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失败的对赌
黎罗克大喝一声,急退几步,避让开阿拉卡的攻势。 在他的号令下,黎罗克两侧的十几位埃克斯特步兵没有结阵也没有后退,而是直直扑向了阿拉卡两侧的怒火卫队士兵们。 阿拉卡脸色一沉。 怒吼声与碰撞声中,埃克斯特人的士兵们地死死缠住怒火卫队。 前突的阿拉卡瞬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两侧再也没有人掩护。 七八个埃克斯特战士脸色凶厉地围上他。 泰尔斯脸色大变。 糟糕。 阿拉卡之所以能保持对正面的绝对优势,毫无顾忌地冲击敌阵,很大程度上依赖两侧卫队的牺牲和掩护。 否则,恐怕阿拉卡杀上十人,速度就该慢下来,然后再次陷入水泄不通的包夹与重围中,技巧再娴熟的极境高手,最后也会被活生生地耗死。 而且,在战场上同时面对无休无止的多个敌人、多向攻击、多把兵刃……像埃达所言,就连极境高手,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当如阿拉卡现在这样,这些伤口与消耗逐渐累积…… 阿拉卡看着眼前的局势,微微喘息。 “掩护他!”埃达灵活地穿梭在三个配合默契的埃克斯特步兵之间,但她明显不适应战场上四面刀剑的节奏,一时半会无法脱身。 “掩护阿拉卡!”她气急败坏地大喝道:“否则又要被拖入重围!” 怀亚被两个敌人缠住,有伤在身的他无法迅速脱离战斗,而普提莱却明显没有其他人那样的武艺,可以从容脱身,掩护阿拉卡。 他们身后,因为阿拉卡锥形冲击阵的极速突破,而被落下的无数埃克斯特步兵,再次跑着步追赶上来。 罗尔夫双目圆瞪,一阵狂风急急刮起,用四散的雪花,拦阻住身后最前排的几名埃克斯特士兵。 “带着怒火卫队装备的士兵都被缠住了!”普提莱在一个凶悍步兵的进攻下左支右绌:“而我们使团,包括你都明显没打过仗,冲不过去!” “还有其他人吗?怒火卫队和使团除外?”怀亚与敌人效率极低地拼着剑:“只要能冲过这团包围,到殿下的身边!” 一个年轻的士兵和持着剑盾的老兵,在激战中猛地转过头来。 ———— 如果有怒火卫队的人在侧,阿拉卡根本不必考虑身侧和身后的威胁,直接面对正面的敌人就行。 但现在他必须面对来自所有方向的威胁。 “锵!”黎罗克的巨斧结结实实地砍在阿拉卡刚刚抢来的钉锤上! 阿拉卡像野兽一样低声嘶吼,连带着泰尔斯也感受到那股压抑的气氛, 下一刻,只见王国之怒双目通红,架着巨斧的钉锤一震,体内的力量瞬间爆发出来。 “铿!” 火光闪烁间,黎罗克咬着牙,身形狼狈地倒退。 “后面……”泰尔斯紧张地大叫。 但泰尔斯还未说完,阿拉卡就瞬间回头,怒吼着击开后方来袭的一剑,保证泰尔斯不被击中。 王国之怒旋即身形飞转,避让过同时而来的一记矛刺,回身时手里的钉锤已经飞出,钉进后方剑手的胸口。 没有掩护,阿拉卡无法再继续冲击,他脚步一顿一退,闪过切向左侧要害的刀锋,可腰间还是被刮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也许我们该后退,跟卫队们会合!”泰尔斯忍着疼痛——他的后背还是被刚刚的剑划伤了。 野兽般的男人没有理会王子,他低吼转身,一个火山爆发般的肩撞,隔着盾牌把那个不及收刀的刀盾手撞得东倒西歪,再突进一肘,擂掉他满口的牙齿。 “嗤……” 阿拉卡寒着脸强夺走对手的刀,切开他的喉咙,鲜血浇了阿拉卡一身。 没有任何停息的时间,王国之怒迅疾地沉腰转身,一把从侧后方袭来的宽剑,只能从他的肩膀带走一道血光。 阿拉卡随即一记低踹,正中对方的膝盖,在骨折声中,后者闷哼着失去平衡。 王国之怒的刀抹过他的脖子,顺手接住他落下的剑。 就在此时,风声呼啸! “铛!” 巨大的响声,让泰尔斯耳膜一痛! 只见阿拉卡双腿陷地,一刀一剑举过头顶,死死抵挡着黎罗克由上而下,全力劈来的巨斧。 “掌控精细,恰到好处,从不浪费——是么,极境的王国之怒?”黎罗克狰狞地吐出一口气:“我们一拥而上,还被你干掉了三个。” 一记长矛向阿拉卡的心脏袭来,王国之怒双手架开巨斧,不可思议地扭转胸口让过矛尖,将刺来的长矛死死夹在左腋下。 另一记长矛破空袭来,阿拉卡的终结之力瞬间发动,格开矛尖,再一脚狠狠踩住刺来的长矛! 泰尔斯头皮发麻地看着阿拉卡死死顶着两个吃力咬牙,满面通红的长矛手。 不妙。 果然,敌人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两个埃克斯特士兵,两把长剑,向阿拉卡的胸腹和头颅袭来。 阿拉卡奋力斩开刺向他胸口的一剑,然后死死绞住另一把剑。 “呼……” 巨斧破空的呼啸再度来袭。 “但这是战场!从来没有一对一!”敌人的指挥官狰狞地笑着,巨斧划开弧线来袭:“极境高手也有极限!” 几个埃克斯特步兵怒嚎着,从黎罗克的身后出现,围向阿拉卡。 泰尔斯震惊地摸上自己的匕首,大喝道:“小心!” 下一秒,斧入血rou与兵刃交击的声音,令人心惊地传来! “噗哧!” “铛!” 泰尔斯背脊一凉,耳膜剧痛。 不。 王子喘息着,瞪大眼睛看着巨大的斧刃死死地停在阿拉卡的左肩,砍破胸甲,斩开血rou,停在肩胛骨和锁骨之间。 离泰尔斯的肩膀仅有一寸。 阿拉卡喘着粗气,他淋漓的鲜血淌满泰尔斯的肩膀。 王国之怒右手的剑早已不翼而飞,他仅用单手,死死扛着黎罗克的巨斧柄,在微微颤抖间与敌人的指挥官生死角力。 而他不是一个人。 在斧刃前端,一个黑发棕眼的星辰年轻士兵单膝跪在阿拉卡的身侧,紧咬牙关,双手举过头顶,各持着一对等长的枪,全力顶住已经砍进阿拉卡左肩的斧刃。 “该死的崽子!”黎罗克双目通红,爆发出自己的终结之力,手上的斧刃渐渐下压。 两个与阿拉卡角力的长矛手也同时用力,想把王国之怒逼死在这里。 “你别想……”威罗·肯颤抖着双枪,在重力与黎罗克的力量下,死命向上顶住巨斧,减轻阿拉卡的压力。 阿拉卡低喘着,在剧痛中神色复杂地看向威罗。 空中呼啸起狂风,罗尔夫的身影滑翔而来,吃力地掠过埃克斯特人的兵刃,带着两个要塞士兵服饰的星辰士兵撞入战场,与黎罗克正准备加入战场的属下士兵战成一团。 一个壮实的星辰老兵,带盾猛地撞了过来,把刚刚与阿拉卡拼剑的埃克斯特士兵撞倒在地。 星辉军团的老兵,杰纳德死死压着疯狂挣扎的敌人,分别抓着彼此的用剑手,比拼着力量与耐力,都想在对方之前,把剑刺入彼此的要害。 “还有其他人吗?”泰尔斯吃力地拔出匕首,犹豫着要不要割断把自己绑在阿拉卡背后的绳索,紧张地问道。 “只有我们几个人,怒火卫队和您的属下都被缠住了!”与对手角力的杰纳德拼命大喝道:“你最好派得上用场,用双枪的逃兵!” 威罗涨红了脸庞,顶着巨斧的手不断颤抖:“我说过……” 被阿拉卡用左臂夹住长矛的埃克斯特步兵狂吼着放下了长矛,从后背拔出一把短刃,冲向陷入僵持的阿拉卡。 阿拉卡解放了左臂,双手握上黎罗克的巨斧,双目释放出愤怒。 “我不是逃兵!”威罗从牙缝里咬出这几个词。 持短刃的士兵发狂地冲向阿拉卡和泰尔斯。 泰尔斯颤抖着割向自己的绳索。 “还有……” “我真的会用……”威罗抽回一只握枪的右手,左手吃力地顶着黎罗克的巨斧,死命地大喝道: “双枪!” 威罗的右手猛地一刺! 手持短刃的埃克斯特士兵,经验丰富地闪过威罗单枪的路径。 泰尔斯心头一凉。 糟糕。 他没刺中。 但威罗的右手突然一抖,枪尖一晃,枪柄离开他的手。 “嗤!” 埃克斯特人吃惊地低头,手中的短刃垂下。 威罗的枪已经离手。 而枪尖已经戳入他的喉咙。 泰尔斯长出一口气,精神松懈下来。 好险。 用尽力气的威罗喘息着,顶着巨斧的左枪颤抖而落,体力不支地倒地。 但黎罗克的巨斧没有砍下。 泰尔斯再次感觉到,背着自己的男人体内爆发新生的力量。 黎罗克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巨斧,被王国之怒用双臂一寸寸地抬起。 野兽般的男人仿佛即将爆发的火山,缓缓从地上站起。 “你的长官没告诉你吗?”阿拉卡喘着粗气,像野兽一样颤抖着,双臂再度爆发出可怕的力量,将巨斧往前一推。 黎罗克一个酿跄,险些倒地,但他身后的属下及时托住了他。 “如果有机会干掉我,最好一击必杀。” “如果杀不死我……嘿……”阿拉卡从牙缝里挤出冷笑,身上气势突变。 波动泛上双眼,泰尔斯吃惊地看见阿拉卡体内,那些原本躁动着的波纹和爆炸,如火山岩浆一般,开始剧烈翻滚! 黎罗克皱着眉头,看着阿拉卡的双眸发出微微的红光,被砍破的肩膀开始收缩肌rou,堵住伤口,停止流血。 那是什么? 他重新想起王国之怒的传说。 不。 不可能。 他毕竟只是人,不是么。 在周遭的喊杀声中,黎罗克怒吼着,奋起全身的力气,带着最信任的几名属下冲向阿拉卡。 七八把兵刃同时递出。 ———— “你说什么?” 莱万伯爵吃惊地问着眼前的传令兵,满脸的不可置信:“四分钟?” “那个家伙一个人冲在最前面……只用了四分钟,就杀穿了我们的阵势?” 伯爵一把扯住传令兵的领口,怒道: “不可能!” “那可是整整六个大队!快两千五百人!四面包围!” “还,还没有完全突破,”传令兵上气不接下气,似乎也极度不甘心,只听他咬着牙恨恨道:“其他方向的人也都在努力填补缺口……我们,我们可以耗死他……” 他没有再说下去——对强悍的北地士兵而言,说出“耗死他”这样的话已经近乎耻辱。 “不必惊讶,”一边的坎比达子爵走上前来,按下伯爵的手,叹了一口气:“王国之怒,我们久仰他的大名了——连白刃卫队,都挡不住他那野兽般的正面冲击。” “但是……四分钟……”莱万伯爵一脸凝重:“这也太……” “阿拉卡·穆——他的力量,本来就在我们的计划之中。”稳重的声音从身后的马上传来。 坎比达和莱万都躬身行礼。 “他带头冲击的话,一定能带着星辰王子突破得更远,”战马上,远远观望着战局的伦巴大公叹了一口气: “如果他们向要塞方向突围,给要塞里的震撼力也会越强……那我们引出萨瑟雷的计划,成功的可能大概也会越高——那个时候,要塞的士气所在,就不是萨瑟雷想不想出兵的问题了。” “可惜了,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竟然让他们朝着北面,而不是要塞,反向突击。”伦巴大公摇了摇头,表情异常惋惜。 “那个七岁的王子也同意这样送死吗?”莱万伯爵回复了冷静,皱眉道。 “多想无益,”伦巴收起表情,果断地摇摇头:“我们已经不可能拿下要塞了。” “还有个问题……只要穆带着那把弓,轻步兵们就很难通过人数耗尽他的体力,”坎比达子爵皱眉思考:“轻步兵在北侧的包围不如南侧紧密,他很有可能冲出来,直到站在我们面前——那就很尴尬了:要怎么处理穆和那个王子?” “如果轻步兵的包围挡不住他……”莱万伯爵眼前一亮,沉声道:“但是他还带着累赘,无法自由出入战场!让轻步兵继续拖住他们,把为要塞准备的主力部队调回来——无论是重剑步兵出击,或者重骑兵从远处发起的无差别冲锋,都能轻松全歼他们……包括穆。” “我们不是没有经验,以王国之怒的战场技艺,他杀伤轻步兵和杀伤重剑步兵的效率是一样的,”坎比达子爵摇摇头:“而且就算成功了,也很有可能会一起带走那位星辰王子的性命。不是个好选择……恐怕我们要做好别的打算。” “请让我去吧,大人,”伦巴身后的图勒哈勋爵摸着一把造型奇特的马刀,在坐骑上微微一躬,眼中冒出无限的战意:“我一定会从穆的尸体上,夺回本属埃克斯特的那把弓。” “如果不能出动主力部队……那这里能对抗穆的,就只有我了。” 图勒哈目光灼灼地盯着大公:“由旭日军刀,来对抗不动弓。” 伦巴摩挲着腰间的剑,细细思考着。 “不,我不希望你出什么意外,”十几秒后,伦巴缓缓摇头拒绝: “哪怕穆没带那把弓,他也太强悍了。” 图勒哈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毕竟他在战阵中厮杀了半刻钟,肯定早已遍体鳞伤,这让他更加危险。”坎比达子爵谨慎地接过大公的话: “我们都知道那个男人的传说——听说,终结之塔为他那种突变的终结之力,特别命名?” 伦巴抬起头,微微叹息: “是啊——苍穹之怒,为战场而生的终结之力。” 图勒哈捏紧了手里的刀。 只听大公幽幽地道: “越战越伤。” “越伤越强。” ———— 泰尔斯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吃惊地看见阿拉卡正全速倒冲向前方的七八人。 没有身侧防护的情况下,他的突破再次开始了。 面对前方的兵刃,阿拉卡,身体突然奇怪地一动。 这一动,像是带起了一阵空气中的波动。 在他背上的泰尔斯一阵眩晕。 一把剑划过阿拉卡的胸甲,在肋间留下深深的伤口。 一柄链锤擦过他的抬起的右腿,带走一片血rou。 一把军刀被他用右手的护腕硬生生地挡开,冒出无数火花。 黎罗克的巨斧则掠过他突然转过的头颅,斧风扫过他的耳朵。 一柄长矛以毫厘之差,堪堪滑过他的大腿。 最后一把刀横砍进他没有防护的左臂二头肌,却没有溅出多少血。 看上去,就像是阿拉卡微微一动,于兵刃夹击的瞬间,避开了所有要害。 但泰尔斯知道,这绝不是简单的“微微一动”。 阿拉卡毫不在意身上又多了多少伤口,他只是神色狂热地向前冲击。 直到挤进敌人之间。 “杀了他!”黎罗克收回巨斧,恼怒地下令。 但略显慌乱的埃克斯特人明显已经跟不上阿拉卡的节奏了。 下一刻,阿拉卡爆发出惊天的怒吼。 他的右拳爆发出惊人的热浪,一拳擂在那个剑手的脸上。 清脆的骨碎声。 埃克斯特人疯狂地嚎叫着。 阿拉卡大笑着,终结之力自体内汹涌爆发,带着万钧之势,用肩膀撞上链锤手的盾牌。 后者惨叫一声,向后飞去。 王国之怒一把抓住对方脱手的链锤,回身一砸,将一把向后脑而来的军刀磕飞,余势不减,链锤回飞,直到砸凹敌人的脑袋。 红白飞溅之间,阿拉卡再一个转身,准确地用链子锁住一把刀,将下一个敌人拉到自己身前,用他的小腹挡住了一把尾随而来的长剑。 误杀同袍的剑手呆愣了一秒,随即被阿拉卡抓住衣服,捏碎了气管。 五个埃克斯特人瞬间倒在阿拉卡的脚下。 黎罗克怒号着,一斧横劈! 阿拉卡一个惊人的急退,准确地避开了斧头的轨道,本来就被左右急闪的战斗晃得头晕眼花的泰尔斯差点晕过去。 但下一刻,王国之怒的体内传出惊人的爆响。 他右腿后蹬,像回飞的燕子一样瞬间暴起,反冲向收斧不及的黎罗克! 泰尔斯一阵眼冒金星,眼前顿时模糊起来。 阿拉卡的双手按上巨斧的长柄。 “我喜欢你的斧子。” 泰尔斯隐约听见王国之怒的大笑,以及黎罗克绝望的怒嚎。 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只看见阿拉卡凶悍地挥动黎罗克的双面巨斧,砸进它原主人的脸里。 后者如断线风筝般飞出。 “跟上我!” 满面鲜血的阿拉卡挥动着巨斧,对着身后的同袍们大吼。 阿拉卡舞动着双面斧,如凶兽一般闯入面前的人群,杀开一条血路。 所到之处鲜血四溅,肢体横飞。 指挥官的死亡和王国之怒的凶悍,让周围的埃克斯特人都开始混乱。 但下一秒,王国之怒的身躯居然晃动了一下! 他一斧头拄在地上,喘着气看向眼前依然成排,脸色犹疑的埃克斯特人。 泰尔斯大吃一惊:“嘿……穆男爵,你还撑得住吗?” “不过冲击个轻步兵阵,”阿拉卡吃力地喘息着,不满地道:“居然要用这玩意儿。” “要是我年轻个十岁……不,五岁就好……”
泰尔斯一愣。 就在此时,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从一阵冰凉的金属触感中传来。 是那把弓。 阿拉卡背上的那把大弓! 随着阿拉卡的话,贴着泰尔斯皮肤的那把银黑色大弓突然振动起来。 泰尔斯一个激灵。 那就在那一瞬间,泰尔斯感觉体内暴起一阵突然的灼烧感! 就像那把大弓突然通了微弱的电流一样。 仿佛在排斥他的触碰。 下一个瞬间,体力不支的阿拉卡深吸一口气,浑身一颤。 埃克斯特步兵们难以置信地看着王国之怒缓缓站起身来,轻松地挥动了一下巨斧,像是重新充满了力量。 “让人怀念的旧时光啊。”阿拉卡露出可怕的笑容,看向眼前脸色复杂的敌人们。 那种触电般的不适感慢慢从泰尔斯体内逝去。 泰尔斯强忍着大弓带来的不适感,问道:“这是什么?” 阿拉卡扭了扭脖子,重新对敌人露出杀气。 “这是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武器,”他咧开嘴道:“每一件,都赋予使用者相应的能力。” 泰尔斯一惊,重新端详那件银黑相间的金属大弓:“传奇反魔武装?” 他突然发现,这把弓,没有弓弦。 “对,”王国之怒点点头:“不动弓。” “那,它的能力是?”泰尔斯惊疑地问道,尽管他看着阿拉卡如浴火重生般的体力,已经有了答案。 只听阿拉卡哼笑一声: “永动。” 泰尔斯微微一怔,想明白这个词的意义之后,脸色大变。 永动? 如果是字面上的意思……那也太夸张了吧! 一阵曾经的记忆浮现。 泰尔斯晃晃脑袋,把闪回的记忆连带着战场血腥味带来的反胃,一起强压回体内。 杰纳德解决了他的对手,拉起筋疲力竭的威罗,一左一右地站到阿拉卡的身侧。 罗尔夫神色复杂地跟在他们后方。 黎罗克的死亡带来了埃克斯特这个大队的混乱,怒火卫队也终于冲破了步兵们的缠战。 “喂,双枪的小子,”阿拉卡突然转头,看向威罗。 威罗猛地一抖。 在三天前,这个男人还要把他送上绞刑架。 “看来你确实不像逃兵。”阿拉卡轻哼道。 威罗神色一喜。 “但你的双枪烂透了。” 威罗又脸色一顿。 “别介意,”阿拉卡身后的泰尔斯露出笑容:“这是他说‘谢谢你’的方式。” 阿拉卡冷哼一声,巨斧挥出,拔步前行。 “下次换一对长短枪吧,”王国之怒的声音在前面传来: “相同长度的枪……真是傻透了。” 威罗一愣,随即露出笑容,紧紧跟上。 他们身前的埃克斯特人已经不如之前那样密密麻麻。 伦巴的军营,近在眼前了。 ———— 一个怒火卫队成员怒嚎着,把剑刺入阿拉卡身侧一个埃克斯特士兵的体内,同时拔出小腹的斧刃,喘息了两口,无力地望了一眼阿拉卡,然后倒地。 阿拉卡轻轻一颤,但还是头也不回地,冲破最后一层的敌人。 仅存的怒火卫队和使团成员终于杀出重围。 后方的轻步兵,在他们突出重围的一刻,就像是收到了什么命令一样,不再追赶。 他们眼前,已经能看见伦巴家密密麻麻的军队了。 泰尔斯惊魂甫定地抬起头。 “你确定这是我们的机会?”阿拉卡丢下手里黎罗克的斧头,扯断绑着泰尔斯的绳索,默默问道。 “我们必须赌。”泰尔斯落到地面,感受着变化的平衡感,干呕了几下:“赌伦巴不敢杀我。” “赌注就是我的生命。” 但他随即被阿拉卡一把提起,放回背上,继续向前行进。 从后方赶来的普提莱满身血迹,一边急赶,一边疲惫地道:“至少,萨瑟雷勋爵不必在殿下和要塞之间犹豫了。” 泰尔斯抓着阿拉卡的肩膀,点点头,他转过头,突然看到还在队伍里的拉蒙。 “他还活着?”泰尔斯皱起眉头。 “是的,尽管好几次我都看见他身陷险境,但他每次都运气不错,”普提莱脸有歉意地道: 泰尔斯从鼻子呼出一口气,看着一脸心有余悸模样的拉蒙。 果然啊。 普提莱继续道:“而怒火卫队损失惨重,使团的老兵们也牺牲了近一半……” 泰尔斯脸色一黯。 他突然感觉到,背着自己的阿拉卡也身形一颤。 “你最好是对的,小王子。”阿拉卡语气不稳,低沉地道: “就为了你一个人……” 他脸色不佳地回头看看后方伤痕累累的士兵们,以及他们身后的无数尸体。 泰尔斯也转过头,看着阿拉卡的突破路径上,从远到近,几乎成一条直线倒下的怒火卫队士兵尸体。 三天前,他们脸色严肃手按剑柄,与索尼娅和她的星辉卫队在要塞中紧张对峙。 三天后,他们永不归来。 “你要我证明给你看——星辰最强悍的战士?”阿拉卡低声道。 泰尔斯一愣。 “这就是证明。”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王国之怒。” 阿拉卡皱着眉头,呼吸加速: “有的只是怒火卫队和他们的牺牲。” 阿拉卡回过头,背着怔怔的泰尔斯继续前行。 铁拳旗帜就在前方不远处。 “唐恩、洛萨、吉里安、柏兰德……”阿拉卡咬着牙,喊出一个又一个名字。 “没有他们,我早就死了一万次。” “他们——过去、现在、未来,所有奋身舍命的卫队成员……” “他们才是真正的。” “王国之怒。” 泰尔斯低下头,神色复杂。 就在此时。 “等等!”阿拉卡突然大喝一声! 泰尔斯一惊,连忙抬起头。 只见他们前方,埃克斯特的军营一侧,齐整地走出一队人数稀少,却装备沉重的士兵。 所有人也都抬起头看向前方。 仅存的星辰人顿时一阵哗然,几乎所有人都是一片震惊。 “该死!”埃达一拳捶上普提莱,怒道:“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不对,”普提莱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队士兵:“今天的一切都不对!不应该这样的!” 拉蒙尖叫一声,扑倒在地面上:“我就知道!跟着这个王子……简直……” 怀亚惶恐地赶上泰尔斯:“殿下,请您马上寻找掩护!” 罗尔夫则紧张得六神无主,不断摇头。 人群中,威罗一脸奇怪地捅了捅身旁的杰纳德:“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杰纳德也皱着眉头,他没好气地回答道:“狱河的摆渡人!” 威罗一脸懵懂地摇摇头。 泰尔斯则一脸疑惑地看着每个人。 怎么回事? 那群稀少的士兵…… “弧光盾!”阿拉卡放下泰尔斯,疯狂地嘶吼着:“迅速结阵!调整偏转角度!” 所有星辰士兵疯狂地动作起来,怒火卫队和要塞老兵们都迅速拿出背后的盾牌……特别是那种泛着奇异金属光泽的。 士兵们层层叠叠地摆好阵势,垒起盾牌。 虽然星辰继承帝国的传统,惯习步兵阵势,但与普通的星辰阵势不同,这一次的阵势格外密集,只有一排,士兵们或蹲或站,将朝向面前那一小队奇怪埃克斯特士兵的方向,堵得严严实实。 看着这一切的泰尔斯,不明所以地大声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那些士兵……到底是什么?” 所有人沉默了一阵。 “你说你赌伦巴不敢杀你?”阿拉卡打破了沉默,咬牙切齿地道。 泰尔斯惊疑地看着阿拉卡的脸色。 “看来是场失败的赌博。”阿拉卡脸现怒容,指向远处的那队士兵。 “看见迎接我们的东西了吗?” 泰尔斯眯起眼睛。 他突然发现,那些士兵们手上拿着奇怪而沉重的长条,一手在前,一手在后,将其中一头对准他们这边。 这个姿势…… 他的心里突然一颤! 阿拉卡强压怒意的低吼,在耳边响起: “那是……魔能枪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