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身世之谜
夜色渐深，安将军府后院。 一个伟岸的男子正站立后院当中，仰望着天上渐圆的明月。 “爹。” 清灵的声音细细柔柔地从身后传来，安正易转过身来。 苍弄淮那张褪去稚嫩的脸正挂着一抹平和的笑容。 安正易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落絮，爹还真没想到，九千岁和你居然私定了终生。” 听言，苍弄淮脸上的笑意深了些：“落絮还以为爹是不会在意这些婚庆礼俗的。” “爹是不在意这些，可爹却在意你。”安正易一脸严肃道，“当初你娘失踪，爹便在心中打定主意要好好照顾你，等日后找到你娘亲也好有个交代。谁想你这小丫头还未及笄就先跟人家订下婚事，连爹都没来得及通知一声。” 苍弄淮掩嘴轻笑起来，但不过一瞬，脸上便浮现几许落寞。 “爹，落絮这一去，怕是要在宫中待上一段时间了。” “唔，去吧。” “中秋之夜，落絮也可能不会回来了。” “你离开这么多年没回来，也不差这一年的中秋了。届时，你大哥应该也在宫中当值，两人也好有个照应吧。” “嗯，爹，已经很晚了，您早点休息吧。” “知道了，你也是。” 两人沉默了一会，周身只剩下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在院墙上所挂灯笼的细微光亮下，昏暗的后院颇为寂静。 “……终于走了。”苍弄淮轻声道。 安正易看了下后院暗处，也是轻声：“不揪出来真的好吗？” “对方的目的我们还不知道，而且也不知底细。”苍弄淮根据脑海里的情报分析道。 自从安落絮回来这半年，每次与安正易两人相谈时都必定会有人暗中跟随偷听，根据府中人平日里的表现，安落絮心中已是明了，但却不清楚对方是为何缘故而潜入府中，虽怀疑过是否是为了探听她娘亲子言依依的下落，但却还是没有一个结论。 “这人隐藏极深，就连爹也没能探听出什么。不过，这府中一个jian细也就罢了，你怎么还带了一个在身边？”安正易指的是梓敏。 苍弄淮笑了：“不愧是爹呢，已经看出来了。” 安正易摇了摇头：“你啊，爹虽然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也清楚你的本事，知道你不会乱来，但你总是这样自作主张，爹也是会担心的，有时跟爹商讨一下也未尝不可啊。” 苍弄淮听罢心中一阵感动，随即有些无奈道：“爹所言极是，落絮这里还真有点事要和爹商讨。” 苍弄淮说罢便将自己忘记了半年前的记忆之事告知了安正易，让其不必担心并询问了当年皇宫惨案之夜的事情。 “……其实当年之事，我也不甚了解。”听完苍弄淮的询问，安正易皱紧了眉头，“那夜，你大娘在皇宫内受了伤，回房包扎时被我发现，但却对在皇宫的事情只字不提，只说你娘亲将已被陷害，若不连夜离开，第二日则必死无疑。之后我去找你娘亲说话时被你听见，你便说由自己出面作证，让思思连夜离开。” “落絮也知道一些大概，似乎是罪证没有被找到，而目击者离奇失踪，这才让娘亲洗脱嫌疑。……可大娘却中毒而亡了。”苍弄淮一想到连安正易都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心中不由愁绪满满。 这样一来还是迷雾重重，就她所知，严鞠是安正易在西南城娶的妻子，来历并不十分清楚，如今也不知背后到底是谁。 安正易点点头，猜测道：“你大娘她多半是畏罪自杀吧。” 不，是因为任务失败。 苍弄淮心道。 严鞠的真正目标恐怕是当时在嫣太贵妃身旁的钟离墨，而嫣太贵妃会死，应该是为了保护他。 只要结合自己仅有的那些记忆碎片就可以知道自己当时被严鞠叫让开的原因。自己极有可能是为了保护某人，也许就是钟离墨。 可当时年岁不过十三的钟离墨为何会被严鞠视为除去的目标？若是恢复记忆，是不是就能知道了？ 而此时她也不得不思虑一个疑问，她是怎么知道钟离墨是苍终离转世之人的？钟离墨没有前世记忆，可安落絮却已经是一副坚信的样子。 难道前世她所失去的那些记忆是有苍终离黑色面具底下的真面目的？但仅凭音容就能这般肯定吗？ 之前疏漏的这一点，怕是还要找闻迭问上一问了。 想着，苍弄淮抬眼看向似乎陷入当初回忆而心事重重的安正易。 苍弄淮本以为安正易会知晓当年的详细情况，却没想到他也不是很清楚，至于安若兰藏着的那件宫女服侍和匕首，她便没有打算再问，既然当初自己没有告诉安正易自己目击了一切，那这事她也还是不说为好。 “爹，关于娘亲，落絮只记得她是星顺国公主子言依依并且知道娘亲曾经嫁给月辰国的皇上。但……为何之后娘亲会成为东月楼花魁呢？”以子言依依这般尊贵的身份竟会遇见当时还不是将军的安正易，这是她怎么也想不通的。 半年前安落絮回到安将军府后，只是告知了安正易子言依依现在很安全，剩下的情报就是安落絮为了调查府中jian细而让苍阁调查的了，只是这些情报也颇为零碎，她只知道子言依依是怀着安落絮嫁给安正易的。 安正易听言一怔，原本便紧皱的眉头更加紧了几分。 脸色沉凝了下，安正易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落絮，有件事情，爹和你娘亲从来也没告诉过你。” 苍弄淮心不由一颤，顿觉口干舌燥了起来。 “……你不是我和你娘亲的孩子。” 苍弄淮微微睁大了眼睛。 此刻，安将军府昏暗的后院处，在两人都不说话的情况下，苍弄淮觉得似乎听见了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 “落絮……不是爹和娘的孩子？”苍弄淮重复道。 听苍弄淮重复一遍后，安正易微微皱眉，随即笑了：“是爹的说法有点问题。你是你娘亲的女儿，但却不是我安正易的亲生女儿。” 苍弄淮有些怔愣。 “你也知道你娘亲身份不简单，当初爹会和她相识都是因着一份际遇。”安正易像是想起了什么而笑了，原本威严不已的表情软化了下来，“十四年前，也正好是这个时节，爹在黑骨山碰见了你娘亲。” 苍弄淮一惊，又是黑骨山！ “当时的她宛若林间小鹿，面带惊恐和不安出现在我面前，一边哭着一边求我带她离开。我虽不知她是什么人又为何会出现在那里，但也还是带着她离开了黑骨山。”安正易的脸上现出怀念的神情。“本来爹打算带她一同去往皇城，可你娘默不作声就离开了。隔年五月再次遇见你娘亲时，她才第一次于东月楼亮相，可那时的她已经怀了你有两月余的时间。” “那时娘就已经怀了落絮……”苍弄淮喃喃着，脑海中在整理收到的信息。 苍阁调查的情报只让她知道子言依依和月辰国皇上曾经是让人艳羡的一对，她知道子言依依直到现在也依旧怀念着某人，也曾想过那某人也许就是月辰国的皇上，但照现在的情况看来，她是猜测错误了。 当年子言依依在从星顺国回月辰国的路上遭遇袭击而失踪，期间消失很久，苍阁的调查只知道她后来有一天突然变为东月楼花魁，并在不久后被安正易迎娶成为妾侍生下安落絮。就连遇袭之事，知晓得也并不多。 她一直以为子言依依是因为爱上了安正易并怀了她，才导致无法回去月辰国而只能逃回到星顺国的。不是安正易的孩子，子言依依又不回去月辰国，初次成为东月楼花魁时就已经怀了她，那她的父亲究竟会是谁？ “爹知道落絮的生父为何人么？”苍弄淮小心翼翼地问道。 安正易叹了口气，面带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有着似乎多年的心结：“你的娘亲不说，爹也不好追问她，毕竟，爹和你娘亲……” 话没有说完，安正易眼神飘忽，表情失落。 苍弄淮眼神微闪，她看得出来，爹是真心爱着娘亲的。 看着面容有些哀伤的安正易，苍弄淮轻声道：“爹，落絮心中只有您一个爹。” “……爹知道。”安正易笑了，“明日入宫后也要记得时常联络，有事就直说，哪怕欺负你的人是九千岁，爹也不会放过他的。” 苍弄淮不由失笑：“是，爹。” 离开后院，苍弄淮很是惆怅。本以为这一顿谈话能解开她不少谜团，却不想谜团越来越多。 黑骨山，这个时节，她出生那年的前一年……皇室秋猎！ 子言依依能够来到黑骨山的原因，她只能想到这个了。 可现下也不好问远在星顺国的子言依依，就苍阁的调查来看，最近星顺国的朝政也颇为sao动。 看来她有必要好好查一查当年的情况，免得自己的身世日后成为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