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抵达波尔多
安静的车厢内，伊莱文和老霍尔隔着一张桌子对坐着，两杯喷香扑鼻的红茶放在两人面前，不过这两个家伙却都没有心思去品味，帕尔斯坐在霍尔不远处，把玩着一个可以伸缩放大的，用两片打磨过的玻璃制作的简易望远镜，这是今天早上伊莱文送给他的赔罪礼物，帕尔斯少爷很高兴，也很喜欢，所以便大度的原谅了伊莱文当初对他的欺骗。 “你到底想怎么样？” 霍尔几乎是用哀求的口气问道，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伊莱文则一脸嫌弃的瞅了瞅霍尔的脸，阴阳怪气的扔出了一句话， “反正现在这个样子不行！我不同意！” “你为什么不同意” “我就是不同意！” “好吧，那你究竟想怎么样？” 伊莱文翻了翻眼睛，用手指比了一个1 “我9你们1！” 老霍尔则双手交叉，愣愣的吐出了两个字。 “做梦！” “那我8你们2！” “没诚意啊！” “那你就去找别人吧，最好祈祷那些只会配点连老鼠都毒不死的毒药的家伙们能在几天之内把解毒剂的配方蒙出来，否则波尔多商会就永远别想得到这份配方。” 老霍尔面色狰狞，他恶狠狠的拍着桌子，像愤怒的公牛一样几乎要把眼睛瞪到伊莱文的脸上，但看着对面那孩子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最后却只能无奈的选择了认输。 “你6，我们3，最后一成用来宣传！但你必须把配方交给波尔多商会！” “成交！” 伊莱文的脸色也迅速从冰冷变为了热情，他随手从身边的口袋里取出一张泛黄的满是褶皱的纸片，递给了老霍尔，后者带上眼镜仔细的看了看，确认了没有遗漏之后，也点了点头。 下一刻，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个人相视一笑，一老一少互相举着已经快要冷掉的红茶示意，犹如经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 “真是个老狐狸！” 伊莱文瞥了一眼老霍尔，咬牙切齿的想。 “真是个小王八蛋！” 老霍尔慢里斯条的喝着红茶，双眼里不时闪过的一丝阴霾却也表达了他心里的不爽，对面坐的那个小王八蛋真的只有七岁吗？看看自己身后那个正在玩望远镜的小家伙，再看看对面那个笑的眼睛都眯起来的小鬼，老霍尔顿时在心里哀叹一声。 不过那解毒剂的销量也未免太好了一些吧。 霍尔眯起了眼睛，就在一个多月之前，伊莱文制作出了解毒剂帮助整个商队脱离了困境之后，他立刻就从不名一文的臭小子变成了波尔多商队的座上宾，对于拯救了自己生命的恩人，整个商队的仆役们都自发的帮助伊莱文做任何他想要去做的事情，本来霍尔还没有将这种情况放在心上，不过在途经布莱德王国靠近王城瑞恩的小城镇的时候，卫队长胡夫无意间出手救助了一个小型佣兵团，那些倒霉蛋遭遇到了和波尔多商队同样的麻烦，当时他们的团长和大半的团员正被黄石蝎的蝎毒折磨的痛不欲生。 胡夫帮助这个佣兵团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那团长是一个来自北方冻土的野蛮人战士，对于胡夫来说这就是老乡，野蛮人之间纯粹的感情是思想复杂的人类很难理解的，它热烈，豪放，简单却又历久弥新，即便是陌生人，在确认了对方没有恶意之后，也能在瞬间成为要好甚至愿意付出生命的兄弟，看见自己的兄弟遭受那样的痛苦，胡夫当下就将手头剩余的那半瓶解毒剂送给了他们，并详细的告诉了他们使用的方法。 这件事原本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但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在第二天清晨。 被折磨的仅剩一口气的野蛮人战士经历了一晚上的治疗后，第二天又神采奕奕的出现在街头，虽然消瘦，但却充满了重生的喜悦和活力，他带着自己那帮同样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兄弟去当面向胡夫道谢，这一举动立刻就吸引了大部分镇民的兴趣，所有人都在好奇的互相打听到底是什么样神奇的药物能让一个快死的人焕发生机，于是在第三天，便有了大胆的镇民向波尔多商队购买解毒剂了。 第四天，前来购买解毒剂的人已经排成了长队，据说是因为那些提前一天买到的家伙用解毒剂治好了自家孩子的流感，对于这个结果，就连听说了这件事的伊莱文本人都有些忍俊不禁，但这也给了他另一个大胆的联想，经过这几天的深入研究，他发现炼金术里的解毒剂说白了就是一种刺激人体本身免疫和循环系统，让其以加倍甚至三倍的速度进行消化排泄的刺激性补充剂，而且由于其中加入了宁神花这种清心安神的药物，所以在加快稀释人体内毒素和致命细菌的同时，不会对久病的身体产生太大的刺激，只要及时补充营养，病人就能在很短的时间之内痊愈，而且由于在生效期间，免疫和循环系统高效运作，也能大量的排出那些一直积累在身体里的毒素，让痊愈之后的身体更健康。 这不就是类似于前世脑X金之类的“万能药”吗？ 想到这里，伊莱文立刻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当天晚些时候，他先是让胡夫在车队驻扎的地方清理出了一大块空地，又让闲得无聊的帕尔斯少爷帮忙书写一些东西，之后指挥吃完晚饭的仆役们用木板和木钉敲敲打打，连夜弄出了一片外形古怪，但像模像样的“宣传牌” 在第五天早些时候，整个镇子的人都从那些四处乱跑的熊孩子嘴里知道了一件事情，那支一直驻扎在镇外的商队将在今天正式出售前几天传的沸沸扬扬的“解毒神药”和一种新的“生命药剂”，人民都是盲从的， 于是在午后，那片晚上刚刚清理出来的空地上，前来看热闹的人再次排成了长队。 第六天清晨，伊莱文连夜炼制的三百组初级生命药水销售一空，每一组售价2个金币，由于药材全是波尔多商队提供的，于是仅仅一晚，伊莱文便纯收入600金币，已经抵得上平民之家10年的收入了，不过由于那一晚帕尔斯少爷一直在帮他打下手，所以他又分了50金币给帕尔斯，后者得意洋洋的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去给老霍尔炫耀，才让一直闷头算账的老霍尔看到了其中的商机。 第七天当商队补给完毕，准备离开的时候，伊莱文的身边已经多了整整两个小麻袋的金币，那是他和一直在帮忙的胡夫等人结算了收入之后的纯利润，解毒剂给他带来了790多个金币，初级生命药水则更多，1000多枚，这让伊莱文立刻从一个穷小子转变到了小商人的阶级。 这些收入其实并不会让老霍尔眼红，但商队首领得知胡夫等人只是因为帮了七天的忙就每天分到了5-10个金币不等的“工资”之后，老霍尔的心思一下子就活络了起来，经过这一个月的思考，直到离开布莱德王国进入豪斯公国之后，霍尔终于下定了决心，于是便有了刚才的那一幕谈判。 时间转回现在，老霍尔喝完了红茶，沉吟片刻之后，便开口问道， “梅恩，你觉得这“生命药水”会被别人仿制吗？” “当然” 伊莱文笑着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伸出了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脸， “我毕竟只是一个药剂师学徒，生命药水的配方说起来确实复杂，但对于那些真正的药剂学大师来说简直就和白纸一样没有什么难度，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在我的设想里，这种初级的生命药水注重的是数量，而不是质量。” 霍尔点了点头，示意伊莱文继续说下去，后者敲了敲桌面，用手比划了一下， “你能设想当别人解析出了生命药水的配方，每个月靠药剂师手工制作出几十瓶，几百瓶的时候，波尔多商会每一个月已经可以制作出一万多瓶的景象吗？当数量足够形成碾压的时候，即便是生命药水的配方被所有人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大部分人还是会选择购买你们的东西，因为成本够低，所以价格才低，其他人根本不敢模仿，因为一旦模仿，就是亏损到死的节奏。” “这怎么可能！” 老霍尔闻言大惊，甚至手抖了一下，直接扯掉了自己的三根胡须，但坐在他对面的伊莱文却从袖口里取出了一卷图纸，扔在了桌子上， “离心机，我的导师遭遇到不测之前制作出的最伟大的药剂学仪器，有了它，药材的提纯和研磨就能加快百倍，甚至是千倍的速度，而且提纯的药汁更纯净，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将不同的药汁分离出来，有了它，波尔多商会就有了更崭新的未来！” 伊莱文的声音满是诱惑，他描绘了一个美好的蓝图，让霍尔的手颤抖着想要将图纸拿过来，结果却发现，伊莱文的左手已经轻轻的压在了图纸上面，而他的脸上，则是一副莫测的笑容。 “如果这是真的，波尔多商会的所有产业任你挑选！” 霍尔咬着牙吐出了这句话，伊莱文耸了耸肩，收回了自己的手，而霍尔也拿到了那卷图纸，当然以他的知识根本理解不了那图纸上绘制的复杂图案和看起来很美好的机械图标，但在他的心里，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相信那个小鬼！ “我需要让专业的人士验证它！” 霍尔收好了图纸，拍了拍自己的脸，笑着对伊莱文说， “在这期间，你可以居住在波尔多庄园里，把那里当成你自己的家！” “不！” 伊莱文摆了摆手，他将身上的深黑色兜帽往下拉了拉，直到遮住自己的眼睛， “帮我把生命药水和解毒剂的第一期收入则算成金币和房产，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得到波尔多商会的一家店面，我需要做一些药剂学的研究，同时换取一些珍稀的材料，同时又不想和波尔多商会扯上太多关系。” 霍尔挤了挤眉头，然后慢里斯条的说， “这些商会都可以提供给你！说实话，现在把你放出去，我真的有些很不放心！” “放心吧，老头，我是一个遵守承诺的人，在契约完成之前，我都不会对外出售任何关于解毒剂以及生命药水的信息或者成品，我真正的在意的，是其他的事情，你知道的。” 听到伊莱文低沉的声音，霍尔顿时想起了这个少年身上背负的事情，他的眼睛也暗淡了下来，似乎立刻就变得疲惫，他摆了摆手，一把黄铜钥匙和一卷契约文书就扔在了桌子上。 “这是波尔多城旧城区“金色树叶”魔法用品店的钥匙和地契，那地方本来已经决定要拆掉了，既然你决定了，那么这地方就送给你了，那里距离波尔多庄园也不远，我把胡夫派给你，如果有需要，就直接开口。” “嗯，知道了。” 这时候，马车的窗外传来了一声声欢呼，帕尔斯听到之后，理解就把头伸出了窗外，然后又收了回来，大声叫喊着， “我都能看到波尔多城的护城河啦！回家啦！万岁！” 伊莱文听到之后就是一愣，随后也趴在窗户上向外看去，不远处的前方，巨大的吊桥高高耸立，蓝色的护城河环绕着一座巨型的城市，前世巴洛克风格的建筑将这城市渲染的如同最美好的幻想乡，郁郁葱葱的丛林则给这幅美丽的画卷加上了最好的背景色。 波尔多城，北疆最大的商业城市，豪斯公国的王冠明珠。 伊莱文闭上眼睛，回想起那一夜的惊变和血腥，又看看自剩下了孑然一身的自己，紧闭的双眼里也有一丝泪光流出，他悄悄的对自己说。 “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