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正清心结解开
刚进宿舍门，正清就看到年峻躺在床上笑眯眯的朝他打招呼。 “又去师范了？” “恩。” “校长早上说不分配了，你也不着急？”年峻看他敷衍了一句，不仅没生气，反而打趣的问道。 “着急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再说了，无论有什么办法，还不是要等到明年六月毕业以后再看吧？”正清没好气的坐到自己的铺上。他和年峻睡上下铺，年峻上铺，他下铺。 “嘿嘿，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这肯定是我们那闫大小姐开导之后的想法吧？”年峻笑着从自己的铺上跳下来，穿上自己的拖鞋，拍了拍正清的屁股，示意他朝里面坐坐。 “你又在卖什么关子？”正清把屁股往里面挪了挪，斜了斜眼睛瞅着年峻，这家伙脑子活，人也精明，不知道又在卖什么关子了。 年峻伸了伸手，示意他把耳朵贴过来，然后在他的耳朵上一小阵咕噜之后，正清的眼睛马上变亮了。 “真的？你怎么知道的？”正清急切的问道。 “早上开会一结束，我就跑出去给我爸打电话了。老爷子一听，可急了，专门跑到县农牧局去问的。局长亲口跟我爸说的，你说这事能有假不？”年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笑着说。 “那真是太好了”正清激动的用拳头狠狠的砸了两下床边的墙壁，年峻的消息足以让他掉到谷底的心情重新回到天上。对他这样十八、九岁的孩子来说，一天之内经历这样的大喜大悲，真的是有些残酷。一天之内体验了发自内心的恐惧和惶恐，也感受了从绝望到希望的人生转换，这样的经历足以让他铭记终生。 年峻、正清还有陈涛来自同一个镇级中学。当年只有极优秀的毕业生才能上中专学校，但是年峻父亲因为是给县领导开车的，所以尽管他成绩一般，他爸还是又送钱又请客吃饭的把他搞到农牧学校。用他爸的话说，无论如何，他要让自己的儿子以后也坐在饭桌上吃饭，而不能像自己那样，领导吃饭，他自己坐在车里等着。据说为此，他爸已经把县里的关节打通，把年峻毕业后进的单位和部门都找好了，只要他拿到毕业证，就可以直接回去上班。 当然对于这一点，年峻一直都不承认。他性格平和、与人为善，虽然他爸在县城给领导开车，他是有条件去县城上学的，但是他就是不愿意。他一直在镇上上学，朋友和同学都在镇上，在县城，他除了他爸一个人都不认识。年峻的外祖父家和苏正清是一个村的。年峻外祖父只有年峻mama一个孩子，所以年峻外祖父去世后，年峻mama为了照顾自己的母亲就一直留在了镇上。年俊也一直跟着mama，不愿去县城上学，最后初中毕业上中专了才到了县城。 正清和年峻关系比较好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正清爷爷是年峻父母的媒人。年峻的父亲叫年志宏，当时年志宏跟着正清爷爷学开车，这个人脑子很聪明灵光，什么东西一点就会，在平常开车之余，总是喜欢讲笑话谈逸闻趣事，很得正清爷爷的喜欢。最后正清爷爷稍微一牵线，两个人的事就成了。当然后来去县城给领导开车，完全凭的是年家的关系和年志宏自己的能力，不过虽然给县领导开车了，可是年志宏还是记恩的，每当逢年过节都来看望师傅，用他的话说正清爷爷就是他的“再生父母”。 早上开完会，年峻就给他爸打电话，说了市里的通知，年志宏当时听了也有些慌了，赶忙开车到县农牧局去打听。因为常年给县领导开车，怎么也算是县领导的半个秘书，所以县城各个部门的人也都卖他一些面子。农牧局领导专门接待了他，还给他亲口确认县农牧局还有空编和人员需求，明年还将继续接收中专毕业回来的学生，年志宏这才松了一口气。 既然得到农牧局局长的亲口信，看来明年分配是没有什么问题了。正清的心情立刻变得不一样起来。他从床底下提溜出自己那双破旧的篮球鞋，拍了拍年峻的肩膀。 “陈涛呢？一起去打篮球？” “他呀？”年峻眯着眼睛笑了笑。 “他怎么了？”正清把鞋带系好，站起身顿了顿脚。 “他现在也在师范学校，听说迷上了师范学校的一个二年级的小师妹了。”年峻坏坏的笑着说。 “他真行，马上要毕业了，既不认真准备毕业考试，也不参加班级活动，反而去追一个小师妹，把好兄弟都晾在一边了。”正清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在手指上快速的拨转着篮球。 “人家那是正事，好吧。你知道他这几天为什么回来那么迟？都是师范学校那个小师妹给闹的，而且晚上回来也不好好睡觉，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安生，不知道在干什么，早上起来人就不见了。”年峻继续嘲笑着陈涛的糗事。 “什么样的女孩让他这样上心？他可还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啊，第一次就陷得这么深，以后怕拔不出来啊。”正清把球放在地上，也有点质疑的看着年峻。 “谁知道呢，只听他说，那女孩不仅长得漂亮，而且特别有才。进入师范学校后，已经连续考了三次全年级第一，还参加了文学社，人家不看书，可以把厚厚的《红楼梦》讲给其他人听。这几天师范学校文学社专门给她办了个《红楼梦》专场，我们学校很多人都去听了，我们涛子也是听了别人的专场后，对别人是既佩服又爱慕，最终告诉我他喜欢上人家了。” “《红楼梦》？”正清猛然想到了杨柳，闫丽说她可以把红楼梦从头到尾背下来，难道真的是她？《红楼梦》这么大块头的书，平常人看一遍都够呛，能够背下来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他到目前也只听过这个杨柳可以背下来，而且她也是二年级。师范学校应该不会同一年招录进来两个都可以背诵《红楼梦》的才女吧，那这个世界也是太小了。唯一的一种解释就是，陈涛迷恋的这个女生就是那个杨柳。 看来自己这两天确实太忙了，把陈涛这么大的事情都忘了关注，而且这个故事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听起来好像就已经很刺激了。陈涛是他们三个里面最老实本分的，他和年峻总是拿他开玩笑，他可不想错过这么劲爆的笑料。 “这家伙这么大的事情，只跟你说，也不跟我说。亏我还把他当兄弟呢。”正清鬼笑着在陈涛的铺盖上捅了两拳，陈涛睡在正清对面床的下铺。 “他不是不告诉你啊，这几天你在班主任那里帮忙，总是很晚才回宿舍，他想给你说总找不到时间，而且那边总是勾着魂呢，他本来在学校待的时间就不长。”年峻连忙给正清解释道。 也是，马上要毕业了，班主任那里有好多事情要处理。正清是班长，对班里同学的情况比较了解，所以没课的时候，他都是在班主任那里。难怪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不知道。 “能把我们涛子迷倒，看来他的红楼讲的应该是有一定水平的，要不我们下次和涛子一起去听听这位老师的红楼？”正清跟年峻提议道。 “要去你们去，我不去，我对红楼不感兴趣。而且去了以后你有闫丽，陈涛眼里有那个女生，我就单身一人，最可怜，还要给你们当电灯泡，我不去。”年峻摇着头拒绝着。 “那好吧，那我就下次跟涛子一起，就不要你了啊。不过我之前听他们说师范学校可是有很多美女哦，你不去看看？有可能遇到一个讲三国的那也不错，不用那么有文采，有点凶猛的也比较适合你嘛。”正清看年峻不愿意去也就不勉强他了，他不喜欢这些文学类的东西，他喜欢运动，特别是篮球。中专几年课余时间他基本都是在篮球场上度过的，图书馆什么的他从来没去过，因为这也挨过不少批。除过篮球，他还有一个爱好，那就是追女孩，从一年级开始到现在换了三个女朋友了，所以提师范学校的新进美女肯定对他有作用。 “那我也去，去听听红楼，培养培养我的文学气质。”年峻听正清一说，心里马上泛起了波澜，是啊，新进的美女怎么能不去看看呢，自己不想找那种红楼气质的，找一个漂亮点温柔点的也可以嘛。所以他马上改变了立场，要陪他们一起去听红楼。 “好，那就等涛子回来我们一起去。”正清把手里的球扔给年峻，笑着看了看窗外的阳光。阳光真的很好，这样的午后最适合的就是痛痛快快的打一场球。 “那涛子不在，那我们还去打球吗？”年峻在自己的胳膊上来回转动着篮球。他们三个里面年峻最会玩球，技术水平也最高，每次都是正清和陈涛两个对年峻一个，就这样还经常被他完爆，所以年峻才会挑衅而又质疑的问他这个问题。 “玩啊，没他我也可以应付你。”正清伸手去抢年峻胳膊上旋转的篮球，眼看要拿到手，年峻轻轻一转身，篮球到了他另一条胳膊上。 “那就走吧”年峻笑着把篮球扔给正清。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位“铁磁”了，从小到大不仅学习成绩优秀，而且凡事都力求最好。要知道他当年可是以全镇第一、全县第四的成绩来上中专的啊。因为家庭条件一直不是很好，所以情绪总是很敏感，心里面也有些自卑。就拿今天这个事情来说，如果自己不用这个好消息来开导他，闫丽的开导最多也只能治标不治本，这哥们不知道要心悬到什么时候去。以前每次考试，他都是准备最充分的，但是每次考试也是他最焦虑的、最容易失眠。说白了，就是他太希望赢了，太希望自己各方面都优秀了，好弥补自己在家庭条件方面不好的缺陷。 “快走了，愣着干什么？”苏正清在门口朝着年峻喊了一声，年峻马上跟了出去，楼道传来了他们爽朗的笑声。