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苏正清决定回家
正清看到父亲佝偻的身影，百感交集，他默默的拿起工具帮父亲清理果园了。正清小心翼翼的钻到树下面，捡拾着掉落在地上的苹果，苹果被冰雹打出了一个个的小坑，随着苹果的长大，这些小坑也会慢慢长大。听父亲说，这些冰雹打过的地方，是不会继续生长了，它们已经失去了生命力，等到长大之后，就跟枯萎的树枝一样难咬。 才钻了几棵树，正清已经两腿发软了，农民们为了收获方便，对果树都进行了拉枝，所以果树都很低，小孩子都要猫着腰钻进去，更何况大人了。再加上冰雹打的比较严重，有些苹果虽然在树上，但是也已经摇摇欲坠了，得格外小心才行。正清钻出树底下，伸了伸已经发酸的双腿。不远处，父亲正钻在一棵树下小心翼翼的清理着，只是再小心也会有一两个苹果掉下来，紧接着就听到父亲惋惜的声音。 是啊，父亲已经年迈，常年的重体力活让原本四十多岁的他，看起来好像五十多岁，并且背都有点驼了。自己该不该回来呢，也许刘青林说的对，只要肯吃苦，利用文化也可以在农村闯出一片天地。但是，依据目前农村的状况，正清实在不知道自己回来能做什么。 也许我们的正清一时之间还不能接受当农民的想法，也许还有他那可怜的自尊心在作祟，也许在经历了外面的世界之后，以前的惧怕担忧已经统统不见了吧。他急需寻找自己的一片天地，闯荡出属于自己的小小世界。 正清不敢多想，急忙钻到树底下清理去了，他想着能多做一点就可以帮父亲多减轻一点负担。不知不觉，天黑了，父子俩拿着工具走在回家的路上。正清问爸爸：“爸爸，你都是干一天活到晚上才回家吗？”爸爸说：“唉，其实也没啥，已经习惯了，中午回去一趟浪费时间。”正清望着满天繁星深深吐了口气，爸爸就是这样每天只吃一顿饭凑合，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啊。 回到家以后，苏力勤习惯性的放下工具就去厨房做饭了。自从正梅结婚后，他都每天给自己随便做点饭凑合一下。今天，正清拦住了父亲，他想让父亲多歇一会。作为家里的长子，苏正清在正梅小的时候也做过饭。只是正梅长大后，再加上他一直读书，就很少做饭了。以往回到家，正梅都会做些好吃的给他改善一下生活。有正梅在的时候，父亲起码每天可以吃个顺手饭。 苏正清走进厨房，是的，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来过了。每次要给meimei帮忙时，都被挡了回来。厨房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太多改变，由于是晚上了，正清就想着熬点稀饭再热几个馒头，顺便再炒几个菜就可以了。 淘米、热馒头，可是正清转了几圈就只找到一个白萝卜，其他菜呢。正清还不相信，又翻找了一遍，是的，就只有一个白萝卜。唉，父亲每天忙，都没时间买菜，自家菜园子的菜还没成熟，父亲每天都这样应付着自己的肚子。正清眼睛湿了，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这时，父亲的脚步声好像往厨房这边来了，正清赶紧擦了擦眼泪。 “唉，忘了告诉你，最近太忙了，没时间买菜，好像就剩一个萝卜了，我们就凑合一下吧……啊”父亲满含歉意的对正清说。 是啊，我们的父亲就是这样子的，对孩子永远都觉得亏欠，可是对自己呢。 “没事，我给咱把萝卜用开水烫熟，用油泼一下，也很好吃的。”正清安慰着父亲。 擦丝、过水、油泼，正清细致的做着这些，他要把这唯一的一道菜做的可口些，让父亲吃着有滋味些。很快，饭做好了，父子两个人就在厨房简单的吃着这顿饭。吃完饭后，正清正在刷碗。这时，小卖部的刘叔走到他家，交给正清一个纸条，上面有个电话号码，他说是四川一个女娃打来的，让正清马上给她回电话。正清擦了擦手，接过纸条，四川……女娃……那一定是小凤仙了。 马上打电话，小凤仙不会有什么急事吧。正清想着加快了脚步，刚拨通电话，就听见一声“喂”，是小凤仙，多么熟悉的声音啊，正清定了定神， “是我，苏正清” “你怎么现在才打电话啊，干嘛去了。”小凤仙还是那样，说话就像糖豆一样又快又急但又让人无比舒心。 “刚从地里回来，你怎么知道我在家啊。” “我算的啊，最近好吗？” “挺好的，你呢？” “我啊，就那样，马马虎虎吧。” “你找我什么事情啊？” “是这样的啊，我爸爸有个朋友，想去你们那边做苹果生意，但是他是第一次去，不太熟悉那边，你能帮忙做一下中间人吗？报酬嘛，就按照市场价提成” 给苹果客商做中间人，既可以留在家里，也可以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可是，作为一个男人接受女人的帮助，多少有点让好面子的正清难以接受。 “谢谢你，小凤仙，可是我现在在西安有工作，我……”还没等正清说完，小凤仙就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想依靠自己的努力闯出一片天地，可是，我前几天看了新闻，你们家那块下冰雹了，估计对果树伤害也不小。如果你做中间人的话，就可以想办法把你们那块的苹果卖出去，既可以赚钱补贴家用还可以帮助果农又可以帮你爸爸减轻负担，为什么不做呢？我知道，你好面子，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可是，这次，不是我帮你，而是你帮助我。我爸爸那个朋友和我爸爸关系挺好，他特别想去你们那做苹果生意。因为你们那的苹果质量好，而且人也老实，你就当帮我，帮他做一下中间人，行吗？”正清知道小凤仙是替自己解围，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小凤仙听到正清肯定的回答后，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是啊，分别已经一年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想起苏正清。想起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想起他被自己捉弄，但是呵呵笑的样子，想起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有时候做梦都会梦见他。她这是怎么了，可能连我们的小凤仙都不知道，她已经不知不觉中爱上了这个踏实努力的小伙子了。 苏正清答应小凤仙后，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苏力勤。说实话，苏力勤挺高兴的，做果商和果农的中间人，不用什么成本，而且人很轻松，又可以锻炼自己的沟通能力，说不定将来可以自己独立做生意呢。最重要的是，儿子可以留在家里，不用跑那么远的地方吃苦了。 第二天一早，苏正清就坐上了去西安的客车，一方面结清自己剩余的工资，另一方面把小凤仙爸爸的朋友接回来。那个朋友叫李明，我们暂且称呼他为李叔吧。依旧是早上最早的那一班车，依旧是黑漆漆的天空，不一样的是苏正清现在要与漂泊告别了，他又找到了方向，可以回到心爱的家乡，又可以帮父亲减轻负担还能供正华好好读书。 车子到达西安的时候，距离李叔下火车还有一段时间，正清先赶到打印店结算工钱。刚进打印店，他发现又多了一个陌生的面孔。老板无奈的对正清说，他总是频繁的请假，打印店需要维持下去啊，于是他又多招聘了一个人，但是像正清这样能吃苦，又聪明的估计是碰不到了。正清说明了来意，老板还挽留了他一下，但看到正清很坚决，就给他把剩余的工资结算清楚了。 正清来到火车站外，这里依旧是闹哄哄的样子。想起自己以前在这里落魄的样子，以及碰见闫丽和邓斌的窘迫，特别是在这里遇见了刘明。唉，人生真是无常，才一年时间，竟发生了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正清想去看看刘明，看看他过的怎么样，毕竟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他曾经帮过自己，可是偌大的西安，他都不知道该去哪里看他。 就这样百无聊赖的溜达着，思索着，李叔的火车也到站了。苏正清举起提前做好的牌子，写上了李叔的名字，这是小凤仙教他的，他还没有手机，怕万一到时候联系不上。火车站出口一涌而出好多人，苏正清尽量把牌子举得高高的，怕万一李叔看不见错过就不好了。 忽然，有人在后面拍了拍正清的肩膀，正清转过头，他年纪约摸三十五六岁的样子，鬓角的头发略微秃进去一些，眉毛浓黑而整齐，一双眼睛闪闪有神采，看起来很精明的样子。他看人时，十分专注；微笑时，露出一口整齐微白的牙齿；特别是举手投足，一看就是走南闯北见识过很多世面的人。 “你就是苏正清吧，我是文娟爸爸的朋友，我叫李明，你叫我李叔吧。”李明一边说着川普，一边向苏正清伸出了手，苏正清赶紧伸出手去跟他握了握。 “我听文娟说了你的情况，你是个踏实肯干的小伙子啊，我刚看见你就觉得你绝对靠得住，我先请你吃顿饭吧。” 苏正清被人这么一夸，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说：“哪能让你请我吃饭啊，你初来乍到，我应该尽地主之谊，请你吃饭才是啊。” “小伙子嘴还挺能说。”李明呵呵笑着，和苏正清走到了距离火车站有一点距离的餐馆，这里的饭比火车站附近的稍微好吃点。吃过饭后，苏正清带着李明坐上了回家的客车。所有经过的地方，李明都表示了浓厚的兴趣，拉着苏正清给他介绍。 回到苏正清家里，苏力勤赶紧做了好吃的接待了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由于正梅已经嫁人，李明暂时住在了正梅的房间里。晚上临睡前，李明跟苏力勤和正清谈了自己的打算。 “我打算长期在这边做苹果生意，可能以后就要经常住在你家了。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我在你家住你看月租多少，还有我有时候会在你家吃饭，你看一顿饭按多少钱算。”苏力勤表示没必要，房子也是闲着，再说，农村人一顿饭花不了多少钱，粮食是自己地里的，菜也是自己地里的。 李明不同意，那样的话，他就不在苏正清家住了。没办法，苏力勤就一个月收100房租，饭嘛，也不是经常吃，就算了。李明推辞不过，也答应了。苏正清看在眼里，觉得李明是一个可以深交的人，跟他肯定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第二天一早，苏正清就陪着李明出门了，眼下正是夏苹果收获的季节，他们要去看看。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在忙碌与充实中度过了。 秋季到了，眼下是农民最忙的时候，苏正清一边帮父亲摘果子，一边帮李明找货源。每天回到家，天已经很黑了，他简单洗漱一下就睡了。他这段时间太忙了，忙得顾不上想闫丽，顾不上小凤仙，也差点忘了他的两个好兄弟。 好在家里的苹果已经完全收获了，并且在李明的帮助下，虽然遭遇了冰雹，但也卖出了不错的价钱。在心里，苏正清对李明是感激的，他现在寻找货源，与果农谈价钱，最后验货，装箱样样在行。有时候李明想偷懒了，就让苏正清一个人去装货，他到时候付钱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