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雪白女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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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被那些人一路夸赞奉承着带到了一处阔气的宅院,紧接着又是点心又是好茶端了许多出来,一个面相富态和善的员外竟直接与她提起了亲! 并且,还是给他家待字闺中的女儿提亲! 杜若急着想要解释,却根本插不上话,急得团团转,幸亏当时一位在那员外家中的贵客眼尖,看出杜若是个作男儿扮相的姑娘,这才帮她成功解围。 过后杜若也是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原来京城里有个“榜下捉婿”的传统,每一次殿试放榜,城中的富贵人家都会派人在放榜的地方守着,遇到有相貌堂堂的新科举子便先拉回家来游说一番,免得后头说亲的人踏破门槛,自己家机会渺茫。 当时杜若也隐隐惊讶,毕竟自己一路赴考,除了相熟的同乡之前,无一人看出她的女儿身,只当是一个身子骨略单薄的俊秀书生。 那日那位员外家的贵客却是一眼就看破真相,实在称得上目光如炬。 更没想到的是,这人竟然是驻守松州的上轻车都尉。 叶远舟拱手笑道:“杜司马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上一次的事倒也还能算是个误打误撞闹了笑话,不知司马此番遇险又是为何? 难不成还没有走马上任,司马在这松州地界就被仇家给盯上了?” 被问起这件事,杜若收起了方才的客套,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峻起来。 她对叶远舟摇摇头,正色道:“杜若初来乍到,随同赴任的家仆也还在半路上,在这松州地界上没有半个熟人,更不要说仇家了。 那日我不过是在一间茶楼听茶博士说了一会儿书,用了些茶点,之后出了茶楼,没走多远,经过一处巷子时闻到一阵异香,之后再醒过来,便被人装在一顶花轿当中,已经抬到了荒郊野外。” 杜若将那日自己如何醒来,又是如何脱身,与叶远舟大致讲了一遍,之后又问:“听那抬轿子的人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意思,他们应该已经是做这种勾当的熟手,被掳劫的女子不知道有多少。 不知叶都尉驻守松州以来,是否听闻过本州境内曾经发生过什么失踪案件?” “这倒不曾听说。”叶远舟听完杜若的讲述,此刻表情看起来也是异常肃穆,“杜司马说,你当日是被人用一顶花轿抬着走的?” 杜若点点头,叶远舟眉头一皱,若有所思。 “叶都尉可是知道些什么?”杜若见状连忙问。 她嘴上这么问着,心里却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大殷开国是武将起家,而自太宗之后,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家的这个经历使然,历代皇帝对武将反倒愈发忌惮起来,最后便形成了现如今重文轻武的风气,朝堂之中文臣当道。 别看叶远舟这个上轻车都尉是个正四品上的武将,实际上手里头却并没有多大的权力,与其说是官职,倒不如说是一个勋官,本质上与那“诰命夫人”的名头没什么太大区别。 都只是一个有俸禄却无实权的“高帽子”罢了。 这样的一个“花瓶”,对于当地事务又能插手几分? 叶远舟摇摇头:“对于这种事情,我此前并没有什么耳闻,只不过方才听说杜司马是被人用花轿掳走,便想到这些歹人应该是专门掳劫年轻女子的。 随即我便想起大约半年多之前,就在此地,也就是松州府的附郭县——平城县,曾经有过一个邪门儿的古怪案子。 有人在城外树林里偶然发现了一具女尸,瘦削异常,皮肤惨白泛着青光,毫无血色,就连头发眉毛那些,也无一例外都是雪白色的。 村民大惊失色,以为是遇到了什么妖物,闹得沸沸扬扬,惊动了我那折冲府的驻军兵士。 当时我见到那尸首的时候,也吃了一惊,但后来交由州府衙门处置后,听说仵作验看过尸首之后,倒是说除了外表看起来诡异骇人之外,其他倒是与寻常人并无两样。” 杜若听他的描述也觉得诡异极了:“这倒的确是闻所未闻的怪事,不过叶都尉为何会提起这么一桩来?” “那女子起初寻不到来路,因为实在是已经瘦到形销骨立,几乎没有一个人该有的囫囵模样儿,最后几经周折,听说是被人给认了回去。 听说那户人家的女儿一年多之前出门去浣洗衣裳,之后就不见了踪影,村子里人帮忙一起遍寻不到,只得作罢。 当时乡邻都以为是那女子与什么人私相授受,私奔了去,不曾想一年多之后,竟然变成了那副模样。” 杜若大吃一惊,这种怪事她此前的确是闻所未闻,更别说见过了,的确听起来诡异至极。 那夜抬轿的人也的确提到了,他们之前凑够了数儿,结果因为突然死掉了一个女子,这才掳了自己回去凑人头。 这么看来,叶远舟由花轿联想到了那一桩怪案,倒也说得通,并且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关联,也的确值得探究一番。 “不知这个古怪的案子,州府衙门是否已经有了定论?”杜若想了想,问叶远舟。 叶远舟苦笑,摇摇头:“不曾,至今仍悬而未决。 本州刺史杨大人,也是杜司马日后的上官,人是宽厚仁义的,只不过年事已高,估计用不了几年光景就要致仕,回乡养老去了,所以做事难免缺少了一点劲头……” 杜若明白了他的意思,尽管叶远舟这番话说的委婉,她也还是顺便了解到了自己那位上官——本州刺史杨大人的脾气秉性。 善而无为。 于是她便笑道:“多谢叶都尉点拨!既然如此,那待我赴任之后,自然是该替杨刺史多多分担! 到时候真的查下去,说不准还有什么需要劳烦叶都尉的地方,杜若在此先谢过了!” 杜若这会儿已经在心里面算了一笔账,她自认也算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此番算是侥幸从那几个恶人手中成功脱身,但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作为一州司马,她绝不能允许这种歹人逍遥法外。 只不过松州这一带,她人生地不熟,论起来她那个司马,实际上也与叶远舟的都尉相差无几,都是荣耀大过实权的官职。 都说到了一个地方,想要踢开头三脚是最难的。 眼下这位叶都尉也算是机缘巧合两次对自己出手相助,瞧着倒是个芒寒色正之人。 不管怎么样,先给自己结交一个这样的朋友,对日后施展拳脚也多少能有所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