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节 那个世界

    穿过实验工厂主道，来到间宽敞的房内，两名身穿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起身迎向赵普森，赵普森对他们讲明来意，而在其身后的千又等人还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里。

    直到边烽炜躺上台脑部断层扫描仪之后他们才猜到来此目的。

    红蓝两色光束在烽炜面部来回扫射，旋转，机器左侧的控制台前渐渐呈现出其颅内的合成影像。

    工作人员和赵普森小声交谈什么，两姐妹及向泳在不远处也窃窃私语。

    “姐肯定有问题吧，都不止一次看到他发病了。”

    千又幅度极小的点头，仿佛在担心，“还是希望他没事的好。”

    “jiejie在担心他吗？”

    “我？如果他真有事的话大概筱筱会伤心死的，我不想看她伤心。”

    “原来是这样。”

    十几分钟后边烽炜从仪器中出来，主动走向控制台。他并没有害怕什么，只是想尽快知道结果。此时一同前来的同伴也靠过来，赵普森对着断层图像，语气凝重起来。

    “很明显，这里有个异常阴影，在脑前叶部分，应该是肿瘤没错。”

    众人一片安静，目光都投向边烽炜。

    “那是不是会死？”

    “如果肿瘤恶化的很厉害造成出血或扩散就很有可能，但如果是良性的话……唉，其实良性的危险也很大，脑不比身上其他器官，脑瘤不管是良性还是恶性都很麻烦。”

    “就是说，我已经在等死咯？”

    “我们谁不是在等死呢？”赵普森反问句，跟着说，“但也不用太悲观，做开颅手术的话还是有可能治好的。”

    “这里能做吗？”

    “这里怎么可能，但国内有几家医院可以，需要的话我……”

    “知道了谢谢。”边烽炜少见的展露出微笑，只是那笑中似乎透出份诡异。他穿过一同前来的伙伴，来到屋外的地下工厂。

    在这儿所有以克隆技术栽培的器官都悬浮于培养器皿中，包含了除脑之外的所有人体主要器官，难道人脑真的是无法复制的吗？

    他一个人默默按原路返回，心情比预想的要糟，即便在检查前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一旦得知预想的结果心还是沉入深不见底的失落。

    打个最贴切的比方，这就好比你对暗恋多年的对象表白，心中明知结果会失败，可当对方真正拒绝说“我们还是做好朋友吧”时，无论先前做了多充分的准备，那一刻仍旧会倍感失落。

    爱情已是如此，更何况生死呢。

    来到升降梯前边烽炜回头看了看，但没人跟来，两姐妹应该仍就霞理莎、黄泉、欧阳广业的事与赵普森商谈。

    升降机缓缓上升，伴随着上升一同出现的是边烽炜悲惨的童年时光，作为失败篮球员的父亲，那双巨大无比的手每次打来都叫人头晕目眩。

    而那时光最痛苦的其实并非这些rou体上的疼痛，对于精神的折磨也一刻不曾停过，睡眠不仅差而且时间也越来越短，睡上三四小时就有会想吐的情况。

    更不用谈和孩子一块受虐的母亲了，痴呆的母亲表情比马戏团小丑还丰富，不光傻乎乎的笑，更会惨戚戚的哭。

    他站在墨色的夜空下，身后是两栋作为幌子的空楼，万籁俱静，静的叫人联想到尚无生命存在的亘古时代。

    边烽炜忽然觉得应该相信命运这种东西，他前所未有的感到，世界上就是有些东西，无论你如何努力，都是改变不了的。

    讲到底，浮游在梦中的那个世界，只是一场空罢了。

    如此一想，他的心竟慢慢平复下来，既然无论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那又何必去努力呢？

    山峦遮蔽其后的海岸，犹如一叶障目，一座小山挡在那儿便望不到无际的海洋。人的脆弱和无力强于其他任何生物，所以我们才盼望长生，所以我们才盼望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