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枪、匕首、死亡

    楚风在楼梯间飞速往下赶着，到达这栋楼的门口时，将衣服反过来罩在头上将脸遮住，避免摄像头看清他的样子，同时也将身子弯着，以免事后警方根据他的体型认出他。

    门口外雨水依然在嚎叫，砸得大地砰砰响。他顺着墙壁摸入黑夜里，融入黑暗中。再顺着黑暗，往前摸索着。

    雨中依稀有灯光，那是小区里的路灯在照耀，只不过雨水太厚，穿透雨水后光线已变得很脆弱。

    楚风潜在黑暗里，王新也潜在黑暗里，不同时的是楚风一直用耳朵在聆听砰砰雨水中的异动，而王新手里握着枪。

    两人同样无比谨慎着，虽相互都看不见对方，却依然凭着某种直觉或本能在相互接近着，然后越来越近。

    再远的距离，只要两个人对着走，终是会碰面，更何况相互间的距离本来就不远。黑暗中两团影子豁然相遇，一相遇就是生死间的激烈碰撞。

    王新凭着野兽般的直觉霍然开了枪，对着那团跟黑夜差不多色度的黑影，哔哔哔连续三声。他不知对方有没有武器，所以他肯定要先发制人。

    子弹破开雨帘打着旋转激射出去，若是在白天，再将视野的速度放慢一百倍，则可以清晰看见三颗子弹形成叉角就像三根射线那样往前方延长了出去。

    线是笔直的，只不过这线并不完整，前面的线刚生，后面的线就又要消失了，因为组成线的材质是被击断的雨水。

    被击断的雨水化成众多细小的颗粒往两端溅射而去，正是快要消失的线。

    楚风的心神一直高度集中着，这在漆黑不见五指的环境里，他的思感幻听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他只能隐约看到对方的身影，然后看到对方举起了手枪。

    在看到手枪举起的那一刹那，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的力量全部集中再迸发出来，化作磅礴的动力，右脚脚板猛地往地一蹬，然后像一颗炮弹那般冲了出去。

    雨夜中似可听到他轻啸的声音，他微张着嘴，将刚才深吸的那一口气再喷了出去，身躯往前冲出的时候，猛地往左一侧。

    此时那子弹出膛的哔声才响起，不过哔声响起时，子弹早已在零点几秒前到达了楚风的身前。

    第一颗子弹擦着楚风的衣衫飞了过去，第二颗子弹擦着他的腋窝穿了过去，第三颗子弹噗地激撞在他的右胸膛上。

    楚风的脑海里升起一个念头：好快的枪！

    王新的脑海里升起一个念头：好快的速度！

    楚风来不及感觉右胸膛的痛，强行将因子弹激撞而往后偏的身躯往前甩动，然后将手伸了出去。

    一秒三枪已是王新的极限，正要他要再扣下扳机开出第四枪时，那团黑影已若疾风般冲到了他身前，黑影来时，气息先袭，他感受到了黑影高速袭来而扑出的风，也感受到了手枪前端突如其来的那股力。

    在这电光火石间，他依然扳下了扳机，只不过子弹喷出时，枪管已被那股力打得扬起。

    楚风的脸骤然往左一偏，就在他偏开时，那颗子弹顺着他的脸颊划了过去，在划过头顶时，顺便划断了他好几缕发丝。

    真可谓险之又险。

    楚风的手一扬，握住了那把枪，用力一扭将枪从那人的手中扭掉，同时左腿已扬起，带着雨水扫踢而去。

    速度不可谓不快。

    枪在手中扭动的时候，王新的眼眸已凝缩到极致，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纯凭因近乎残酷训练而得来的本能和直觉，他右手弯成肘，凝起全身的力度对着右侧砸了下去。

    楚风的脚和王新的肘顿时撞在了一起，就像两团重金属碰撞那样，都坚硬无比。噔的一声闷响，王新骇然发觉自己的身子正在侧偏。

    他的直觉是对的，但他错估了对方的力道，这力道远超他想象。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恍然觉得自己一肘砸在了一根钢管上面，重要的不是钢管的硬度，而是钢管反击过来的力度。

    他听到了自己手骨断裂的咔嚓声，然后重重的甩在了地上，甩得他的大脑都有些发懵。他的左边身子重撞在地上，溅起一滩雨水，再滑出一段距离。

    在滑动停下的时候，他的大脑已反应过来，曾经的训练已培养出他足够的坚毅，哪怕是在这已受到严重击打的情况下，他依然能凭这股意志发起反攻。

    他的右手已骨碎，他的左手刚与地面进行过一次亲密而强力的碰撞，没有断，却很痛。他忍着痛以他还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拔出了插在裤腿间的匕首，然后往上刺了出去。

    这期间他没有的犹豫和思虑，也容不得他有半分的犹豫和思虑，因为那团影子就像他自己的影子那样紧跟着他。

    他的匕首才刺出，影子已到了他上方。

    然后雨水里响起一声很轻的穿透声——匕首刺入身躯的穿透声。

    王新木然看着眼前这团影子，努力着将眼睛睁到最大，想透过黑夜中的雨水将这团影子的脸看清楚。只不过无论他如何努力，还是无法看清那张脸。他也没了足够的力气再来支撑这种努力。

    他的左手抓着楚风的右手，想抓紧他的衣袖，或想抓住自己正在急剧流失的生命。他的匕首正握在楚风的手中，被握得很紧，而匕首的前端已没体而入，全插在了他自己的胸膛。

    他无法相信这是事实，却残酷的发现这是已不可改变的现实，他张了张嘴想问点什么，怎奈生命流失得太快，快到连再说一句话的机会都不给。

    匕首正插他心脏，使得他的生命就这般骤然结束，留不下只言片语。

    他的眼眸暗淡下去，再看不清这个世界的颜色，哪怕是黑漆漆的夜。

    楚风松开了匕首，急促地呼吸几声，确定着自己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胸膛火辣着的钻痛，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他摸着胸膛湿淋淋的子弹孔，确认着子弹的深度，这次比上次要严重些，子弹击打的位置不同，还因为双方隔得太近。子弹破开了他胸膛的肌rou一半钻进了他的肺腑。

    换句话说，他的肺部已被打出一个孔，但这结果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急剧地咳嗽几声，迈着还算稳定的步子，走在本就已融入的黑漆漆的黑夜中，走在漫天泼洒的雨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