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废墟荒凉曾恢弘，残垣亦笑唯魍魉
在这个时代人类有着灿烂的修仙文明，对于天书九卷的研读以及后世功法的推陈出新让仙术成为了这个世界强大的生产力，如果说科学可以利用机械和技术建造繁华的城市，那在这个时代里，仙术也有着相同甚至更为强大的力量，懂得土系和木系法术的仙人可以用法术cao纵元素，若是足够强大甚至可以让一座摩天大楼一夜而起。 但在这个世界上，人口数量十分不足，所以城市也往往并不那般喧嚣尘上，相比之下反倒是更为贴近自然的韵味，当然，也并不是所有的城市都不喜爱繁华，人类如此，妖族亦如此。 广成历519年九月初四，卯时初刻，清晨，青狼山紫族大营以东三百里，妖族“圣土”。 清脆的鸟鸣伴随着树梢枝叶间漏下的晨阳，依稀可以闻到清晨露水的味道，这里的草木并不算茂密，树木也均是寻常城市中的那般种类，但细看之下你会惊讶的发现，这里的地面并非泥土，而是缝隙中长满了杂草的砖石，很多被苔藓和青草所覆盖的轮廓也是有棱有角，似乎在悄悄地述说着一个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文明。 “踏……”妖神紫琳一步跨出虚空门，在鸟鸣和晨风中她大大的伸了一个拦腰，畅快的呼吸着带有草木芳香的空气。她所站的地方似乎是一条废弃了许久许久的三丈（十米）宽青石大路，两侧的树木虽然稀疏但也算长势茂盛，大路两旁是两到三人高的土丘，青苔反射着晨阳暖暖的柔和让人倍感清爽。 “呼！还是草木的味道更好闻！本尊可早就受够了那地坑里的阴暗潮湿啦！”说罢紫琳原地跳了跳，目光一扫，只见先一步到达的夙夜和冰牙正一左一右打探着两旁的‘土丘’，紫琳见状，走到夙夜身后问：“哎？你们两个在干嘛哪？” “我们在查看这里的地形，”夙夜说，“这里竟然不是荒野，而是一座……古城？！”说着夙夜往土丘上一敲，一大片苔藓滑落，露出了一块石质的墙体！上边的颜色早已掉光，隐隐约约好像还有着一些雕刻，但也早已被自然地力量变得模糊不见。 “对啊！这里的确是古城，你们不知道么？”紫琳有些得意，小脸笑得好像在说‘我就知道你们不知道！’ 夙夜有些无言，但他感觉这里似乎有点熟悉，另一侧的冰牙也走了过来，抚摸着方才露出的那片墙体说—— “你竟然不知道妖族的圣土？看来你丢失的记忆让你忘了太多常识，但怎么就偏偏能记得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功法呢？”冰牙难得的表情严肃，没有笑话挤兑夙夜，“所谓妖族的‘圣土’指的是妖族历史上曾经最为辉煌的城邦——青狼城，极盛时期的青狼城是所有妖族的政治文化中心，建筑林立，广袤无边，又是人族和妖族贸易的第一陆地商业口岸，人口巅峰时曾达一度达到两千万之多，可抵五个中州城的规模，不过现在，应该叫青狼城废墟了。” “仅仅有钱还不能被称作‘圣土’吧。”夙夜问道。 “是的，这里不仅仅有着风格别致的妖族建筑群，也不仅仅有着现在难以想象的妖族城市文明，而且还有着一位在妖族历史上永远无人能超越的妖王——青王！” “青王？妖族有赤橙红绿青蓝紫七位古老的王族，近期似乎又出现了一个白王，但我记得青王部族是在山河关以东的蛮荒林海中的，而且并不怎么起眼。”夙夜抚摸了一下石墙，感受着古老的韵味。 “你所说的青王和四百五十年前的青王并不是同一个部族，现在的青王只是继承了名号，其实是昔日青王的一个旁支，而曾经的青王则光芒万丈无人可比，他是所有妖族的王，实力可抵半步天，而且心胸宽广睿智仁慈，甚至一些人类的城邦都愿意向其靠拢，可怎料他对人类发动了一场战争浩劫，最终青狼城被攻破，妖族的辉煌也从此一去不返。” “恩，我经常听父王提起青王，”紫琳弹开一小块苔藓，一双修长的玉手轻轻抚摸着古老的沧桑，“他还要求我等不要进入这座废墟之中，说是这里依旧残留着那些昔日的怨魂，甚是危险。但我们紫族历代的王者走到生命尽头之时均会将自己埋葬在这座古老的废墟之中，也不知为何。” “听你们说来，这圣土真有几分神秘，”夙夜听罢也不再细问，退后一步离开了那面石墙，看着路的远方说：“我们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早些寻找魔女的下落，这里我总感觉危机四伏，不宜久留。” “嗯，这里确实不安全，据说这座废墟中如果到了夜晚会有拿着古老兵器说着古老语言的怨魂出现在人们的背后杀人，因为他们在那场古老的战役中喊冤而死无**回，当然啦，这故事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所有人都没有亲眼见到过那些杀人的怨魂。”虽然故事有些恐怖，但紫琳说的时候却一脸轻松，也不知这是勇敢还是太过神经大条。 三人边说边继续了探险，紫琳走在三人的中间笑的如花儿一般，她一直在尝试和右手边的夙夜多说几句话，不过这次夙夜陷入了思考没有答复，倒是左手边的冰牙接上了话茬—— “哈！怨魂对魍魉！一个是流连人间的厉鬼，一个是不入轮回的魑魅！我建议咱们今晚就在这过夜了！到时候好好较量一下！” “你可真是想得开！多危险啊！！”紫琳说完眼珠一转，“哎……不过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有点意思呢！他们是怨魂，你们是魍魉，特长都是杀人！好呀好呀！可以比试一下那！那今晚你就留在这里吧！我和夙夜公子回去等你胜利的好消息！”紫琳虽然并不太反感这个冰牙，但说不出的总想把她赶走。 “妖神大人……您不能这样厚此薄彼啊……我只是来执行紫王的委托赚个外快，可不是来和您抢郎君的啊！”冰牙笑呵呵的装作无辜的模样。 “谁……！谁和他……！！！”紫琳脸都红了起来，毕竟她心理上还是个害羞的少女，“冰牙你再乱说本尊就让父王不给你报酬了！反正你们魍魉族那什么契约也不在你手里！” “啊！那你们不还是决定要抛下我卷款去红尘酒肆了么？”冰牙笑得獠牙都露出来了。 “你……！！！”说着紫琳就要动手，毕竟作为蛇妖最大的毛病就是情绪容易波动。 “好啦好啦……”夙夜急忙拉住了紫琳抬起的小手，“我们还是看看往哪里走吧，这城池太大了，这样漫无目的的走八成是找不到魔女的。” “嗯……嗯……！”紫琳从夙夜的大手中收回小手，轻轻地揉搓着自己手腕被夙夜碰过的地方，有些不好意思安静了下来。 蛇妖最大的优点，也是情绪容易波动。 “那紫琳姑娘你有这里的地图么？”夙夜问道。 “有的有的！我这里真的有一份！我以前收藏过一份！我这就拿给你看！”紫琳被有好感的异性碰了一下手腕，心中激动地有点语无伦次，而且还不再称呼自己本尊了。 “叮……！”一声清脆的响动，紫琳从自己的储物手镯中呼唤出了一个有夙夜手臂长的大卷轴筒，她麻利的砰地一声拔下了盖子，将里边的皮质地图哗啦一声铺在了地上，夙夜和冰牙立刻一左一右凑了上来。 “我小的时候总是喜欢跑出来玩，尤其是到这片圣土探险！这地图是我当年的一个战力品呢！看！我探索过的地方还有标注呢！”紫琳得意的说，嘴角笑得都像月牙，离近了可以发现她的犬牙比普通人长一点，很是可爱。 夙夜善于安静的思考，他开始认真的看起了这座城池的构造，但冰牙则显得有点单思维，看了一眼就赞叹道—— “奥！这座城可真大呢！地图也很详细！” “切！这还用你说！”紫琳对冰牙没什么好气，不过她说完转过头就眼睛瞪的大大的望着夙夜温柔地问道：“夙夜公子！你看出什么了么？我们该去哪里呢？” “恩，这里是城主府么？”夙夜指着地图上核心靠北的一块地方问道。 “嗯嗯！是的！这里就是城主府！我们要去那里么？” “那旁边这块很空的地方是做什么的？”夙夜手指在地图上一个平移，指着城主府西侧的一块空地问道。 “那里应该是一块练兵场，小时候我去过一次，但那里除了空地和一些士兵居住用的房屋似乎什么也没有，这里怎么啦？” “很好！我们就去这里！”夙夜收回了手，脸上很是自信。 “啊？为什么那？” “无论是妖族还是人族，对于这种高度发达的城市而言，城主府应当是负责处理城中要务的政治中心，周边地区应该被其经济效益带动成为低密度商业区，按你方才所说，昔日的青狼城应该是繁华至极，所以也应当是土地甚为珍贵才对，尤其是城主府周边这种特殊的地区更应该是寸土寸金，而这里却被开发成一块练兵场，按照这地图的比例而言此区域能容纳的部队应该比你们紫族大营还要多，这样的地区按理不该如此使用，而且一个城市内部怎么会留如此多的部队？大批部队按理应该留在城外，尤其是这种担心经济被干扰的贸易城市，所以，我觉得这里应该藏有一些重要的东西！” “啊！说的好有道理！也许重要的东西正在这练兵场下方那！可惜我小的时候太弱小并没有挖开过！这次咱们去挖开！去寻宝吧！”紫琳高兴地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般天真可爱。 “其实我们并不是去寻宝，而是去寻找魔女。” “啊？！难道魔女就是宝物么？！”紫琳的大脑似乎有点短路。 旁边的冰牙听了都用右手按在了脸上，对这位妖神大人的智商实在看不下去了。 “喂喂喂你这是什么表情！！！”紫琳本来就想挤走冰牙，现在更是来气了。夙夜见状急忙继续说道—— “魔女被我所伤，又被魍魉七杀之首追杀，她如今是不是最想藏起来疗伤？” “嗯嗯！对的！” “那什么地方最适合躲藏？曾经闹市中心都能藏宝物的地方算不算一个好地方？” “嗯嗯！算的！”紫琳说完突然恍然大悟：“啊！我明白了！就是说……就是说……” 可紫琳作为蛇妖如今情绪激动下难免有些大脑有点不听使唤，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的想法，冰牙见状再次笑呵呵的说—— “好啦我们还是出发吧妖神大人，您能理解我就挺知足的了，解释什么的就不强求了……” “冰牙你是不是故意和我作对啊！！！”紫琳被冰牙一刺激真的要发飙！这次她手上连灵力都用上了！ “啪……”夙夜又一次在关键时刻抓住了紫琳的手腕，之后紫琳又再一次从毒蛇变成了小猫一般。 三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关系渐渐地加深，其实夙夜和冰牙已经认识了很久，但从未如此交流过内心，冰牙发现夙夜也是会笑的，而起还有一次被他用一种温和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眼眸好久，她都感到有些浑身不自在，似乎对冰牙来说，还是原来那冰冷如同魍魉的夙夜更容易让自己接受些。 紫琳高兴地又蹦又跳，当她跑到前边去的时候，夙夜低声问冰牙说：“冰牙，你们妖族在性格上都是有明显缺点的么？” “哈！夙夜你这话问的还真是不客气！”冰牙无奈的一摊手，不过她也不生气，毕竟杀手哪知道什么客气呢，“没错，就如同你们人类大部分天生就贪婪这个缺点一样，我们也有着明显的性格缺点，妖族虽然普遍没有贪婪这个缺陷，但也都有着各式各样的其他性格不足，比如我们的妖神大人这样情绪难以控制的缺点就比较常见，她们一激动就会忘乎所以做出傻事来，”冰牙笑着说，她这次的笑有些放松的温暖，“似乎造物主是公平的，天下的生灵没有那个种族生来就完美。” “那么，你也有缺点么？”夙夜微笑着问道。 可冰牙听后立刻装作惊恐的大声喊道—— “哎呀夙夜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泡一个美丽的妖神还不够！连我你都不放过嘛！！！” 前边的紫琳一听，顿时这气氛想要刮起暴风雨一般！冰牙本想是开个玩笑，哪知说完下一秒就见一男一女一左一右，两张生气的脸庞怼到了自己面前，遮住了所有其他视线！夙夜和紫琳异口同声大声喝问道—— “你！再！说！一！遍！！！” 魍魉本存于黑夜，但杀手终究还是人心，夙夜和冰牙在这明媚的阳光中竟也找回了一份生命的简单快乐，一个个开心的玩笑，一次次嬉笑中打闹，在这游荡着亡魂的荒芜废墟中找到真正的快乐，也许只有真正的魍魉，才能做到吧。 巳时三刻，三人一路有说有笑并不着急，最后终于在这正午时分到达了目的地——练兵场。 “很好！这块土地是经过发力加持的！常人的法力不足以移动分毫！冰牙，紫琳！催动土系法术翻开这片土地！看看下边有没有机关暗门！”夙夜冷静的说，此时三人在练兵场中央站成三角状，间隔五人左右。 “好！！！” “好！！！”紫琳和冰牙异口同声，二人的声音合到一处，清脆中带有一份沉稳的温柔，甚是动听。 随后三人各自结印，空气中的灵力汇聚至自身，白衣杀圣夙夜的颜色为白色，冰牙为青色，紫琳为紫色，三种颜色在三人中间汇聚旋转，只听土地嗡嗡作响，竟然开始规整的翻开！ 中间忽然出现一道整齐的细缝，土壤嗖嗖的向其中流去，两块三人长两人宽的石板好似门板一般从地上缓缓向上翻折开来！ 石板翻折越来越高，渐渐接近垂直，而垂直刚过—— “轰！！！”随着一声巨响！尘埃遮天！门板向两侧倒下露出了地下一个深深地隧道！但那漫天的尘埃也遮挡了三人的视线。 “咳咳！！咳咳！！好大的尘土啊！！”紫琳眯着眼睛皱着眉头，一手遮挡着口鼻一手轻轻地扇着尘土，她发现这滚滚烟尘几乎完全遮挡了视线，她连夙夜和冰牙都看不清了，“夙夜公子！你还好么！？咳咳……” 可没等夙夜回答，只听暗器破空！—— “嗖！！！” “嗖嗖！！！” 三声破空暗响！在尘土激飞的刹那，竟有三支飞箭从远处的营房向尘埃中的三人直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