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韦团儿之死

    紫竹阁里，香炉烟雾缭绕，浓烈的熏香颇有些使人意醉情迷。

    陈阳将两位皇嗣妃的事情向太平公主娓娓道来。公主默默地听着，神情并无太大波澜。而当听到韦团儿已经伏诛时，公主才露出了吃惊的神色。她紧皱着眉头，久久没有说话，看来也在认真地思索着发生的一切。陈阳静静地在旁边候着，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她的神情。半晌，公主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有什么看法？”

    说着，她望着陈阳，深邃地目光似乎在洞察着他内心的一切。陈阳吸了一口气，谨慎地回答道：

    “微臣愚昧，就现在来看已经浮出水面的人几乎都与东宫有瓜葛。”

    刚说到这，陈阳立马就注意到公主眉头紧锁，于是改口说道：

    “臣窃以为此事很可能是由两位皇嗣妃娘娘伙同陛下侍女韦团儿所为。事情败露之后，两位娘娘于宫中伏法。来俊臣趁机准备大兴冤狱，以牵连更多的人。尚方监裴匪躬等人唯恐祸及皇嗣殿下，便偷偷潜入东宫报信。岂料被内卫探知消息，事发后被陛下以为是同谋处以极刑。或许皇嗣殿下对巫蛊之事并不知情，但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恐怕也难以摆脱干系了。”

    其实，陈阳心里更相信事情就是李旦干的。但是，从太平公主的表情来看，她显然不肯接受这个现实。所以只好委婉地编出了这番说辞。其实不管再怎么委婉，事情的结果在那儿摆着，不管李旦是不是元凶这个锅他也是背定了。

    太平公主叹了口气，说道：

    “皇嗣正妃刘氏和德妃窦氏两位嫂嫂，本宫多有接触，不像是那种jian邪宵小之辈。尤其是德妃窦氏，性情柔和，深谙礼仪，给本宫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前年窦氏为哥哥生下小儿临淄郡王隆基，数月前又诞下金仙、玉真两位郡主。实在难以想象她竟会弃儿女于不顾，做出这种荒诞的事情。”

    隆基？我靠，李隆基。没想到被杀的皇嗣妃窦氏竟然是唐明皇李隆基的生母。不愧是皇家的子孙，生下来就被封为郡王。只是才两岁的他就已经失去了生母，想想还是挺可怜的。不过公主的话倒是合情合理，一个女人两年生育了三个儿女，放着这么幸福美满的日子不过居然去搞什么恐怖袭击。但凡是个正常人断然不会干出这种事。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扎布偶谋刺皇帝本身就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万一真是这个女人一时想不开，为了丈夫以及小儿子将来的美好日子铤而走险也说不定。

    “殿下，这世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呐！”

    太平公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忽然，她问道：“你是因何推断韦团儿是参与此事的帮凶。”

    陈阳这才想到刚才在向公主汇报刘氏、窦氏可能被秘密杀害的事情时，她的神情似乎并没有多大的震动。但是当陈阳说到韦团儿也已经伏法时，公主却登时露出了惊异的神色，似乎对韦团儿之死非常意外。果然，陈阳之前的直觉没有错，这个韦团儿确实死得很蹊跷。

    “回殿下，微臣以为两位娘娘事发几天后内卫查到韦团儿也参与了此案，所以近日才被陛下处死。不过，这只是微臣的凭空猜测。”

    太平公主摇了摇头，说道：

    “你有所不知，本宫听闻韦团儿暗地里倾慕皇嗣哥哥，有攀龙附凤之意。她曾在其觐见陛下的路上拦住去路，想要托终身于他。最后哥哥婉言拒绝了她的这番无礼意愿。所以，嫂嫂们应该不会与那韦团儿合谋。”

    “竟有这等事！”

    陈阳心里大为惊叹，没想到这古代的女子这么开放，为了追求自己幸福竟然如此主动。看来这宫里头的不少女子已经被长年的寂寞给折磨疯了。不过话说回来，李旦毕竟是皇嗣啊，正宗高富帅，又是国字第一号的官二代。在一般人看来一旦攀上他肯定就是一辈子享不完的荣华富贵。不知道有多少宫女盯着他盯得眼睛都红了。这种少爷要是放到现代肯定会有一整条街的美女争着抢着喊嫁。既然韦团儿曾追求过李旦少爷，还被当面拒了，跟那两位少奶奶肯定也合不到一块去。岂止，看着人家幸福美满的小三口心里肯定各种羡慕嫉妒恨啊！忽然，陈阳想到了一种可能。

    “殿下，会不会是那韦团儿因此对两位娘娘嫉恨在心，故意栽赃陷害她们的？”

    公主点了点头，赞同地说道：

    “本宫也有同样的看法。只是，现在韦团儿已经被处死，难道说是因事情最终败露、陛下识破了她的诡计将其绳之以法？”

    “如此，这就合乎清理了。元凶已经伏法，皇嗣殿下就安全无虞了。”

    谁知，公主脸上却没有一丝喜悦的神色，她似乎还有别的隐忧在心头萦绕。须臾，她神色忧虑地说道：

    “如果真是这样，倒也有惊无险。只是，本宫隐隐觉得，这事情还有下文。”

    陈阳听后颇有不解，问道：

    “请殿下示下。”

    公主摇了摇头，道：

    “本宫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最近发生的事儿比我们刚才所想的还要复杂。韦团儿的死是因为阴谋败露、被陛下查出真相而伏法，这倒没什么。如果不是这样，如果是有人故意要杀她灭口呢？会不会是因为有人怕她泄露别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听她这么一说，陈阳心里陡然一紧。是啊，自己想的确实太简单了。太平公主的隐忧并不是没道理。这件事情到现在已经有不少人被牵涉其中了，而且已有好几个人因此丧命。如果不知道韦团儿很可能嫉恨两位皇嗣妃的内情，这整件事看上去就是在围着皇嗣李旦做文章啊！

    “殿下的意思是有人在幕后指使韦团儿暗使巫蛊然后嫁祸到皇嗣妃头上。那此人真正的意图是，”

    陈阳没有把皇嗣李旦说出口。不过，公主显然知道他想说什么。两人四目相对，陷入了沉默。

    这时，太平公主望着他说道：“你说，本宫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啊？说不定这就是那不知好歹的韦团儿一手做出来的。”

    陈阳看着公主的神情，明白她此刻最想听到的就是肯定的回答了。但是，陈阳却迟迟说不出口，他不能欺骗公主。而且公主自己心里也明白这就是在自己骗自己。她想得到安慰。

    他踌躇了良久，意味深长地说道：

    “殿下，假如有天您遇到一个不想见到的人。您即使是立刻闭上眼睛，那人也已经看到您了呀！”

    公主惆怅的望了他一眼，幽幽地说道：

    “你的意思本宫明白。”

    陈阳看到她的心情还算比较镇定，似乎能接着谈论这个话题，便继续说道：

    “如果真如殿下所想，韦团儿的背后还有一双幕后黑手。那他的真正目标很可能就是皇嗣殿下本人了。能够指使陛下的贴身侍女为他布这么一个局，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天子身边的近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