杯吧。于是三人趁着兴致，纵情畅饮，十分地过瘾。正在饮乐时，忽然一阵琴声传来。陈阳愣住了，四下张望，发现是从那楼阁的二楼传来的，似乎有一个人正坐在窗前弹琴。他忍不住闭上了嘴巴，静静地听着。琴声婉转、悠扬，如同一只翠鸟在溪水边鸣叫着。世界仿佛都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