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再见云城主
顺着长街一路走到尽头，这座府邸正是云城的城主府。 在云城当中，让陈越能够留恋的人，如今就只剩了这位值得尊敬的前辈了。 多年不见，城主府并没有什么变化。 若是说起来，也只是换了门口的守卫人，屋檐上添了一些岁月的痕迹罢了。 见陈越带着蓝桥两人冲着城主府大门的方向而来，那侍卫尽忠职守地将人拦下，道：“城主府重地，闲杂人等非请勿入。” 听这守卫一说，陈越倒是也没有别的反应。 他相当温和地拱了拱手，道：“守卫大哥，烦请通报一声云城主，就说陈越来见。” 听陈越这么一说，那护卫将信将疑地打量了陈越一眼。 眼神当中的疑惑仿佛在说，并没有在云城见过这个人。 不过他仍是入内通报，让陈越在此处稍等。 片刻之后，这守卫从府中匆匆而出，对陈越拱手道：“城主有请。大人说他在……” 陈越听罢，笑着抬了抬手，截住了守卫的话。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城主大人在何处等我。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这些事情我还是不会忘记的。” 说罢，陈越便带着蓝桥进入了城主府，轻车熟路地往书房外的凉亭走去。 果不其然，还未走到近处，便隐隐约约看到凉亭当中的摇椅上坐着一道身影，须发全白。 正是云城城主大人无疑。 陈越想了一想，而后对蓝桥道“学妹，我有些抱歉恐怕你得在这里等我一段时间了。” 陈越的话说的很直白，不过确实是毫不作假。 他与云城主之间，的确有很多话要说。 也有很多话，不适合让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听到。 蓝桥倒也是个冰雪聪明的姑娘，对陈越的决定虽然觉得心中有些郁闷，但却没有任何反对，当下就点了点头应下，不再往前走。 陈越独身一人来到凉亭之前。 摇椅当中的老者仍旧是那般模样，须发全白，脸色红润且和蔼。 原本云城主正在闭目养神，听到了陈越的脚步声之后便慢慢地睁开了眼，对着他慈祥一笑，道：“小子，这么多年终于想着回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了？” 陈越眼眶有些微微湿润。 对于这个老者，他心中总有几分如同对崇爷爷一般的深切感情。 或许正是因为他与崇爷爷有旧，或者是因为在那段艰难的岁月当中，他给自己提供了最为安稳的并可以永远依靠的后盾。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番胸腔当中翻涌的感情。 陈越走到云城主身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云爷爷，我回来了。” 云城主呵呵一笑，接下来的话却是让陈越哭笑不得。 “回来便回来吧，什么时候走啊？” 陈越额头上垂下了三道黑线，他顺着云城主手指的方向坐在石桌另外一侧的椅子上，无奈道：“云爷爷，您说这话我可是要伤心了。” “屁股还没坐热，您就问我什么时候走，我……” 陈越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云城主开口堵他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陈越语塞。 见他这般一根筋的模样，和当年并无什么区别，云城主心中也是唏嘘无比。 他并非是亲眼看着陈越长大的，但却是在他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一段时间出现在他生命当中人。 他看着陈越从最初那个除了一颗坚定无比的心，其他几乎什么都没的穷困少年。 一步一步变成了眼前这个足以让人为之骄傲的亮眼天才……有些担心，总归是可以放下了。 但是另外还有些担心，却是从现在才刚刚开始。 见陈越一脸窘相，云城主戏谑道：“你小子还跟当初一样不会开玩笑……这次回来，是准备离开了吗？” 听了云城主最后半句话，陈越点头回道：“云爷爷猜得不错，确实是有了这种想法。” 听陈越这么一说，云城主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叹了口气，道：“崇老头家的后生，料想一个小小的星璇帝国也决计是拦不住的。” “这样倒是也好，总归星璇帝国还是太小了，在星辰大陆上简直是微乎其微的存在。” 说到这里，云城主抬眼看着陈越，道：“老夫对你，始终是抱着极大的期待的。” “原本觉得还是高估了你，如今看来，却是低估了。小子，星辰大陆才是真正适合你的舞台。所以你这个决定，云爷爷支持。” 听了云城主这番暖心的话，陈越亦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云爷爷请放心，我会好好保重自己，不让您再担心。” 云城主满是欣慰地摇了摇头，道：“你长大了，却也是没长大。” 陈越一愣，这是何意？ “你的举止谈吐，已经不似当年，开始变得成熟而稳重了。但是你在我心里，却仍旧还是那个刚刚离开云城，前往北斗学院的少年。” “无论何时，无论你到了怎样让人仰望的境地，在我心里，你仍旧是不会有丝毫变化。” 就这样，祖孙两人就这么坐在凉亭当中，一如当年经常做的那样，聊了很多事。 有陈越这些年经历过的，也有一些他对以后的想法。 而云城主，对陈越过去的经历听得入迷，却又能对陈越今后的路给出一些出自他人生经验当中的恰当建议。 总的说来，这么一场交流，对陈越来说可谓之受益匪浅。 他敢说，若是此次并没有回云城，他怕是要后悔终生。 见日色已晚，云城主看着陈越，一双睿智的眸子似是要洞穿一切一般。 对于云城主的身份，陈越也是有些好奇的。 传言说，这云城主最初并非是云城的城主，而是不知道从何处来的外来者。 当年来到此处，接替老城主的城主之位时便是这个模样。 如今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了，也还是这个模样。 陈越虽然同样不知道眼前这位云爷爷的身份，但是见过了那么多世面之后，陈越却是并未发现，外界有任何一位长者的气度能与这位云城主相比。 就算是当初所见的，那位帝国墨家的掌舵者墨雄，也是万万比不上的。 不过对此，云城主不愿意说，陈越自然也就选择不问。 总有一天，所有的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但是如今，他却是有一件事情，不得不问问云城主。 “你想问什么，那就尽管说吧。”云城主道：“从你刚开始站到我面前，我就知道你有心事。” “你想问什么，那就尽管问。总归我知道的那些，我能告诉你的那些，都会告诉你。” 潜台词就是，如果你问的是我不知道的，或者是我不能说的，那就非常抱歉了。 陈越歉然一笑，而后想了一想，开口道：“云爷爷，您知道我的身世吗？” 这个问题，陈越曾经问过他。 但当时，云城主的回答是，他不知道。 如今再度听到陈越问这个问题，云城主仍旧是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陈越的问题在云城主的意料当中，云城主的回答自然也在陈越的意料当中。 他知道，云城主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但是，既然这位睿智的长辈不想说，他便是想尽了任何办法，也是得不出任何答案的。 待得云城主想罢，陈越沉吟片刻，再度开口，道：“那我想问问您，这帝国陈家与我原本家族之间关系，这个问题可以说吗？” 听陈越这么一说，云城主一时不忍笑出声来。 “你小子还真当我是神仙吗，什么都问我？” 云城主无奈摇头，道：“我不过只是这星辰大陆最偏远的角落里一座小城的城主，若是能知晓天下之事，何苦留在这里？” 陈越坚持道：“云爷爷，您也知道的，有些事，您骗不了我。” 见陈越这般模样，云城主想了一想，开口回道：“罢了，罢了，这件事我便告诉你吧。” “但是今次你能问的问题，便只有这一个。之后就算是再问，老头子我都是不会多说一个字了的。” 听云城主这么一说，陈越自然是欣喜万分。 “请云爷爷放心，您说什么就是什么，陈越说到做到。” 这个问题，始终是横亘在陈越心中久久不能消弭的一个问题。 从陈终道叫的第一声“少主”开始，陈越就始终被自己的原生家族和帝国陈家之间的关系所困扰。 若是按照地位来看的话，自己的原生家族在地位上自然是要比帝国陈家还要高出太多太多。 如果能从云城主这里得到一些确切的消息，说不定还真能推出自己的出身。 陈越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只听云城主开口，第一句话就击破了陈越心中的想法。 他道：“帝国陈家跟你的原生家族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这一脉陈家偏支的血脉，已经稀薄的可以暂且不计了。” “暂且不计？”陈越惊诧道：“什么叫暂且不计？” 云城主道：“小子，你是傻了不成？我说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帝国陈家本身就是极远极远的一脉分支，若非我听你崇爷爷说过，也是断然不会想到这一点的。” “所以，你要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推断你自己的身份的话，怕是有些难。” 说到这里，云城主顿了一顿，接着道：“起码，这么多年来我闲来无事的时候也在想这件事。但是仍旧是一筹莫展。” “连您都一筹莫展吗？”陈越轻声道。 云城主点头，回道：“这我是当真没有骗你。崇老头透露给我的消息太少，所以你也不要试图在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了。” “你只要记得，很多秘密，只有等你强大了才能解开。也只有等你强大了，才有资格知道。这样就够了。” …… 离开云城城主府府邸的时候，天空之上已经漫开了一空星斗。 站在城主府门口，陈越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河。 突然觉得自己的未来，如同这星斗一般，遥远且迷茫。 “陈越学长，你不开心是不是？”蓝桥站在他身边，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见陈越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那双比星辰还要璀璨的眸子当中却是流露出了让人有些揪心的哀伤与忧愁。 究竟是怎样的过往，怎样的未知，才会让一个强悍如斯的天才人物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片刻之后，蓝桥嘴唇微动，开口对陈越道：“学长，有句话你应该听过。命由天定，事在人为。” 说完之后，见陈越仍旧是没有分毫反应，蓝桥心中有些黯然。 就在她想静静走开，将此处的空间留给陈越一个人时，却是突然见陈越动了。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看着蓝桥。 看模样，似是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一般。 那双眼睛当中，仍旧是璀璨得让人不敢长久对视。 但此时此刻，在那些引人的光芒当中，蓝桥却是看到了一丝感激之色。 是幻觉吗？ 只听陈越开口道：“多谢学妹点醒。” “你说的话的确不错，命由天定，事在人为。” “既然天定了那么多谜题让我去解，那么现在，我就好好做我应该做的那一部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