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利用

    陈晞吓一跳，立刻看向平板里的新闻。

    爆出来的照片如昨天holiday所说，高哲行的脸倒看得清，但她那部分很糊，压根看不清正脸，她这才松一口气。

    未免节外生枝，她想否认这事，但何澄澄却不给她机会，指着照片一角道：“要不是我的车出现在照片里，我还认不出这女的就是你，cici，你不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吗？你昨天在游艇上帮高哲行赢牌了，他看上你了？”

    陈晞拍开她的手，“你想什么呀！还不是因为你的车跟他那边的车相撞才让我惹上这样的麻烦。”

    何澄澄惊讶状，“昨晚那个小鲜肉是他的人？要是早知道高哲行过来，我那时打死都不去医院。”

    陈晞懒得理她，把注意力转回自己的电脑屏幕。

    何澄澄并不打算放过她，给她合上笔记本电脑，又问：“cici，你就没留个高哲行的联系方式？”

    “我为什么要留他的联系方式？”

    “你呀！还是不开窍！”何澄澄语气不无惋惜，“他的人撞我的车，是全责，也算欠我一个人情，他的生意做得这么广，要是搭上他，手指缝漏点生意给我们，就够我们吃一年了。”

    陈晞可不觉得高哲行是个那么好说话的人，她说：“你的车，他安排人拿去维修，修好，他们自然会打电话给你。你到时候可以看看能不能搭上关系。”

    何澄澄名下的车不少，一辆车的维修，她压根就没放心上，所以昨晚从医院回家后，就没关心过车的事，但陈晞意外没联络她，她现在想过来，总觉得昨晚发生点什么，于是，又问陈晞，

    “报道还说他把你带去了兰亭会所，你跟他真的没擦出点火花？”

    陈晞倒应付自如，“我那时要是从车里下来，娱记就会把我拍得清清楚楚。”

    何澄澄一下抓到这话的缺口，“这么说，高哲行早就发现被拍了？我查过，他以往出现在网上的报道都是商业信息，夹杂慈善活动，私生活方面的新闻，连边角料都找不着，这次任由桃色新闻曝出来，可不像他的作风。”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盯着陈晞。

    陈晞没好气说：“我跟他不熟，不清楚他的作风，你有这个时间在分析这些有的没的事情，不如去催下客户付款。”

    当年东京和不久前在度假村跟高哲行交集的事，陈晞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

    而她这人有个毛病，底气不足的事情，她没办法理直气壮反驳。

    何澄澄跟陈晞多年好友，自然清楚陈晞的个性，陈晞的回避，让她心底认定陈晞跟高哲行肯定有点什么。

    “有的没的？”何澄澄低头往陈晞脖颈的方向嗅，“我怎么闻到一股暧昧的味道。”

    陈晞推开她，刚好来了个电话，她接电话，不再理何澄澄。

    何澄澄出门前，是吹着口哨离开。

    光凭陈晞回避的态度，她就不信两人没发生点什么，西门庆还能说他没尝过烧饼啥味道呢！

    陈晞跟人通完电话，发呆了几秒后，她给holiday发了信息，问她照片怎么会被爆出来。

    holiday不久便回复她，

    “内部消息，高那边没买下照片。不久前华阳集团的副总裁钟嘉慧投资失利，损失严重，让华阳集团成为媒体的焦点，如果我没猜错，高哲行这样做，为的是将媒体注意力从集团的事转移到个人八卦上去，华阳集团的公关惯会转移焦点。”

    “高那边虽没买照片，但找人跟我同事打过招呼，估计是给了好处，听我同事的口气，不再深挖这条线。你也不用太担心，不让其他娱记拍到跟高同框的照片，这事很快就过去。”

    陈晞看完，心里甚不是滋味，如果holiday猜测没错，自己不是妥妥地又被高哲行利用了一番！

    这事让她打消了还衣服给他的打算，反正高哲行肯定不缺一件西装。

    她给holiday那边回了个谢谢之后，跟着又发了条信息，

    “我昨晚在兰亭会所看到一个长得很像我姨婆丈夫的人，30岁左右吧，只知道人叫bowen，是个日本人，你方便的时候帮我打听下兰亭会所那个圈的人有谁知道这个bowen的背景。”

    holiday那边给她回了个ok的手势。

    陈晞收起手机，投入今天的工作中。

    当初在日本留学的时候，因为她有医学背景，又精通日文，于是就兼职当了医疗翻译，一开始是在公司翻译文件，偶然机会之下，给一个国内过去东京做医美的女网红当了陪诊翻译，她就发现了商机。

    去日本做医疗美容的人不少，能当翻译的人也不少，但懂医的人却不多。医美说白了也是个手术，医生和客人的沟通很重要，行里的人都说，选对了翻译，手术就成功了一半。

    在东京最后两年，拥有这些特质的陈晞在圈里炙手可热，何澄澄见她在这行混得如鱼得水，就跟她提议，合伙做生意。

    陈晞有那边的医院资源，何澄澄有客户资源，帮客人定制一站式服务，就这样运作了三年，由一间两人工作室发展到有几十人的公司——臻美咨询。

    钱是赚了不少，但发展也到了瓶颈期。

    一是运作模式已经很成熟，陪诊翻译的工作，陈晞交给那边学弟学妹，不再需要亲力亲为；二是这一年不少竞争对手都做起来，公司赚得没以前多，但公司要养的人变多，怎么转型也变成陈晞的工作之重。

    年初，公司办理了一些新的经营资质，陈晞就把目光瞄向国内的医美市场，她想取得瑞士瑞恩思这个医美品牌国内经销代理权，把产品引进来，卖给医美机构。

    这件事难度不小，她约了品牌方的亚洲区负责人好几次，但对方都没回音。

    她今天又发了一封邮件给对方，没想到，临下班的时候，对方回复了她，还主动约两天后见面。

    陈晞心情大悦，这算是最近于她而言最好的消息。

    两天后，陈晞跟何澄澄来到城中著名的杭帮菜馆——荔苑，陈晞在这里订了包房。

    陈晞也是做了功课，瑞恩思亚洲地区负责人叫马浚明，是个华裔，祖籍江浙那边，订荔苑也是投其所好。

    餐桌上，三人交谈得愉快。

    何澄澄是个社交高手，天南地北的话题都能扯上几句，只是就算聊得尽兴，陈晞提到产品代理的问题，马浚明却没松口。

    马浚明：“陈小姐，我很欣赏你个人的专业背景，但臻美成立的时间不长，你们以前的业务重心都放在日本，要想打开国内销售市场还需要不少时间，跟我们瑞恩思要寻找的合作伙伴不是十分契合。”

    陈晞也明白自己公司的短板，不过对此，她也做了准备，她说，

    “马先生，我们公司刚跟日本中田集团旗下的医疗中心签约，他们定期会安排整形名医入境交流，包括做手术，其中就包括藤桥院长，早前，公司也跟彭城两家最大的医美机构签了合作协议，我们公司是彭城最早开展名医跨境诊疗的平台。”

    中田集团的医疗中心和藤桥院长是业界的标杆，陈晞也是花了好大功夫才争取到签约，而这份签约合同是她和马浚明谈判的底气。

    何澄澄在一旁附和，“马先生，我们有机构和名医的资源，瑞思恩的产品就不愁销量。”

    可是二人的说辞并没有打动马浚明，他也向两人兜底，

    “陈小姐，何小姐，不怕跟你们说实话，见你们之前，我已经见过叶东城先生，他的叶氏医疗无论规模还是体量都比臻美更胜一筹。”

    他这话说完，陈晞和何澄澄心里都咯噔了一下，叶氏医疗旗下不少医美机构，要是引进了瑞思恩的产品，压根不愁销量。

    何澄澄接过话来，“马先生，叶氏医疗却有他们的优势，只不过去年他家发生了一起严重...”

    只是何澄澄的话还没说完，马浚明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有电话进来，他看了来电显示，说了声抱歉，就起身走到窗前接通电话。

    陈晞趁着这间隙，离开包房。

    刚才用餐时，有道甜品，马浚明很喜欢，有意犹未尽之意，她找服务员下单要多一份。

    何澄澄这边还在想，怎么把叶氏医疗发生严重医美事故这事越描越黑时，突然马浚明跟人通话的内容，引起她的注意。

    马浚明跟人提到了华阳集团，还有高哲行，听他的口气，跟高哲行还是个老朋友。

    这让何澄澄发现了个新的转机。

    陈晞回来时，就看到何澄澄又跟马浚明聊开了，且聊天内容扯到华阳集团。

    何澄澄：“....华阳集团近年也进军医疗行业，上周六，我们才跟高哲行先生见过面，一起出海玩牌，陈晞可帮他赢不少。”

    马浚明一听这话，多了不少兴趣，他看向陈晞，“高先生当年是出了名会算牌的，想不到陈小姐更厉害。”

    陈晞已经明白何澄澄的意图，她陪着笑，心里也在挣扎。

    何澄澄趁机说：“陈晞跟高先生很有默契的。”

    马浚明接着又问：“陈小姐经常跟高先生玩牌吗？”

    陈晞心里一凛，知道对方在判断她跟高哲行的关系。

    她手心出了汗。

    她太渴望拿到瑞恩思的授权了，天人交战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了出来，

    “哲行喜欢玩牌，但他总是很忙。”

    马浚明眉毛微耸了一下，是为她无意间对高哲行的称呼。

    而何澄澄看到陈晞这次这么上道，状似无意地又说：“高先生难得出海一次，回程时居然被港城的娱记拍了照。”

    这下马浚明彻底明了，网络时代，高哲行不久前的花边新闻他当然看过，现在看着陈晞几分羞涩的笑容，还有那身形，就跟新闻女主角对上了。

    他笑得明朗，“难怪。”

    沉浸在各自情绪中的三人，全然没发现服务员进来送甜品时，大开的包房门口，有个人把他们的对话都听了进去...

    送走马浚明后，何澄澄春风满面，陈晞却心事重重。

    刚才在饭桌上，马浚明最后松口把瑞思恩的代理权给臻美。

    “cici，你这次开窍了，懂得配合我。”何澄澄见陈晞神情呆滞，她啧一声，又说，“我早就跟你说过，做生意就是这样，能力再强都不及背景有用。”

    “我明白。”陈晞垂下眼眸，掩饰羞耻的心虚和自惭。

    从前不屑的手段，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用上。

    何澄澄哪能不知道她想什么，开解道：“不要觉得我们胜之不武，叶氏医疗去年医美事故震惊全国，我就不信马浚明没听说过，他也是衡量清楚，才把代理权给我们。这也是天意，如果不是马浚明跟人通电话，我都不知道高哲行这个名字这么好用。”

    顿了下，她又继续说：“如果你觉得自己利用了高哲行，你就错了，凭乐馨儿在兰亭会所对你做的事，你利用高哲行多几次都不为过。”

    陈晞稍讶，但很快明白过来，何澄澄也算是彭城名媛圈的人，那晚兰亭会所的事，她知道也不出奇。

    “澄澄，我担心会被人拆穿。”陈晞心里七上八下。

    “只能说明你见识少了，这种互惠互利的事，在生意圈里见怪不怪。”何澄澄站了起来，拍拍陈晞的肩膀，“怎么打开瑞思恩的销量才是你要想的事，有朋友来找我，先走了。”

    何澄澄离开。

    陈晞坐了好一会，才叫服务员来结帐，哪想脚还没踏出包房，就跟高哲行碰上。

    高哲行站在门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只一瞬，陈晞心跳如鼓，莫名惊慌，有种捅了篓子的既视感。

    他什么时候来荔苑的？但愿他没跟马浚明碰上，什么都不知道！

    但天不如愿，高哲行声音像是放在雪裹了裹，清清冷冷，

    “我名字还好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