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节 毛衣
可霞理莎全然不理,直将那屋子翻了个狼藉才罢手。但那铃声停止了,可手机却没发现。 这件事惊动了养老院的护工,有专人来安抚两位老太,霞理莎却一口要定自己手机掉了,一定是被哪个老东西偷了。 对此院方在白天已说过,希望拿了手机的老人能主动归还到院长室,并愿替他保密,这件事不会追究。 但院方的这一讲法反倒让霞理莎同院内其他老人的关系更紧张,谁都不愿被怀疑成小偷,谁都刻意和霞姨保持距离。 于是在养老院里唯一能和霞理莎讲上两句的就是那三个“外来者”了,当然在深夜奏响《无声顿河》旋律,是边烽炜的杰作。 这也无疑加剧了霞理莎渴望找回手机的焦虑。 “真过分,是谁这么无耻见东西就要偷吗?”千又气愤的说。 “手机不值钱,可没了手机我没办法和他们联系啊,他们万一联系不到我,一定很着急。” “谁这么缺德……” “还有谁,一定是要进棺材的东西。” “能想办法找回来吗?” 霞姨叹口气,仿佛在说不可能了。 “不过我听到铃声了,那个手机铃只有我有。” “那就是还在养老院咯?” “不知道被谁藏起来了,院长说帮我查,可怎么查,老家伙都咬着嘴说没听到,还说我神经病,听错了。” “霞姨你别急,院长答应帮忙找就会找到的。” “都不是东西。” “好了霞姨别去想了,越想越烦不是嘛,这里有些人的素质就是这样。来,我帮你看看这些织的对不对。” 老人面露愁容的递过编织袋,这些天那件毛衣的进度不升反降,错误的地方比第一次看到时还多。 千又细心的一一指导,但在指导的言语间也在不断暗示老人的脑子越来越不行了,霞姨边跟着修改边显得哀伤,她的心思完全在丢了的手机上。 夜晚老人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望着天花板心神不宁。她拿出毛线竹针愣了半天,因为毛衣已被拆的七零八落,根本不可能再织下去。 是谁弄的? 她疑心生暗鬼,谁又来过房间把毛衣拆了? 白天还好好的,改的有些模样,怎么现在…… 霞姨越发气愤,恨不得立刻找到“那个人”狠狠抽上两巴掌。 她望着散了架的毛线团暗自神伤,又想到没了手机儿女们就再也联系不上了,不禁有份老无所依的孤独,眼眶都有点湿润,老泪在眼眶打转。
一扯被子,床单上湿漉漉的一片。 又漏尿了……霞理莎闭会儿眼睛,不知何时漏的尿,但床单湿乎乎的散着尿臭。老年痴呆发展到后面已不仅是遗忘,连大小便都无法控制。 老人产生种“还活着干什么的”的沮丧,仿佛再下去的生命已全是这样无趣的东西,那还活着干什么,岂不是自寻烦恼。 闭了会儿眼睛,在幽黄的厕所灯光下霞理莎悄悄洗手上的衣裤。 忽然间那声音又来了! 《无声的顿河》。 不会错!就是那曲子! 老人顿时冲到厕所窗边,夜深人静的后山一片深邃的黑暗,而那旋律就来自于那黑暗之中,不远不近,轻轻的像恰当好处般只传入霞理莎一人的耳朵。 这个老太婆凝望旋律传来的方向,甚至想一跃而下冲入黑暗中拿回手机。 她仔细听着,确定不是幻音,绝不是幻音,手机就真的在后山,只要去找,就一定找得到! 如此响了约莫一分钟后,山林恢复平静。什么也看不清的后山有些可怖。老人回身慢慢踱回房间,将泡在水池里的睡裤忘在了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