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节 工蚁
烽炜脑中立刻跳出了那个英文单词COPY,一切似乎被缓慢而有效的连接完整。 再往后看,记录的尽是开会日程,但这里的字迹与先前不同,开会日程的记录应该是出自女人之手,那无疑就是妻子兼学生的夏郁茹所记。 记录里有一篇“复生子受孕母体的观察报告”。 仅仅是个标题,下面没有任何具体记录,然而光是这些已令人感受到某种惶惶不安的感觉。 站起身在两排书架前晃一圈,并没有可疑的地方。转而摸进卧室,窗边的苏若愚倦缩在黑暗中为窗框抹上密封硅胶。 卧室一副老派风格,家具看来都有些年纪。按常理重要的东西只会放在书房或卧室。 卧室的床可以拉开,里面放着枕套及毛毯,妻子的化妆台下竖着几本金边的相册,按相册封面不同便能了解其年代也不同。 边烽炜拿起看上去最古老的一本,里面放着段福临刚参加工作时的纪念,再往后翻便是其一步步进入研究所,从研究助手做起直到正式加入中山研究所。 还未被烧毁前的中山研究所属于中山医科大学管理,从研究员们意气风发的神情来看,当时每个人都信心满满,干劲十足。虽不苟言笑可眼神中却透出了让人敬畏的信念。 再往下,明显发觉段福临年华不在,由青年转为稳重的研究所骨干力量。 这其中有一张六人的合照使边烽炜皱了皱眉,因为他看到了曾在聚仙松见过一面的谢深山(虽然那天既是谢深山的死期)。 谢深山、段福临,及其他四个人在一起合影。最中间的那个最年长,或许是研究所所长黄泉。 就是这些人“制造”了千宴和千又吗?这么想着烽炜将照片翻拍下来,跟着换了第三本。 这本相册里出现了夏郁茹,以及其他一些年轻的新生力量,可见研究团队正不断壮大,这些新生力量已不像上一辈那么死板,由他们恶作剧似的留影中便能发现。 他们用试管当香槟杯饮酒,拿起高倍率显微镜当哑铃举,如此学生似的换了举动不少。再往后,仿佛欢声退去,又浸入严肃的实验中。 终于,让边烽炜一直担心的一张照片出现了。 段福临、何保剑、白心仪,这三个人在盛夏的树荫下合了照,照片明确的告诉旁观者,何保剑与白心仪是一对恋人。两人亲密的挽在一起,虽然从年龄上白心仪与何保剑相差十几岁,但他们仍旧很相爱。 但如果你仔细看的话,会发现白心仪的脸色略显苍白,笑容也软绵无力,就像前段时间因惊吓而发烧的千宴一样。 现在已经无需怀疑了,这个叫做白心仪的女人绝不是千宴或千又的母亲,而千宴与千又也绝不是姐妹。 她们根本就是一个人! 如同被影印机扫描后复制出来的图像——一模一样。 这样想的边烽炜感到内心无比空洞,仿佛世界是被某种巨大力量所cao控的滑稽魔术。
我们所绽放的笑容,所落下的眼泪,都成了那位卑鄙魔术家最好的掌声与喝彩。他玩弄着世界,同时也玩弄着我们,我们和阴暗蚁xue中的工蚁一样,任人摆布,完成其早设定在我们DNA中的可悲任务。 之后的合照中还有白心仪及其父亲白玉,白玉紧闭双唇面对镜头心事重重,而此时的白心仪显得更为憔悴,即便夏日阳光再怎么明媚也驱散不了她身上的死气。 边烽炜觉得无需再看下去了,当他翻到白心仪与何保剑的合照,还有当时中山研究所研究员们的合照时,一切其实已真相大白。 忽然屋外传来沉闷而快速的脚步声,边烽炜顿时警觉,很快卧室门开苏若愚钻进来低声讲了句:“有车回来了。” “看到什么车了吗?” “没见过的车。” “外面弄好了?” “好了,可硅胶还没干。” “那不要紧,东西呢?都收回来了?” “全在包里。可怎么办啊?” 门口传来输入密码及门锁的开启声,烽炜清楚这种时候越是害怕越容易犯错,他环视四周,外面门已开现在出去只会被发现,卧室似乎无处可躲……除了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