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单刀赴会斗群英
金蝉道:“留步,留步,我有一桩秘闻,正·此事与那龙木息息相关。” 盘蜒冷静下来,暗想:“且听他有什么话要说?”于是停下脚步,转身以待。 金蝉道:“龙木嚣张跋扈,一心想夺我之位,我万鬼已不再听他号令行事。从今往后,与此人断绝来往,更无半点瓜葛。雪岭国入侵之事,与我等再无分毫牵连。” 盘蜒吃了一惊,此事太过有利,当真叫人难以置信。盘蜒不敢断言,掌中幻化灵气,卜算一卦,隐约中得知此人所言不假。他问道:“那龙木巨人呢?你们又如何处置他?” 金蝉道:“他自有打算,我也不明所以。” 盘蜒道:“你想假借咱们之手,将此人除去么?” 金蝉哈哈笑道:“你若有此能耐,尽管大胆动手,我万鬼绝不帮他便是。” 盘蜒虽将信将疑,但万鬼北妖,彼此背叛,据传乃是司空见惯之事。这龙木怪人生性自大,连手下也对他不服,与万鬼决裂,也非如何出奇。他问道:“既然万鬼放弃此人,那龙木眼下有何帮手?” 金蝉叹道:“此人在北妖之中信徒众多,仍有一支大军帮他。且此人来自聚魂山中,乃是这炼狱八魔之一,更由此招来许多魔怪相助。其中有三者尤为了得,武功之强,似不在我万鬼鬼首之下。” 盘蜒心想:“若真是如此,咱们局面大为好转,却也不容轻忽。”问道:“那三者又是何人?” 金蝉道:“其中一人,也是八魔之一,唤作紫莲,手段不容小觑,乃是这龙木昔日义弟。这第二人不知底细,为龙木由聚魂山中救出,功夫超群。这第三人则是金银国一位大人物,不知怎地,竟巴结上了龙木。” 盘蜒沉吟道:“这龙木本不好对付,加上这三人,只怕生出更大祸害来。” 金蝉道:“这龙木来去迅速,神出鬼没,尔等需好好提防。我言尽于此,如何处置此魔,还需你多费心思。” 盘蜒心知这万鬼宗主巴不得万仙倒霉,绝不会这般好心,将如此要紧讯息如实相告,遂问道:“宗主所言,令我万仙获益匪浅,不知该如何报还宗主?” 金蝉道:“我唯有一事相求。尔等捉住龙木之后,务必交还给我万鬼。·或是一刀将他杀了,以除后患。” 盘蜒知这龙木身上必有重大隐秘,故而万鬼不容万仙收纳此魔,朗声道:“若这龙木落在我手上,旁人一无所知,我自当设法交还于你。然则若有第二人知晓,我委实不便这般行事。” 金蝉脸上变色,想要劝阻,但法术效用已过,那雕像哗啦啦几声,变回原样,周围黑墙也土崩瓦解,融入地面,似乎压根儿就不曾变化过。 盘蜒一时困惑,思索良久,仍不知这金蝉心思:以此人身份,绝不至于编造谎话,失信于人,然则两军交战,不忌诡诈,焉知金蝉不会示敌以弱,令众人麻痹大意? 他想了一会儿,深怕耽搁菩提盟会,脚步加快,来到寺中大殿仙堂,此处更是肃穆庄严,气派非凡。当今天子、各国诸侯、万仙破云、遁天门人,武林大豪皆已齐聚,只等盘蜒一人。盘蜒心中一紧,见到血云也在其中,与盘蜒互望一眼,眼神闪烁。 菩提叹道:“盘蜒,你来得晚了,可是在殿中迷了路?” 盘蜒当机立断,并不隐瞒,说道:“我在来此途中,遇上那万鬼宗主金蝉以法术拦路。” 众人震惊,登时议论纷纷,询问不休。蝉鸣拔剑在手,怒道:“这魔头人在何处?” 盘蜒摇头道:“他不过是以一雕像传话罢了,本尊并未至此,我曾深入北境,与其打过照面,故而他挑中了我。”当下将金蝉所言一五一十说出。 众仙诸侯越听越奇,无不惊叹,菩提感叹半晌,说道:“我听闻万鬼之中,勾心斗角,实乃平常。只想不到竟有这等天大的好消息。” 罗芳林皱眉道:“那金蝉要咱们将龙木生擒之后,再交给他,咱们非得如此么?” 菩提、杨木、海平齐声道:“万万不可,岂能令那金蝉如愿?” 蝉鸣转向盘蜒,问道:“你可曾答应那金蝉?” 盘蜒道:“我曾对他说,只需我万仙有一人反对,我绝不会照他所言行事。咱们眼下尚未交战,胜负难料,但如若真将那龙木擒住,不可多留,非及早将他杀了不可。” 菩提细思此事,面露微笑,说道:“我本担心北妖、万鬼联手,声势浩大,委实不易对付,如今其自乱阵脚,数目减半,对咱们可大大有利了。” 突然间,只听数声闷哼,万仙遁天的许哲越、欧阳暮云,莲国、段国的两位重臣,武林中德高望重的赞富老僧、潘放老道等数人喉头冒血,双手捂住伤口,瞬间倒地。 众人又惊又怒,却见许哲越手指微颤,指向殿中柱子,六根柱上钻出尖锐木刺,木刺尖端染血,又缓缓融入木柱。本来万仙遁天之人,身上天生便有一层薄薄真气护体,一遇外敌,转眼便有知觉,然则这木刺偷袭,委实神鬼难测,无声无息,连万仙高手也无法查知。 杨木、海平各自拍出掌力,救助伤者,盘蜒、张千峰目光敏锐,同时动手,打向一处木柱,那木柱中形影一晃,从中探出一个巨大人影来。群雄众仙看得真切,此人满脸鄙夷之色,肤色淡绿,正是此次统军敌寇龙木巨人。 龙木仰天长笑,说道:“诸位大人、仙人煞费苦心,聚在此处,意欲对付本人,一个个儿满腹信心,自以为是。殊不知这一群乌合之众,怎能是我龙木的对手?” 众人暗暗张望周围,心想:“此人好大胆子,莫非真是孤身前来的?他如此托大,咱们岂能容他走了?”可武林规矩,此人身为敌方首脑,独闯盟会,非到万不得已,不可围攻此人,否则便是坏了道义,传出去不怎么光彩。 菩提淡淡说道:“阁下胆识果然不小,只是我听闻万鬼一派已与阁下分道扬镳,阁下一方兵力衰退非少。不知阁下今日前来,伤我等朋友,又是哪般道理?” 刹那间,龙木神色愤怒,眼神宛如困兽,全无镇定自若之态,他骂道:“就算万鬼那群王八蛋袖手旁观,我龙木何等神通?岂会落败?你们这些龟孙子、臭婊子,全都给我记好了。我龙木一个都不放过,半个也饶不了。” 盘蜒啼笑皆非,心想:“他是踢馆来着。此人一受挫折,便原形毕露,不复高人风范,可见沐猴而冠,纵然像模像样,底子里却依然可笑。他当这打仗战争是武林私斗么?竟然要先行挑衅一番?”
菩提道:“阁下伤人在先,事到如今,还想走得了么?” 龙木扭曲表情,一点点儿恢复原状,他冷笑道:“好说,我今个儿前来,便是想显显本事,要尔等杂碎吓破了胆,不战自败。你们是想车轮战呢?还是接连送死?” 张千峰走出人群,说道:“我中原武林,自有宗旨,纵然阁下伤人在先,我等也不会以多取胜。妖魔,你作恶多端,便由我张千峰来会会你。” 龙木望向张千峰,目光不屑,笑道:“万仙当真没人了么?竟派这么个小娃娃来送死?” 盘蜒听他此言脱口而出,绝非装傻,更是放心:“这龙木竟连我万仙中大人物都不知道,可见孤陋寡闻,不通军情。我还当此人怎地脱胎换骨、心智开窍,原来仍是这般蠢货。” 张千峰道:“好说,若阁下胜得过我,我万仙便任阁下在此处来去,伤人之过,暂且搁置。若我胜了阁下,还请阁下留在我万仙中受审受罚。” 他身为万仙仙使,言语份量极重,既然发话,凡人中无人能反驳,便是罗芳林也不便质疑。破云六人之中,众老仙顾及颜面地位,不便当众出手比武,唯有张千峰与盘蜒能担此任。而菩提等心知张千峰近年来留在山中,武功又有长进,以单打独斗而论,纵然菩提也无十全把握胜他,此刻也不出言阻止,静候龙木答复。 果然龙木受激不过,又是一阵狂笑,大声道:“好,我一拳将你这杂碎打成rou泥!”举起拳头,呼地一声打了过来,霎时拳力鼓荡,劲风急吹。 张千峰还一招天琴云弦掌,掌力缥缈游荡,寻隙而入,砰地一声,将龙木击退数步。龙木惊呼一声,急想:“这小毛头功力怎这般高?”只想挽回颜面,抬起肩膀,足下一蹬,陡然冲了过来,仿佛一块急速滚动的巨石一般。 张千峰半步不退,又打出一掌,掌力巧妙,先是一挪,又是一引,但和龙木气力太大,难以全数消解。两人各自一震,大殿摇晃,内劲向两旁涌来。盘蜒、海平立时运功,功力笼罩,护住围观众人。 龙木又踏上一步,此时他离张千峰仅有一丈远,他大喝一声,拳头砸落,气力惊天动地,威势刚猛绝伦。张千峰心中一动,瞧出这龙木留有后手,将计就计,出手去接,龙木自以为得手,哈哈一笑,蓦地变招,左掌变作一根木枪,黑影一闪,直刺而来。 盘蜒心想:“他是学当年荼邪那一手虚实结合的巨神掌。” 但荼邪出手前毫无征兆,行云流水,而这龙木东施效颦,焉能得手?张千峰运混元玄功,真气圈转,如海水逆流,霎时将龙木两招化解,龙木用力太大,一个踉跄,扑通一声,竟仰天摔了一跤。他恼羞成怒,当场怒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