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3 谁干的？
药液在烧杯之中翻滚着，伴随着气泡的升腾，药业本身的颜色却是一直都在变动着。 赤橙黄绿青蓝紫，五颜六色在烧杯之中滞留的时间都不太长，往往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颜色就已经变了。 这是光明药剂在配置过程之中的典型特质，纯粹的光明是无色的，而所谓的无色，却是由至少七种颜色混合而成。 唯有在配置过程之中真正催发出至少七种颜色的底蕴，最终才能够将光明药剂配置成功。 这一幕落在药老和在场很多人的眼里，每一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光明药剂配置成功的那一刻。 所有人都相信，当一瓶出产自帝乙时代的光明药剂一旦成型，也就意味着西北边陲的战事即将有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哪怕是这一生不知道已经配置过多少药剂的药老，在这个时候，心绪也不免有一点小小的悸动。 能够成为神话时代以来，第一个将光明药剂配置成功的人，对药老的心性生出无形的变化。 而这种变化，在长达半个多小时的积累之后，渐趋激荡出一些无形的波动。 眼看着烧杯之中的药剂兀自泛着水花，药老的手指已经触及到了下一种药材，准备着投放进烧杯之中。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刹那，药老的心头忽然生出一点点的恍惚。 是要放进这种药材？ 是这个时候放？还是稍待片刻之后再放？ 对了，这种药材是需要研成粉末放进去，还是切片？ 只是这一个刹那的恍惚，让药老忽然就对下一步的举动生出无限的质疑。 而这种质疑，最终导致了他的犹豫。 这一犹豫之间，烧杯之中的颜色已经在逐渐消失，朝着无色的方向演变出去。 与此同时，烧杯之中的气泡越来越多，并且开始堆积成型，顺着烧杯的杯壁向上升腾，似乎转眼就要从烧杯的被扣溢出。 “不能再犹豫了！” 药老在心里告诉自己，终于还是将手擎到了烧杯的上方，只需要松开手指，手中的药材就会落进烧杯之中。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紧张的空气之中，忽然生出一丝凌厉的天地元气波动。 一道风刃突如其来，斜斜斩在了烧杯之上。 并不算锋利的风刃，没有将烧杯切开，而是直接将烧杯从酒精炉上撞开。 啪的一声，烧杯跌落在桌上，碎裂开来，已经呈现出半透明状态的药液泼在了桌面上，瞬间就将桌面焦灼成灰。 即将成型的光明药剂，看似温度还不曾超出烧杯的控制，但是一旦脱开烧杯的限制，立刻展示出令人心悸的高温。 一大片桌面首先化为灰烬，药液穿过这些灰烬的包围，坠落下去，摔在地面上。 演示台上的大理石地面瞬间冒起白烟，在众目睽睽之下，向下陷落了十几厘米。 一直到这个时候，这些抛洒出来的药液，才终于安定下来，翻腾出沸水一样的气泡，然后渐渐趋于安静。 只是，人们的心情再也没办法保持安静，眼睁睁的看着即将成型的光明药剂被一道风刃彻底毁坏掉，所有人的心就像是挨了狠狠的一刀一样。 一些上了年纪的药剂师，甚至于因为巨大的失望的降临，直接感觉眼前一黑，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扶住了身边的人的肩膀，避免自己直接摔倒下去。 “……” 药老的手兀自悬停着，他的手里还捏着那些药材。 这些药材，已经是光明药剂所需的最后一些药材，只要将这些药材扔进烧杯，光明药剂的配置也就暂告完成。 然而，手中捏着的药材还在，盛装着即将成型的光明药剂的烧杯却是摔碎了。 药老说不清楚自己的内心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有错愕，还有失望，有惊愕，还有绝望。 他缓缓的抬起头，望着前方的人群，用一种颤抖的，带着死寂味道的声音问道：“谁干的？” 最后一个字出口，压抑在药老内心深处的愤怒终于爆发出来，这种愤怒夹带而出的是杀机。 一旦有人站出来，他甚至都有可能直接将手中的药材变成杀人利器，将对方斩杀于下一秒。 “谁干的？” 几乎所有人都愤怒的大叫起来，前一秒钟看似已经彻底垮掉的人这一会儿最是愤怒的嚎叫起来。 药老的愤怒点燃了大家心目之中的火焰，以至于很多人的情绪都陷入了某种癫狂的状态！ “这里有jian细！有引弓之民的jian细！” “没错！一定就是jian细！否则的话，谁会打翻即将完成的光明药剂！” “把他找出来！把他找出来！我要抽他的筋！我要喝他的血！” “抓jian细！打死jian细！” …… 情绪激动的人群，在这一刻几乎就要出离愤怒了。 然而，有一个声音在人群的最后，在楼梯口说道：“是我的干的。”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转移到了这个人的身上，然后所有的愤怒在看到这个人的同时，直接演变成为错愕。 没有任何人想得到，发出这道风刃，毁坏掉光明药剂的人，居然会是他。 哪怕，这个人就是皇帝陛下，所有人也没有现在这般错愕。 只因为，在所有人的印象之中，这个人绝对不会做出有违国家利益的事情。 这个人的一生，都在为了殷王朝的繁荣和强大而努力。 这个人，是潘绍坤。 ……………… ……………… 人群自觉的分流，让出一条道路。 潘绍坤走在这条道路上，道路的终点就是演示台。 所有着落在潘绍坤身上的目光，最终都发现，潘绍坤并不是一个人。 和潘绍坤走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法师制服的少年。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之前，这个少年的形象曾经被投影在背景墙上。 按照周药剂师的介绍和姚森南宗师的证明，光明药剂就是这个少年重新发现的。 “其实，让潘师动手的人，是我。” 少年李旦站在演示台上，站在药老的面前，坦然说道：“因为我没把握离着这么远，不会误伤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