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失心疯
学士府东边的院子,灯火通明,院子外的墙边围着不少下人,一个个都伸长脖子一脸好奇的朝着里屋张望着,由是这天儿已黑、光线昏暗,他们仍旧不愿离去,众人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这夫人听说是得了失心疯。” 失心疯?众人一阵唏嘘,只知道夫人昨日进宫之前正常的很,今天回来是被几个家丁抬回来的,怎么突然就成了失心疯? “夫人莫不是在宫中得罪了什么人?”众人皆是疑惑,忍不住胡乱猜测着。 屋中,凌水蓉一身狼狈,发髻散着,发丝间夹杂着许多稻草,脸上的妆早已花了,灰尘土面儿蹭的到处都是,她的身体连同双手都被一条白布层层包裹,嘴中还塞着一个布巾。 同在屋中的蒋mama在一旁瑟瑟嗦嗦的为她清理着头上和身上的杂草灰尘,哪里还有半点平日的跋扈样子,嘴唇紧抿不言语,连流泪都是悄无声息的。 她身后的席红也是一副胆小的模样,缩着脖子端着一个铜盆,眼里满是惊慌。 她们怎么还敢咋呼,老爷那刀锋一般的目光让两人如芒刺在背。 昨日初妃娘娘身边的人来不知说了什么,夫人就焦急恍惚的进了宫,天都黑透了也没见回来,差人去打听,只道是老爷一脸怒气从宫里回来,她一个婆子壮着胆子去找老爷请示,好没得着,平白挨了通骂。 今儿个更是古怪诡异的很,老爷的马车刚停在府门前,两个家丁就将束手束脚又一身脏臭的夫人横着抬进了屋,只等的天色又是黑透了,这才叫了她们两个贴身的人进来。 审丰毅黑眸沉寂,手中紧紧捏着一个瓷杯,目光一直停留在屋中的三人身上,肃杀又锐利。 蒋mama将凌水蓉发间的最后一根杂草挑出,悄悄用眼神询问着不能开口的凌水蓉。 凌水蓉眼神倔强,根本没理会关心她的蒋mama,一双眸子狠狠剜着坐着的审丰毅。 “你们两都下去吧,将太医开的药给夫人熬了端来,以后这药每日都不可断。” “是,老爷。”两人唯唯诺诺的应声,担心也无可奈何,只能垂首而出。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昏黄的烛火摇曳着,将两人皆是有些扭曲的脸庞照亮。 凌水蓉不死心,坐在床上不停扭动着动弹不得的身躯。 “别白费功夫了,我可是让太医给你绑了个结实。”他头都未抬,细细地抚着青花茶杯的杯口。 “唔唔唔,”凌水蓉口不能言,扯着脖子朝着审丰毅呜咽着,眼中是滔天的恨意。她终于扭动着离开了床榻,迈不开步子的腿一个酿跄就跌倒在地。 审丰毅用力将手中的茶杯搁下,大步走到凌水蓉面前,宽厚的手掌一下就将她的下颚钳住。 “你我夫妻快二十年之久,我对你是万般疼爱,百般温柔,哪怕是当年你悄悄处置了媛儿,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那么过去了。可你这个歹毒的妇人却毫不知足,让我戴着这锃亮的绿帽子这么多年。” 他眸中怒火熊熊,手下更是用力,将凌水蓉的下颚捏的“咯吱”作响,就算是她口中塞着布巾,那因疼痛而大量涌出的唾液还是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他又是冷哼一声,“你让我戴着也就罢了,还弄出个换婴的把戏,现在又堂而皇之的将这件事儿公之于众,你难道就一点也不念及我的感受?啊?” 每每想到那日宣德殿中兰觅云的嗤笑和警告,北安煌那怪异鄙夷的眼神,他心中的屈辱就会扩大,愤恨难消的很。 “你说啊,你说啊。”他猛地将凌水蓉口中的布巾抽掉,钳制着她的下颚不停摇晃着。 凌水蓉现在哪有反抗的余地,她双手双脚被束,下颚火辣辣的疼着,一双眼里满是泪水,解放了的口中也疼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间本能的吞咽着两个腮帮喷涌而出的唾液。 审丰毅一个用力,甩开凌水蓉。她一个顺势,没有支撑的身体便“咚”的一声跌回地上,眼前有一瞬间的黑暗,后又复明。 凌水蓉缓和了片刻,吸了吸嘴角,终于张口说道:“我给你戴绿帽子又怎么样,当年如若不是你向北安煌表明心意,我早就成了妃子,还怎么会下嫁给你一个孬种。” nongnong的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她朝着地上啐了一口,瞧见那秽物是红色的血沫,又是有些癫狂的笑了几声。
“原来你知道啊,一个没名没分的贱女子,也敢跑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她可真是蠢笨如猪,居然一点防备心都没有,我就是要让她尝尝,胆敢威胁我的下场就是一个字--死。” 审丰毅被这样的凌水蓉堵的说不出话来,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朝着她砸了过去。 凌水蓉也不躲,茶杯砸在额头碎成了几片,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额上鲜血淋漓,顺着她的脸颊缓缓而下,配着那苍白癫狂的面色在幽幽的烛光下显得有些渗人。 “你疼我宠我又能怎样,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我恨你,我恨你。” 她匍匐在地,脖颈抬得老高,对着怒目而视的审丰毅歇斯里地的吼着。 审丰毅再也听不下去,拾起地上的布巾重新塞了回去。 屋里总算又安静了下来。门边一阵轻响,随后是蒋mama端着一碗漆黑浓稠的汤药而来,她面色颓然,红肿的半边脸上赫然有着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蒋mama本想将药换掉,不料却被一个女子瞧见,上前就给了她一巴掌,她本想反抗,奈何女子会些功夫,自己根本无力还手,只能乖乖将那汤药熬好端来。 审丰毅上前接过药碗,拔掉凌水蓉口中的布巾,利落的将那碗汤药灌进了她的嘴中。 “从今日起,这院中只留下你跟席红两人照顾夫人,其他人没有我的应允不得入内。”他遂又转身,对着咳嗽不止的凌水蓉说道。 “你最好安分些,别在闹腾。蒋mama这条命可就握在你的手里了,每日的药,我都会让专人熬制,也会派专人看着你服下,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不理会惊呆了的二人,审丰毅抬步出了房间,大力甩上房门。 院墙外的众人见老爷出来,皆是退到了墙边,大气都不敢出。 “以后,任何人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进这院子一步。” 怎么?这个府中唯一的夫人失宠了么? “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低头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